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小憩

　　亡天子与太如意回到华翡学院半日，一个找太文公密谈许久，一个找太玄真说了些悄悄话。用过晚膳后，亡天子本欲回炼魂狱，经不住太如意再三挽留，反正有闲，便答应住一晚再走。

　　天上秋月正行圆满，身后跟着总是浑圆的黑日，仿佛是月的影子，巨大而黑暗。亡天子独自留在房中，盘膝打坐，入定已无必要，所有可以想通的他都已经想通，如今唯一可以做的除了等待便是保持身心的最佳状态，准备迎接未来的严酷战斗。忽然灯焰一摇，房门被打开了，秋夜的凉气吹了进来，亡天子无奈一笑，道：“进来之前先敲门呀，你太冒失了。”来人闻言脚步似乎顿了一顿，随听笑语答道：“抱歉，是我失礼了！”亡天子轻喔一声，因为来者并非太如意，而是白云烟。

　　见风韵正浓的佳人走近，亡天子下床笑道：“原来是白执令，请坐。”说着便替她泡起茶来。白云烟今日无课需授，便呆在白云小憩内终日未出，那里本就清净，一个下人也没有，直到晚膳时才无意中听到门生说起亡天子到来的消息。确认再三后，白云烟感觉自己死寂的心又跳动起来，忙梳妆打扮一番，也不顾夜深，男女有别，径来相寻，门也忘了敲。见亡天子为自己泡茶，白云烟心有所感，叹道：“往日都是我伺候你，让你用心学习，今日倒是麻烦你了！”亡天子笑了笑，送上热茶道：“白执令受苦了，好在天子已然成人，不必再累人照料。”白云烟接过茶杯闻了一闻，自语道：“苦吗？我倒宁愿永远受苦。”随即轻呷一口，又道：“果然是苦的！”亡天子只当没听到。

　　两人沉默半刻，白云烟抬头笑道：“天子，此时此地，你是客，我是主人，我们去白云小憩坐一坐，还是让我替你沏一壶花茶如何？”亡天子笑答道：“天子泡的茶真的如此难喝吗？”白云烟却没有笑，回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亡天子呃了一声，推辞道：“夜已深了，不如改日吧？”白云烟闻言，摇头一叹，起身便往外走，也不说告辞。亡天子见状，还能怎么样呢？只得追了上去。

　　到达白云小憩的途中有一条花径，开满各种香花，又有清溪穿行木桥之底，被月色一衬，端的美轮美奂。两人远远步月而来，白云烟刻意将脚步放缓，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时光，虽然这是对方施舍给她的，但也值得铭记一生。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爱永远不会得到回应，谁也不会成为亡天子的恋人，但她不想只是朋友。哪怕其间参杂一丝**，她就满足了。

　　蓦然回首，亡天子一身白，在月光下，反衬得四周香光花海黯然失色。那纯黑的眼珠，仿佛能容纳万物，将黑夜也吸了进去，将灵魂也吸了进去！白云烟不由自主地扑向亡天子，将他抱了个满怀！丰满的身躯因激动而颤抖，更羞得满面通红，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情难自禁，着实丢脸！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臂反抱住自己，另一只手掌则在抚弄自己秀发！白云烟不敢相信，也不敢抬头，只是顺从地享受这份如梦似幻的温存，感觉整个身体都在融化，融化在幸福的海洋之中！

　　“喂，你不要突然冒出来好吗？”带有呵斥的熟悉语音在身旁响起，令白云烟心头一凛，转头，亡天子正看向这边，但显然不是在看自己，那自己正抱住的人是谁？

　　“哈哈！华翡学院原来还隐藏着一个这样有味道的美人，我竟然才发现！”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在头上响起，白云烟猛挣扎起来，却被那人紧紧搂住道：“美人，他不要你我要！你别怕，我跟他是一样的，只有更好更强，你试过就知道了。”白云烟养尊处优，难得外出，哪曾受过他人**，耳闻此等浪言，羞愤难当，无奈身子被抱紧，无论如何也无法脱出，只能向亡天子求助。亡天子啧了一声，看不下去，走近强行将两人分开，那人没有反抗，白云烟终于能够喘口气，细看那人，似乎比亡天子要高一些，丰神还算俊朗，只是带些俗气。

　　来者见白云烟在看自己，冲她笑道：“姐姐你好，我是染衅！”白云烟闻言糊涂了，他怎么会是染衅？染衅不就是亡天子么？如此想着，不由望向亡天子，希望他能给出答案，但后者却摇摇头道：“白执令，他确实叫染衅，至于其他，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染衅哈哈一笑，说道：“我不是叫染衅，我就是染衅！”说这话时，似乎有一股魔力，不由令人信服。亡天子负手挡在白云烟身前向染衅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染衅哼笑道：“监督你啊！”亡天子道：“不必了吧？我已找到方向了。”染衅摸着下巴高深道：“貌似确实如此，但凡事总有万一，小心一点较好。”说着，身形一挪，绕到亡天子背后，向白云烟笑道：“不是要沏花茶招待客人么？再不动手天可就亮了。”白云烟吓得躲在亡天子身后，怯生生用眼神向其求助。亡天子虽知一半是她装出来的，但还是柔声安慰道：“放心吧，他不会伤害你，我们去白云小憩吧。”又向染衅道，“喝完茶你就会消失了吧？”染衅笑道：“满意我才会走，不满意今晚就住下了！”

　　三人来到白云烟住处，白云烟去准备花茶，亡天子趁机问染衅道：“你究竟跟我有何关联，为何要引导我？莫非……”染衅忙摇手道：“你别乱猜！你只有王子凄一个兄弟，我可不是禅暝灭烨的私生子！”亡天子狐疑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怕父亲是么？”染衅呸道：“我只是不想跟他沾上关系！”亡天子哈笑道：“还是怕他！”染衅闻言眉头一皱，正要发难，忽又平心静气道：“你想激我，但我又怎会让你如愿？你父亲剑斗败阵，暂时不会出现了，舞台已为你留出了空地，你可要抓紧表现。不然主角回来了，你只有下场。”亡天子唔道：“父亲输了？对手是谁？”染衅笑道：“能打败你父亲的人还有谁？不就是天下第一剑吗？”亡天子闻言沉默良久，直到白云烟端着茶盘自里间走出，而此时，染衅已不见踪影。

　　四顾不见人影，白云烟便问亡天子道：“你朋友人呢？”亡天子似被惊醒，转头看了一眼空着的座椅，仓促回道：“朋友？哈，算罢！他大概走了，不必管他。”白云烟好奇地看了一眼亡天子，然后坐下，陪他一同饮茶。亡天子喝着花茶，思绪却已不在这里，白云烟也没有叫破，安静地坐在一旁，手背叠在一起拖着下巴，含情脉脉地端详亡天子的侧脸。

　　当亡天子回过神来时，白云烟已枕着自己手臂睡熟，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睡得最香甜的一觉，心被幸福感填满，做梦都在笑着。亡天子不忍唤醒她，便小心翼翼将她抱到里屋去睡，自己悄悄离开了……

　　清晨，亡天子与太如意没有跟其他人作别，匆匆飞回炼魂狱。亡天子劝太如意留下，但后者坚持要走，亡天子受她恩惠，自然不便阻拦。太如意便问亡天子昨日与太文公谈了些什么，亡天子答道：“谈谈你那平凡的才艺，哈。”太如意红着脸问道：“文叔怎样说的？”亡天子笑道：“老师说你天资聪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尤擅绘画风月花鸟，我本不信，但老师给我看你儿时作品，着实不赖。我倒想问问你，虽是以胭脂作画，但年纪轻轻，如何便有那等情怀？”太如意扭捏道：“文叔真是的，小时候的乱涂乱画怎么还藏着，还给人看！快忘了吧，羞死人了！”

　　亡天子难得见太如意这等姿态，逗她道：“恩，差不多忘光了。”太如意果然上当，急道：“你敢！”亡天子哈哈笑道：“不是让我忘吗？原来是说反话么？”太如意娇哼道：“你好啊！竟然敢欺负本小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抽出紫鳞，作势欲打。亡天子还未回应，天际数道剑光闪过，晟瀚率领天卷宗三代门人强势当关道：“小狗男女光天化日打情骂俏，好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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