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初入西域

　　深山老林之中，亡天子与落凰之翩然降落，亡天子径往木屋中寻人，却不见人影。略想了想，亡天子便向落凰之释然道：“人已去了，我们往炽焰宫。”说着，当先飞出。落凰之也不过问，奋翼追上。

　　日将落，两人已至极北冰原，再往前百里，便至炽焰宫。亡天子是客，不便跃门而入，便降落在门前，落凰之也跟着落下。亡天子本要叩门，见落凰之无动于衷，便笑让道：“由落小姐来叩门，或者更合适。”落凰之便走上前叩门。便有侍女二人开门，见小姐回家，慌忙往里报之。没过多久，病夭夭满脸堆笑而出，向亡天子道了万福，便搀女儿入内，嘘寒问暖！直到进门之前，落凰之尚处于麻木状态，对亡天子言听计从，似乎没有自己的思想，但见到了病夭夭后，便突然似变了个人，眼神也灵活起来，与病夭夭像姐妹一般说起了悄悄话。

　　亡天子被她俩晾在一边，倒觉尴尬，便干咳一声，欠身问道：“断兄可在？”病夭夭闻得断邪云之名，双颊微微泛红，回道：“师弟在炼剑炉那里，公子特来寻他的么？”亡天子点点头，道：“那容天子先寻断兄一会。”说完，往炼剑炉而去。病夭夭见他走远，便问落凰之道：“这位公子近来已成世人焦点，似乎不容于正邪两道，女儿跟着他可有受了委屈？”落凰之摇头道：“没！他总是有办法挽回，女儿跟着他只觉得非常有趣！”病夭夭一语道破：“女儿难道喜欢他？”落凰之娇笑两声，道：“娘知道便好了！”病夭夭见女儿直认不讳，便高深道：“但娘看那位公子对你的态度却甚模糊。”落凰之只是笑，并不回答。病夭夭终究是她的娘，顿时领悟，也笑道：“原来如此，女儿聪明人！”落凰之先是高兴，忽又叹了口气，摆弄起自己的头发……

　　炼剑炉旁，一身邪气的断邪云早已感知亡天子气息，静等他来寻自己。果然，亡天子无声而入，唤道：“断兄，天子又来相烦了。”断邪云仰面咧嘴笑道：“我闻到了远行的味道，这次要去一处好去处了！”亡天子与他并排而坐，笑道：“什么也瞒不过断兄，只不知此次西域之行可还愿相陪？”断邪云呵呵笑道：“明知故问！”亡天子点头笑道：“想来断兄对西域万虫思慕已久，只不知病夫人可愿放行？”断邪云闻言，沉默半晌，西西聆听，随即开口邪笑道：“小哥拿师姐来与我逗趣，却不知本身正被她们拿来逗趣，嘿！”

　　亡天子喔道：“断兄是说落小姐与病夫人在谈论天子？但落小姐尚在懵懂，该谈不出什么值得断兄一哂的内容。”断邪云嘿嘿笑道：“懵懂吗？落凰之与别的少女并无不同，何况又有师姐从旁教导，小哥凭什么敢说她懵懂？”亡天子轻唔道：“落小姐年纪虽与天子相当，但自幼习练《烈阳神诀》，受火焚之苦，自然于男女之事，涉略不深，因此懵懂，难道不是么？”断邪云闻言，皮笑肉不笑道：“小哥，你要记住！世上没有懵懂的女子，只有假装懵懂的女子。女人在这方面的天赋智慧比男性高出许多，并且在极年幼的年岁便可自我知觉，莫要被欺骗了。”

　　亡天子闻言吃了一惊，高兴道：“原来断兄才是深不可测！哈哈，天子受教了！想必令断兄有此知觉的，正是病夫人吧？”断邪云只是邪笑，不答……

　　三人辞别病夫人，三道光华并作一处，由落凰之领头，向西域星夜急行。至第二日清晨，飞跃茫茫大漠，进入西域疆界。亡天子见底下有一城郭，城墙已颓，虽然荒凉，但尚有行人，便降落下去，找了一个土人问话。因为是离中原最近之地，此地西域人兼通汉语，只听那土人见怪不怪道：“怎么又来一批中原人？”亡天子喔了一声，追问道：“先前那批人往哪里走了？”那土人不高兴道：“还能到哪里？你再往西一千里，进入腹地，自然便会看到你们想看的。”亡天子不解道：“你如何知晓我们想看之物？”土人哼道：“你们这些有钱的中原人！在中原无聊了便想来西域猎奇，将我们所受的虫灾当成娱乐，简直丧心病狂！快走吧，快些去见识虫人们长什么样子！”

　　这下亡天子知道土人不快的原因了，但也不愿解释，难道说自己是来当救世主的么？三人遂再度深入，直至西域腹地。方进入一座城，只闻杀声四起，两拨人马正相互残害，战法更是奇特，不时自人体内现出虫兽幻形，辅助战斗。亡天子扫视战场，不见熟人身影，也无强者参战，便不插手，悄悄越过这些人，继续前进。

　　一连飞跃大小十五六座城郭，全是几拨人马混战情形，虽然打得尘土飞扬，伤亡却并不多，与其说厮杀，不如说斗殴，似乎不是为了争口饭吃，便是争一口气，不见血仇。亡天子正想，若只如此，那虫灾也算不得什么。不由飞得快了，身后最后一座城也慢慢移出了视野，前方越见开阔，仍是茫茫沙漠。亡天子心疑西域莫非仅如此规模间，一座巍峨皇城恰恰撞入眼帘！

　　升高俯视，见城内一派繁荣安宁景象，亡天子甚是诧异，便问落凰之道：“落小姐与无常公主曾至此间，可有入城么？”落凰之答道：“无常公主与我来到西域后，便在眼前这座城中活动。”亡天子再问：“怎不见虫患？”落凰之道：“公主与我初来时，此城尚是人心惶惶，四处皆是异虫为祸，包括沿路数城，皆是如此。公主正扫兴欲归，太真一忽与一六翼奇兽到来，将被虫王寄生之人打入地底。之后又说服许多西域人离城，待他们回转时，又将沿路异虫打退。直至公主离开此城，虫患并未再发作。”

　　亡天子闻言，喔道：“若真平息，真一便无需回来求援，该是你们走后，又发生了什么变化。断兄，你对虫类有特殊感应，可能感知虫王存在？”断邪云手指大地道：“全在地下，很深很深的地下！我也无法细细分辨。”亡天子唔道：“既然如此，且先入城寻真一，见面便知究竟。但我等乃异域之人，入此皇城，终需低调行事，莫惹麻烦，可暂住客栈，之后分头打探消息，落小姐当初不知歇于何处？”落凰之面色微红道：“公主当时住在一家……一家……”亡天子不知何意，见她扭捏，便道：“落小姐直接带路吧。”落凰之无奈一叹，遂往一家酒楼而去。

　　到了地头，亡天子才知这家同时写着西域文字与汉语招牌的“宝黛楼”乃是烟花场所！不由一笑，对落凰之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便在此住下吧，正可掩人耳目。”落凰之点了点头。

　　三人刚进酒楼，早有数名西域女子走来拉扯，但见到落凰之后，便都变得恭敬起来，引三人往楼上雅间里各自安顿下来。亡天子先同断邪云往落凰之房中商量，话正说到一半，便有人敲门。落凰之道声“请进”，香风过处，只见一浓妆艳妇裹着面纱，向三人行礼。三人回礼，落凰之便向亡天子介绍道：“这位便是此地主人——黛莎夫人。”黛莎夫人闻言咯咯娇笑，只向落凰之用番语讲了几句便即告退。亡天子便问说了什么。落凰之道：“只是感谢的话，并请我们尽情享受，不必客气。”亡天子猜测无常公主曾有恩于此楼，便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分头查探吧，日落之时在此集合。”于是三人步出房门，正要动身时，忽闻管弦之声，底层舞台之上，灯火汇聚，一名蒙面少女翩然舞于其上，撩人体态，勾魂媚眼，教人欲罢不能！

　　亡天子认出此舞步正是无常令自己模仿之舞，便向落凰之求证。落凰之点头道：“没错，此舞女名为玉奴，乃宝黛楼头牌，并被誉为西域首席舞娘，无常公主也对她赞赏有加。”三人正向其注目时，那玉奴却似受了惊吓，颓然倒地！接着便听惊叫连连，杯盘坠地之声不绝于耳！三人向声源望去，却见一酒客摇摇摆摆，似乎醉得厉害，双眼向两侧突出，口吐白沫，像是承受不住众人目光的重量，忽然整个头颅爆开，散出无数虫卵，向众人洒去！

　　落凰之见状，道一声“不妙”，飞身下楼，周身烈焰焚烧虫卵，不令其钻入人体内。又见两名虬髯赤膊大汉自内堂飞身赶来，将无头尸撞出宝黛楼。亡天子不知虫患究竟是什么样子，只留心细看，按兵不动。断邪云则从身旁女子头上抓出一枚虫卵，细细观视。

　　只见那无头尸刚被撞倒，立时便又起身，周身经络暴涨，鲜血带着虫卵自脖颈怒喷而出，四处飞溅，吓得周边男女老少惊叫不已！两名大汉却似无惧，各发一声兽吼，挺身上前厮杀，将无头尸锤得稀巴烂！

　　两人正得胜回身时，亡天子也来不及叫他们小心，各自被穿心一击，血淋淋的心脏夺腔而出，在不甘怒吼中惨死了。再看那无头尸，周身溃烂处竟长出许多怪头、怪手、怪足，恐怖非常，缓缓向宝黛楼内走来！亡天子初见此物，也觉丑恶无法直视，一时间竟难以动弹。说时迟，那时快，却见落凰之舍利子上手，飞身斩击，一招便将虫人焚烧殆尽！宝黛楼的姑娘们见落凰之杀了虫人，正在欢呼，地面忽然一阵隆动，断邪云不由微微皱眉，自语道：“这里的虫子一点也不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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