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柯戬辰在窗边找了个位置坐好。
朵悠然没有打光，就用的自然光，把画架上的纸重新换了一张，小心的夹好。
她抬起手，在画纸上勾画出一个轮廓，静下心来画画。
每一笔都细细描绘，柯戬辰的脸型、头发、眼睛……
画眼睛的时候朵悠然手里的画笔一顿，柯戬辰正看着她。
她画了多久柯戬辰就看了多久，朵悠然的耳根微微发烧，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
画里的柯戬辰含笑而坐，嘴角是一抹温柔的弧度。
正画到柯戬辰嘴巴的时候，朵悠然的电话响了起来，刺耳尖锐的铃声划破了一室宁静。
朵悠然的心脏咚咚的跳动了两声，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略微平静了一下才伸手按了接听键，噩耗从电话里传来。
“这里是市医院，您是朵维鸣的家属吗？他出了车祸，现在情况危急，请您尽快赶来医院。”
朵悠然只听到脑袋里轰的一声，电话倏然脱力的掉在了地上轰然碎裂，脸上顿失血色，直冲出门，疯狂的跑了出去。
柯戬辰一愣，忙站起身，但坐得久了，腿有些麻，略慢了一会儿，才追了出去。
朵悠然跑到路边却怎么也拦不到车，慌不择路的跑到了路中央，被柯戬辰及时拉了回来。
柯戬辰惊得出了一脑袋汗，急道：“小心看路！发生什么事了？”
她神情慌乱的看着他，眼里的泪水涌了出来：“我爸爸......我我要去……”豆大的眼泪不断滚落，她的心紧紧揪着，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柯戬辰握着她的肩膀，神色凝重，道：“别急，我司机在附近，我已经让他立刻过来了。”
说话间车已经开了过来，柯戬辰连忙拉她上了车，朵悠然立刻报了一个地址，是市医院。
见她全身都在剧烈的发抖，泪水不断，柯戬辰猜到几分，把她抱在怀里拍了拍，“没事，没事的.......”
朵悠然已经被巨大的恐惧笼罩，哭的一抽一抽，断断续续的说着，“爸爸.......车祸......妈妈也是这样没的........”
爸爸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失去他。
“别怕，不会有事的”柯戬辰边说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人连忙安排最好的专家。
下了车，朵悠然一路跌跌撞撞跑进了医院，柯戬辰一直跟在她身后护着她。
问过护士，朵维鸣已经被送进了急诊室。
朵悠然在柯戬辰一路的安抚下，勉强镇定了几分，跌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柯戬辰坐在旁边把她抱在怀里支撑着她，不断的安慰着她。
他怀里的温度给了朵悠然力量，她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T恤，她拼命压抑住颤抖。
爸爸一定会没事，他会醒过来，他不会舍得离开自己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缓慢而漫长。
朵悠然不断的抠着指甲，柯戬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心暖而坚定，紧紧的包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
那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悠然！”
朵悠然倏然惊醒，梦里柯戬辰的脸庞与现在的他重合。
“做噩梦了么，怎么哭了？”柯戬辰边说边伸过来一只手擦了擦她的眼角。
朵悠然忽然从梦里惊醒，全身发软，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听到他的话一愣，这才发现脸上都是泪水。
梦里的悲伤还未散去，心里仍钝痛着，朵悠然皱着眉轻轻'嗯'了一声。
柯戬辰轻声问：“梦到了什么哭成这样？”
朵悠然揉了揉心口，缓了一口气，人活着偶尔缅怀一下过去无伤大雅，可揉干净眼睛还得继续向前走。
“梦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梦到你父亲了？”
朵悠然微怔，“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在梦里一直喊'爸爸'。”
朵悠然猝然一惊，倒抽一口冷气，坐直了身体，小心的看着他，“我还说别的了么？”
她反应太大，柯戬辰看了她一眼，迟疑道：“没有再说什么了……你以为自己会说什么？”
朵悠然放下心来，靠回了椅背，“没什么……怕我乱喊太丢人。”
柯戬辰笑了下，又神色认真的劝道：“别难过，你父亲如果在天有灵也希望看到你开心。”
朵悠然点了点头，情绪低落，声音有些闷闷的，“嗯，就是忽然梦到了以前的事，有些感触罢了。”
柯戬辰欲言又止，“你父亲是怎么……”
“车祸”
“那你妈妈呢”
“车祸”
柯戬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对不起。”
朵悠然脸色有点白，笑了一下：“没事，已经是很久的事了”。
柯戬辰很想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又想问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很心疼，熟悉的心疼，可是他没有问，他怕再惹她伤心，她已经这么难过了。
所以他只说：“那你对开车会不会有阴影？”
朵悠然点了下头，“以前会，后来以为一个人好了很多。”
“谁？”
其实是火龙果，他太小的时候，出门不开车不方便，但她不能说，所以只道：“一个特别的人。”
柯戬辰皱眉，忽然有些烦躁，伸手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
他想追问谁是特别的人。
可是他忍住了，他没有资格问。
朵悠然盯着车上的小海豚挂件有些愣神，那是火龙果的，他喜欢小海豚。
柯戬辰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后座上的毛绒玩具，随口问道：“是安子诺哥哥家孩子的？”
朵悠然心跳慢了半拍，忙收回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嗯”
“你喜欢小孩子？”
“喜欢，像个小天使一样”，边说边笑了起来，眼里柔光一片，想了想，又试探的问道：“你呢？你喜欢小孩么？”
柯戬辰点头，“喜欢，像你说的，像个小天使。”
朵悠然笑了。
柯戬辰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按了接听，对方说了会儿，他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他面色阴沉，抿着唇。
朵悠然问：“怎么了？”
柯戬辰皱眉道：“我觉得很奇怪，所以让人查了下女二号为什么会辞演，刚刚调查的人说是露露跟她公司高层打了招呼，逼她退出的。”
朵悠然心里不认同，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叹道：“她也是为了你。”
柯戬辰冷笑一声：“为了我……”
他心里十分厌烦，佐露露做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为了把靠近他身边的女人赶走，用过各种手段，也曾为了在他面前表现，耍过各种心眼，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以前的眼光，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还是她变了……又或者是失忆后的自己变了？
朵悠然看出他不开心，想换个话题，便问：“你和佐小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问完，自己心却先疼了起来。
柯戬辰紧蹙着眉头，“不知道。”
朵悠然又忍着心痛问：“你那么喜欢孩子，结婚后会立刻要小孩吧。”
柯戬辰生硬的道：“没想过。”
脸色沉得像是能滴出水，好吧，看来这个话题他也不喜欢，朵悠然自己也不喜欢，所以闭了嘴。
安静了一会儿，眼看着离朵悠然家越来越近。
柯戬辰的拇指擦过皮质的方向盘，目光沉邃，看不出情绪，忽然出声，“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朵悠然周身一冷，紧张的看向柯戬辰。
空气逼仄，呼吸困难，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知道了？
还是想起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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