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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轻易


  卢才人的声音渐渐远了,宁蘅方重新挪动脚步往里去。她在门口站了这么一晌,莫说是她自己,黄裕也将卢才人的话听了一清二楚。黄裕脸色微变,适才卢才人在里头,正是在往宁蘅身上泼脏水。

  黄裕暗自里摇了摇头,这卢才人实在不仔细,本就做的是阴私事,竟还敢搬到台面上来讲……卢才人也算入宫多年,隔墙有耳的教训怎么还记不住。黄裕是奴,没有议论主人的道理,他在心里替皇后感慨一句可怜,嘴上却并未说什么。

  宁蘅瞄了眼不动声色的黄裕,脸上忍不住浮出嘲讽的笑意。素日皇后跟前,卢才人虽失之稳重,但到底不曾有过太大的纰漏。可私底下接触来,人人都知晓这位卢才人胸无点墨,实在不堪受用。

  卢才人轻轻巧巧这样一句,宁蘅心里迸出千万思绪来,她低垂眉眼,绕过落地罩,岳峥正在里间歇着。通臂巨烛映得满室明亮,宁蘅走近了几步,躬身一礼,“恭请皇上圣安。”

  岳峥一身家常的道袍,歪靠在一张罗汉床上,故意做得漫不经心,“起吧,不是一直病着,怎么出来了?”

  他是当真恼宁蘅的疏远,两人多日未见,他故意不去打探宁蘅的消息,不闻不问好似全然不在意。可他心里是当真惦记宁蘅,那是他以为会永远陪在他身边的人啊……

  “病死了岂不更让旁人如意?”宁蘅淡淡一句,却是起身近上前来。皇帝手里握着一本书,宁蘅眼神从上面溜过,半卷着的地方恰是东坡词中一句“不与梨花同梦”。面对的究竟是帝王,宁蘅固然大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礼教她实不敢违。

  宁蘅声气儿一软,不等岳峥发作,率先引开了话题,“皇上在看东坡的词?”

  岳峥被她温声软语带偏了心思,一面坐正身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宁蘅过来,一面答上她的话,“俞宝林的事梗在朕心上难受,看会儿闲书发散发散,你可都得了信儿?”

  宁蘅并未推诿,果真敛裙在岳峥身旁坐下。岳峥撂下书,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宁蘅依旧冷若冰霜的面孔,盼着她像过去一样笑一笑。

  “陆妹妹过来说了,臣妾略知一二,卢才人过来,也是同皇上说这桩事?”

  黄裕听着宁蘅的话,心头跟着一跳。

  岳峥点头,并未打算瞒着宁蘅,“不知被谁挑拨了,过来说了几句你的不是,朕知晓你清白,没往心里去,你也不必多想。”

  宁蘅惊异于皇帝的坦白,眼神亮了一瞬,很快却又熄灭了去。这样的信任,是用她和姐姐一命一魂换来的,他若此时还怀疑自己,那便真的是十恶不赦,要叫她失望到底了。

  岳峥并未漏过宁蘅眼底的变化,哪怕只是她须臾的欣悦之色,也足以让岳峥觉得两人间的隔阂少了许多。他熨帖一笑,伸手在宁蘅背上轻拍,“俞宝林的事是大事,朕容不得后宫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乱子,因而将这桩事交到你手上……不计是有人害她,还是当真是她自己失足落水,有人借题发挥,你只消查出真相即可。”

  岳峥手掌温热,隔着一层轻薄布料,宁蘅能感触到他的力量与包容。她心底微有一颤,旧日的情愫倏然翻卷出来,又悄无声息地淡了下去。

  她早晚会割舍掉,无知岁月里没有方向的迷恋与倚赖。

  “皇上要的是……真相?”宁蘅斟酌着开口,想试探地问出岳峥的意思。

  岳峥点首,趁势将未显抗拒之意的宁蘅揽入怀中,“左不过是佟徽娥与周才人两人之间了,朕知道你待佳颂好,事关人命,万万不可徇私。”

  佳颂是佟徽娥的闺名,原先她在东宫当值,闺名人人都叫得,因而这会儿岳峥顺口说出来,宁蘅也未多想。

  她靠在岳峥肩上,身子有着微微的僵硬,宁蘅顿了一瞬,却是试探地问:“皇上不觉得,会有旁人另作指点吗?”

  “旁人?”岳峥剑眉微扬,眼底的疑惑中还有些警惕,“阿蕙,朕信任你,才让你来查这桩事,你时刻都要记着,朕想要的不仅是后宫里的安宁,还有前朝的稳定。”

  宁蘅十指一蜷,双双拢成了拳。这宫里除了皇后,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对朝堂大局有影响。宁蘅心里冷笑,他既想要真相,又不愿伤及皇后,世间上鱼与熊掌,岂能兼得?

  她对皇帝失望,面上温顺之色也淡了许多,“臣妾明白,皇上放心罢。”

  岳峥扫量着宁蘅昭然的疏离意味,一时兴致大扫,松开手臂,转而拾起了书来,“朕明日一早往猎鹰台去,行宫这边就交给你了。朕只让周才人带了贴身一位宫女,你若想查什么,大可放手去做,不必忌惮。”

  宁蘅起身应是,皇帝这是想送客,她自然不会再多留。

  两人没有多余对答,只是各自沉心于各自的思绪中,两颗心,渐行渐远,再无交集。

  翌日一早,御驾带着周才人往更南边的林苑去了。宁蘅既要理事,自然不能再言病,她领了行宫诸人送走皇帝,立时便召了陆美人与卢才人来议事。

  卢才人不知自己已经暴露皇后踪迹,言谈间还算从容,三人聚在宁蘅的漪芳园中,不疾不徐地打着太极。

  因那日事发,宁蘅并不在场,卢才人一口一个“娘娘不知……”,陆美人尊她入宫早、年纪大,也不当面反驳,只任由卢才人当着宁蘅的面,编出七八种花样栽赃佟徽娥,但求能说服宁蘅。

  卢才人说得口干舌燥,一面饮了口茶,一面去观陆美人与宁蘅的神色。宁蘅沉吟不语,好似极认真地听着她说话,而陆美人却是浑不走心的样子,单看那满苑花簇,仿佛得了这差事,又不以为意。

  陆美人其实是刻意做出这模样,卢才人来前,宁蘅便嘱咐过她,任卢才人说破大天也不许自己插嘴,陆美人起先觉得纳罕,待听了卢才人漏洞百出的说辞,立时明白这其中有问题。

  卢才人不如陆美人心思玲珑,只以为自己行事毫无破绽,欢喜得紧。说起来这桩事本与她无关,乃是周才人递了话儿来,道是那俞宝林自己失足落水,她二人可以此做文章,诬害当下失了圣宠的宁贵妃。周才人素来聪慧,连皇后都对她多有看重,卢才人自然信了她的话。

  周才人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她,举凡她能把罪名扣到佟徽娥的身上,周才人便有本事将罪责牵涉给宁贵妃。倘使宁贵妃获罪,她两人在皇后面前,少不得一番嘉奖,既可表忠,又可获利,岂不一举两得?

  卢才人眼瞧着宁蘅就要信了她的话,那陆美人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卢才人心中好笑,人人都道这宁贵妃心机深沉,置之死地而后生,端的是好本事。可谁能想到,这位宁贵妃也信错了人,一个佟徽娥即将拉她下水,另一个被她拨拉起来的陆美人也丝毫不领她的情。

  旧日里圣宠再盛又能如何?说到底,后宫里还是皇后的天下。

  那厢卢才人打着自己的算盘,这厢宁蘅心里也有了主意。卢才人两面三刀,皇帝跟前还泼自己的污水,等皇帝走了,又说佟徽娥的险恶,这便是明摆着的蹊跷。她心思渐渐明了,便敷衍着打发掉卢才人,兀自与陆美人商量计谋。

  卢才人甫一告退道辞,陆美人眼神里的精明神色便浓了出来,她半侧身面对着宁蘅,嘴边衔笑,“这卢才人实在蠢笨,娘娘好本事,不费吹灰之力便察觉了其中的关窍。”

  宁蘅听陆美人捧她,只是一笑,“本宫还只字未提,你就能明白本宫的意思,可见妹妹也不是凡夫俗子……说来也巧,还是卢才人自己撞上门,泄漏了风声给本宫。”

  宁蘅将昨晚在玉翰堂前的事情说与陆美人听,陆美人忍俊不禁,连连摇头,“这样不长心眼的人,亏得皇后还敢用她。倘使是臣妾,必是离她远远儿的,碰也不碰。”

  陆美人生于平安世道,又是高门贵族,家中精心调教,心思固然聪慧,人却是颇有几分傲气。她与周才人互相较劲,各看不惯对方,之于其他宫嫔,也未必能真的入了眼。

  宁蘅心下衍出感慨,面儿却不动声色,“先不说这些有的没的,皇上不日便能回来,咱们还是先查正事。你既然也瞧出卢才人的蹊跷,咱们便从她下手。一则查验她的行踪,再则,悄悄地看她与宫里有无往来信件……这若是皇后指使……”

  宁蘅话端一顿,陆美人却是敛容沉色。宁蘅的暗示她如何不懂?只是事关紧要,两人不过是心照不宣地婉然一笑,并未说出口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日后,行宫与京中信笺虽没踪影,但陆美人却是从跟着卢才人的一个小宫娥口中套出了话来。

  事发当日,卢才人恰曾带了两个贴身的宫婢往涵清塘去过。

  而更为凑巧的是,卢才人临行前还特地吩咐了这个交代出实话的小宫娥去邀佟徽娥去涵清塘喝茶,为了清净,叫那小宫娥去散了在归月馆的洒扫宫人。那小宫娥因自己怠惰,将事情托给了自己相熟的另一位宫中姐妹。

  那一日恰是跟在周才人身边的宫娥,轻而易举便替自己闺蜜料理好了诸事。

  两厢对证,毫无破绽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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