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市长辞职

　　高占奎说：“我准备让你去省人大办公室当个副主任，你看可以吗？”

　　马文强毫不犹豫立刻答应道：“可以，可以！”

　　高占奎说：“你辛辛苦苦忙了几十年，也该换一个轻松工作了。”

　　马文强说：“谢谢高省长的关心照顾！”

　　高占奎说：“回去吧！交代完工作就去省人大报到。”

　　马文强说：“好，好的，我听高省长的。”

　　马文强退出省长办公室带着秘书匆匆忙忙上车奔向三河市。秘书和司机见他脸色铁青表情严肃一言不发谁都不敢多嘴。马文强摸摸后背觉得黏糊糊的。在高省长的办公室里出了多少汗自己竟然不知道。他慵懒地躺在后座上头脑仍然是晕乎乎的似乎还在噩梦中。他摇摇头想摆脱这种困顿力求从睡梦中觉醒。

　　凯迪拉克高级轿车速度很快，以每小时一百八十公里的速度在公路上狂奔。不到两个小时就开到三河市管理的地界。马文强看看熟悉的田野大地和一幢幢高楼不由地慷慨万分。自己在这片大地上曾经是呼风唤雨威风八面说一不二的实权人物。虽然没有当上市委领导，可是秦振国也不敢对自己呼来唤去指手画脚。想不到顷刻之间成了无职无权下台干部，成了被人耻笑的挑梁小丑。在官场上大权在握人人敬仰个个吹捧，失去了权力肯定被人欺凌被人嘲笑。

　　汽车进了三河市，秘书小声问道：“马市长，你看已经两点钟了，是不是找个饭馆吃点饭？”

　　过去，到省政府汇报完工作肯定要在省政府招待处吃饭。吃了饭拜访各位领导宴请亲朋好友，第二天才回三河市。可是，已经下午两点钟了马文强还没有一点儿饥饿感。气愤郁闷焦躁不安折磨着他的心灵，他哪里还有心思享用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马文强冷冰冰地说：“我不吃了，先送我回家吧！”

　　马文强回到家里钻进被窝喔喔大哭起来。一个将要年满花甲的老人竟然像孩子一样痛哭流涕哀嚎不止。一个人心中的郁闷必须发泄，发泄之后才能恢复理智。几个小时以后他竟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平时，他六点钟起床后晨练，七点钟吃早餐，七点半上班。

　　马文强胡乱洗了一把脸就下楼了。市长的专车在楼下已经等候多时了。过去，司机等到八点钟不见马市长下楼就到楼上敲门提醒一下。可是，昨天见市长脸上阴云密布情绪忧伤不敢贸然打搅，只得在楼下耐心等待。

　　马文强进了办公室，坐在高背皮椅上环视宽大的办公室慷慨万分。这个办公室已经不属于自己了，马上要和这里的一切告别了。事到如今还需要考虑市政府的工作吗？不需要了！眼前要做的事儿只有和大家告别了。

　　我正在低头审批一份文件，突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是谁不打招呼就硬闯我的办公室？我正要发火看见马文强拿着一张纸踉踉跄跄地走进来。他把那张纸重重地拍在我的办公桌上说：“苏领导，我要辞职了！”

　　对于马文强的辞职我并没有感到意外，正在等待这个结果的来临。因为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是高占奎硬逼他辞职，弹压二虎相争所采取的措施。

　　我瞟了一眼辞职报告故意惊诧道：“开什么玩笑！我们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还给我添乱。”

　　马文强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我的对面说：“我是认真的，请你在辞职报告上签字吧！”

　　我说：“你昨天不是去找高省长汇报工作了吗？为什么回来就要辞职？”

　　马文强说：“什么汇报工作？他就是要逼我辞职的。”

　　我说：“这是为什么呐！”

　　马文强说：“有人把我告了。”

　　我说：“是嘛！是谁把你告了？”

　　马文强说：“还能有谁？肯定是高竟天呗！”

　　我说：“他凭什么告你？你鼻子下面没有张嘴？向高省长说明情况啊！”

　　马文强说：“高省长是高竟天的亲叔叔，我说话他信吗？”

　　我说：“事实胜于雄辩，谎言终归要破灭的。你不承认他有什么办法？”

　　马文强说：“可惜我也有不检点的地方，让他们抓住了把柄。”

　　我说：“究竟你犯了什么错误？至于逼你辞职吗？”

　　马文强说：“别说了，我认栽算了。”

　　我说：“要不要我替你求个情，让高省长从轻发落。”

　　马文强摇摇头说：“谢谢你，不必了。”

　　我让秘书给马文强泡了一杯热茶放在他的面前说：“不干就不干吧！已经是年近花甲的老干部了，该享清福了。”

　　马文强叹了一口气说：“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我不该相信高竟天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后悔，我不甘心啊！”

　　我说：“就不要生气不要后悔了。气大伤身保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马文强说：“高竟天何德何能？都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忘恩负义背地里放冷枪置我于死地。我真想反戈一击以牙还牙和他同归于尽。可惜现在没有机会了。”

　　我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他违法违纪迟早逃脱不了党纪国法的制裁。”

　　马文强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想扳倒他也不是那么容易。不但扳不倒台他，他很快就要升任三河市市长了。”

　　我说：“高竟天真有那么大的能力吗？”

　　马文强说：“他不就是靠高占奎这个省长的权势吗？”

　　我说：“高竟天给高占奎找的麻烦还少吗？我看高省长未必想让高竟天上位。”

　　马文强说：“高竟天能不能当市长跟我没有多大关系了，我就是出不了这一口气。我真想杀了他，和他同归于尽。”

　　我说：“你错了，为这种人丧命不值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他不走正道早晚要倒霉的。”

　　马文强说：“高竟天胆大妄为目空一切为非作歹罪行累累，他不会有好现场的。”

　　我说：“你辞职以后有什么安排？”

　　马文强说：“高省长说让我去省人大当个办公室副主任。”

　　我摇摇头说：“不好，不好！你在黄原省任职仍然摆脱不了高省长的控制。”

　　马文强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说：“你不是在中组部有关系吗？为什么不去中组部谋个差事？”

　　马文强惊喜道：“对啊！这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为什么不避开他们的锋芒卧薪尝胆积蓄能量等待时机呐！可是，我的把柄握在他们的手里，我不敢轻易出手啊！”

　　我说：“他们为什么不立马置你于死地呢？”

　　马文强说：“想不到他们竟然留给我一条出路，没有把我送进牢房。”

　　我说：“他们表面上是给你一个人情，实际上也给自己留了一条出路。”

　　马文强说：“我已经成了他们的囚徒，他们还怕我什么呢？”

　　我说：“假如你进了牢房会放过高竟天吗？”

　　马文强说：“是啊！既然我没有什么顾忌了必然会拼死一搏将高竟天的罪行抖搂出来，让他给我陪葬。”

　　我说：“这种结果不但你倒霉，他高竟天也会倒霉。”

　　马文强说：“对对对！他们一定怕我破罐子破摔和他们拼死一搏。”

　　我说：“同归于尽是下策，全身而退才是上策。”

　　马文强说：“对，不用我出面，让中组部的人处理他就行了。”

　　我说：“该吸收这个教训了。交友不慎遗憾终身，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

　　马文强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现在我才看清了谁是真正的好人。在丰阳县我帮高竟天整你实在不应该啊！你不但不嫉恨我们，还维护我们的团结给我们做思想工作。你光明磊乐不计较个人恩怨我打心眼里佩服你。”听到马文强的赞扬我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羞愧，我这个自命不凡光明磊乐的君子竟然干了一场借刀杀人的游戏。没有想到被杀的人还为我唱赞歌。

　　我摇摇头说：“作为三河市的一把手，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搞出这么大的乱子是我的责任，我对不起你们。”

　　马文强说：“没有想到高竟天的动作这么快，抢先到省纪委把我告了。”

　　我说：“我明明看见他的车在院子里停着，司机和秘书都没有离开市委大院，没有想到他一个人乘公交车走了。本来我想再劝劝他，可是，……”

　　马文强说：“现在木已成舟就不要自责了。我是自作自受不能怪你。”

　　我说：“我们都吸取教训吧！”

　　马文强说：“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你在辞职报告上签字吧！我想早一点儿离开三河市。”

　　我说：“你在三河市工作多年，很多干部都是你培养提拔上来的。开个欢送会吧！”

　　马文强说：“不必了！看我这个狼狈相还有什么话可说。悄悄离开就是了。”

　　我说：“急什么？等新市长上台以后再走不迟。”

　　马文强说：“还用等吗？高竟天早就迫不及待了。”

　　我说：“如果你不介意把市政府的工作先交给高竟天也行，政府的工作不能停板啊！”

　　马文强说：“我不想搭理这个人面兽心的兔崽子，还是把工作交给苏领导吧！”

　　我说：“仇恨不必挂在脸上，心里有数就行了。”

　　马文强说：“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让他嘚瑟几天吧！”

　　我说：“你见了高竟天不要和他吵，大吵大闹不解决任何问题。他怕什么你应该清楚。”

　　马文强说：“知道了！我一定让他的下场更惨。”

　　几天后省委的红头文件下来了。免除马文强的职务，任命高竟天为代理市长。林凤娥也顺势接替了高竟天的工作，任命为三河市代理副领导。马文强没有闹，老老实实到省人大报到了。

　　高竟天新官上任干劲十足，市政府的工作比过去效率高多了。自从马文强下台以后，高竟天对我的态度好多了。他知道想把我弄下去不容易，只能等待机会再出手。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三河市的经济建设突飞猛进。发展最快的是农业生产。全面推广现代化的农业管理技术，引进优良品种，因地制宜种植高产高附加值的经济作物，农业经济收入很快翻了一番。外商投资的新建项目大部分完工。矿泉水生产已经投入运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泉水给三河市带来了巨大的财富。过去，谁能想到泉水也能卖钱，而且能在各大城市畅销供不应求。我估计一年后铅锌矿石英矿给三河市带来的财富更多，几年内三河市成为黄原市的经济大市很有希望。

　　高竟天代理市长已经一年多了。论能力论业绩应该把他头上的“代”字去掉了。虽然他整过我害过我做过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为了三河市经济发展的大局我不想让他马上下台，让他继续为三河市的经济发展效力。因为我头上的gdp指标太高了，没有人替我干活就完不成省委交给我的任务。

　　然而，官场上的风云变化很难预料。突然，省委下达了红头文件，从中组部空降下来一位市长接替了高竟天的工作。这一次官场变动对于高竟天来说不亚于五雷轰顶。

　　我本来不知道这一位空降市长是什么来头，可是很快就有小道消息传过来了。

　　沈浩良，38岁，中组部政策研究室主任，正厅级。如此年轻的正厅级干部我还没有听说过。据说是京都大学政法系毕业的校友。因为我和他年龄差距太大，我毕业后他才入校读书，所以不可能认识他。沈浩良热衷于政策研究曾经是中央党校的教官。至于他的人事背景众所纷纭说法不一。

　　很明显，沈浩良来三河市是挂职历练的。几年后会不会返回中组部很难说。对于沈浩良本人来说，肯定有很高的理论水平。可是，他没有主政一方当市长的经历，需要在实践中摸爬滚打经受磨练。能空降下来接替高竟天的职务的人肯定有背景，人际关系肯定不一般。到三河市之前他肯定研究过三河市及黄原省的组织结构和人事关系，知道高竟天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如何在三河市站稳脚跟是他面临的第一道难关。

　　高竟天失去代理市长的职务以后，省委应该调他到其他市任职。可是，高占奎并没有为高竟天寻找出路，仍然把他留在三河市。我反复琢磨其中的原因。第一，可能没有适合高竟天的职位。高竟天已经是市长了，平调到其它市也应该任命为市长或市委领导。当时，市长和市委领导没有空缺，不能让他上位。第二，高占奎看穿了自己的侄子，不想让他继续招灾惹祸给自己找麻烦。如果继续放任高竟天胡作非为必然招来更严重的祸患。所以，只得委屈高竟天处在尴尬的地位。

　　由于沈浩良空降到三河市当市长，这个代市长的职位已经不存在了。高竟天又回到了市委副领导的岗位上。高竟天是第一副领导，林凤娥是第二副领导。由于沈浩良人地生疏很难一下子胜任市长的工作，我仍然让高竟天协助沈浩良抓市政府的工作。高竟天本来是三河市的第二把手，一旦降为第三把手心里很不舒服。如果就此一蹶不振消极怠工他的官场生涯就没有什么希望了。高竟天仍然不甘心突然降临的厄运，梦想有一天东山再起夺回三河市的党政大权。

　　沈浩良是一个身材魁梧眉清目秀相貌堂堂的男子汉。他心思缜密谦恭和蔼对人彬彬有礼，没有市长的官架子。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初来乍到必须和领导班子的成员搞好关系，更要和高竟天搞好关系。高竟天已经当了一年多的代市长了，工作程序和人脉关系已经理顺了。沈浩良必须调动高竟天的积极性开拓工作的新局面。

　　马文强调到省人大以后就消声匿迹不知去向了。后来才知道他调到中组部了。虽然只是政策研究室的一名副主任，毕竟是中组部的下属机关谁也不敢小觑。因为我知道沈浩良是从中组部下来的干部，就想从沈浩良那里了解马文强的情况。没有想到沈浩良对马文强的底细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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