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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啪叽两半脆脆的。


  当时这不过是苗头初显,无论柳小苔怎么解释,柳行絮一般都嗯嗯啊啊的敷衍过去了。

  真引起柳行絮注意,还是在她十二岁时带她回谷的那次。

  阴沟里翻了船,在栈道那被她一冷箭,射下了谷。虽然中途就踩着岩壁翻上来了,但柳行絮百思不得其解,这么浓厚的雾,他抓气息都抓不住她在哪儿——当然,这么一冷箭抽来,通过经验都能判断出她在哪儿了,除非她现在立时移换了位置!

  气冲冲上去要抓人算账了,才发现自家傻徒弟特开心地冲自己跑来,二话不说先来了个抱腿蹭了蹭,仰着小脸一副要奖赏的样子。

  柳行絮都快叫她气乐了,心说要不是老子灵活敏捷,你一箭就欺师灭祖了!

  柳小苔真抱过去了也诧异呢,师父怎么手里拿着刚才那支箭呀?

  立时松了手,有些呆道,「师父,我刚才发现谷中有入侵者,我就放了……」

  「放你个头,那是老子上来了!」说着把箭当小孩的面,狠狠一折,『啪叽』两半脆脆的,「再敢算计老子,这就是你下场,明白没?」

  「可是……那是黑光……」柳小苔显得不解极了,她刚才是看到一道迅猛的黑光想要上栈桥,前几眼这光还在山下呢,这么快就上来了,功夫铁定不错!她心想真放这高手上来那还了得?指不定又是要炸三魂谷的!眼下师父还不在,师父走之前嘱咐自己好好保护贺先生……

  於是想也没想,一冷子就抽过去了。还以为自己又射下一个高手,师父能赏自己呢……

  贺先生用轻功时会有很淡很淡的金光,大概是内力太弱了,可以忽略不计;温彦是个半死不活的人,成天只能躺在椅子上,连动都动不了……而她跟了师父这么多年,看他动用武力时,招式都带灰光的!

  那个明明是黑的……

  不死心,一把抱住了师父要迈的腿,哭着喊着要他跟着自己下山,到那栈桥上再演示一遍怎么上来的。

  柳行絮本不当回事,可看他这傻徒弟认真极了……而且,这时候柳行絮已经知道了他这徒弟其实是女娃的事实,所以态度不由自主就软了些,应了她的请求,去重新用轻功掠了一遍山。

  尔后……果然变成了灰中搀黑的内劲,又因在栈道那雾气太浓,将师父那本身略亮的灰光给一中和,便只剩下了很明显的黑。

  柳小苔还疑惑不解呢,巴不得师父给她多演示几遍,她要想明白,正赶上贺无极要去前谷取药,路过时扫了眼被勒令上蹿下跳动用内劲的柳行絮,倒抽了口气,「你可别蹦跶了!毒都入经脉了,再蹦跶几下我师兄都救不回你!」

  柳行絮还诧异呢,心说嘛玩意儿,老子活蹦乱跳一点事都没的……正想着,眼前一黑……

  那一次的经历,让柳行絮对柳小苔和贺无极都有了次重新的认识。

  ——贺无极,他的眼睛也有点这样的能力,但这纯粹是后天误打误撞拿药喂出来的,就跟他突然有些搀灰白的头发一样,是一种『试错』试出来的后果。

  只不过柳小苔的与他还有些许不同,她除了能看到内劲,再就是像蛙眼那般,对动态的追踪能力异常强悍。

  都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这丫头眼里,那不跟活靶子一样啊?

  而这药性似乎跟内力和年龄也有关,这顶多让贺无极能有助于给人看个病,但放到如今的柳小苔身上,一套同样的『碧波生萍』让她使出来,她能清楚明显的看到,在自己提了气第一脚往前踩的时候,就会由脚尖往前慢荡开一片碧绿的内劲,尔后直到跟练梅花桩一样地动起来时,还能看到其实有一小洼的水涡在自己落脚点漩开,这股子碧绿的内劲就仿佛如诸多浮萍般托着她的身子,让她不会落地。

  其实顾钧让的轻功也糅合了些许『碧波生萍』的技巧,当然,他是偷师罢了……呃,也不算,他那是正大光明的看着——毕竟这人在武学上造诣非凡啊。傅听泽和柳小苔无非都是小范围离空游走,柳小苔许是因为女儿身,还能更轻些,最高试过离地五尺,脚下生碧波般的演化完整阵势。

  顾钧让是在一旁看了个七七八八,也不知他们天狼族本身的轻功是怎样的,同样的一个起势,他直接蹿到半空里,宛如登天梯般跃上老高,这还不算完,在空里头他同样能用脚踩划出这个阵势——只不过,速度要奇快才行,慢一点他也会往下掉。但拾阶这个,动作多慢,甚至略凝在空里一会儿,他都能办到!

  柳小苔第一次看到时都惊呆了——她所遇见的那些个高手,内劲无不像她师父、傅大哥这样,是在出招时就大范围往外扩的,那气势都是惊人的四外发散,也就是俗话说光靠内力就能震慑对手!

  但顾钧让不一样,她看到他凝在半空时,那股子内劲分明是从四面八方疯狂往里收的!最后收缩成一团十分明亮的内劲,在他身下浮着。

  当然,没甚么大事顾钧让是从来不会这么用轻功的,用他的话来说,「太累了。」

  而顾钧让的那股子内劲也确实是没有颜色的,只有在他出手那一瞬有很明亮的光,一闪即逝。

  後来柳小苔想明白了,顾钧让跟别的高手不同,就跟他的招式往往都是守招一般,是往内敛的,所以能把那些内劲在短短一瞬,全收回来,光芒就特别耀眼!

  同理,因为太刺眼了,柳小苔从来没看清过他的招式。

  如果说叫她杀谁是最令她打怵的话,那唯一人选,大抵便是——顾钧让。

  正想着,眼睛却抓住了一个明显糊动着的身影,手中冰凌「嗖」的一声破风而出——糊影慢慢倒下,静止。眼前所见,又重是一片回归正常的雾气。

  柳小苔将重弓放下,搓了搓手。

  四下一看,以前师父把她罚上来原因无非是她自己下不去,最后都是师父抱……嗯……拖着回来的。

  现如今师父训贺先生正训得起劲呢……柳小苔寻思着自己是装下柔弱,等师父抱下去?还是展示下现如今的本领,「嗖」的一猛子翻回去的好,就听见一声咆哮,「干吗,放完冷箭不立即换方位,不怕山下有跟你一样厉害的候着啊?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跟傅听泽学两年,武功长了,脑子没了?」

  柳小苔被他说得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愤愤一跺脚,一个空翻张开了双臂,往下鹞子似的滑。

  柳行絮嘴上骂骂咧咧,心下却也紧张的要命,以前故意把她控在那么一个地方就是因为丫自己下不来,现在两年没见……柳行絮觉得她是该没问题了,但又从未从傅听泽口中得到过「你徒弟如今水平如何如何……」的证实,说白了,心也是提到嗓子眼的看她往自己这边扑。

  贺无极一声惨叫,「疼疼疼!我肩膀都快被你抓穿了!」

  柳行絮缓了下心神,收了手。柳小苔也落回他身边,拽拽他衣角,「师父你担心我是不是?」

  他别扭地转过头去,一声冷哼,「好不容易把你拉扯这么大,万一叫别人也抽一冷子干死了,我能舒坦吗!」

  柳小苔还想追问清楚,其实是担心自己摔着,可又觉得师父这句话好像也隐约表达了这种意思,再想开口,就见师父又回头训贺先生去了……心下不由叹气,她师父就是有这种本领喏,不想答的就永远答不清楚,还让人觉得他已经把话说明白了。

  敛了心神,不再纠结自己的事——反正有一辈子那么长跟他死磕,自己是越来越厉害成熟而他越来越苍老之后就衰弱的!才不怕制不了他!

  喜滋滋跟师父屁股后头了,就见师父扯起贺先生一缕垂在胸前的头发,一边揪一边淡声道,「贺无极,你别掺和他们那乱七八糟的站队,只要像以前一样,两耳不闻江湖事庙堂事,就晓得习医救人,给我乖乖的,到时候无论怎样,老子都保你一命。嗯?」

  贺无极可怜兮兮地点头,一边小心翼翼地试图将自己头发从他手中抽回来。

  柳小苔是没听到他俩中途说的话,只听到个头尾,此刻便有些为贺先生打抱不平,「师父你怎么好这样,老是欺负贺先生!他又没做错甚么,本就医者仁心嚒!那几个杀手也没必要非得灭口啊?即便过了雾阵,这雾气隔几个时辰一变化,机关又不一样了,也不怕她们把地形偷回去!而且……来得是眉坊的人,傅大哥都说了,不摘招牌的?」

  柳行絮侧头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吐出一个字,「傻。」

  这平平淡淡的一句,配上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就仿佛是从喉咙说的「滚」一样。

  但显然柳行絮并没让她滚的意思,只是他那一副嚣张的五官实在太容易将鄙夷和不屑这两种表情搞混了。

  眼见着师父好像没解释的意思,柳小苔不死心,想不出自己哪想错了,忙问「为甚么?」

  「傅听泽派你无非是去给眉坊,也就是八皇子那边的人提个醒,所以没让你摘他们招牌。」

  「将心比心的想想,如果八皇子派他们的杀手来暗刺我们羽鸦,就假设去我们住的那小寒寺动手吧,大家基本几步路,几个隔间,其中谁死了谁伤了,有去过问你怎么死的伤的?」

  柳小苔愣了下——确实,互不过问情况,任务更不准问,这是规矩。就包括她和自己师父,别看住同一间院子,但屋子也是两间呢,这当初还把柳小苔郁闷了一阵。

  实际上本来是连院子都不同的,柳小苔也会有个独立的院落,只不过当初小的时候柳小苔太怪异了,身上全都是泥巴,泥崩的一样,脏兮兮的,洗也洗不去,就得等药喂好了这层泥皮慢慢蜕去,怕她这副怪异的样子在培养小孩的那杀手院里受欺负,柳行絮就拎过来自己养着了。

  後来这层泥皮终于全蜕完,已经是她七八岁了,话也是那个时候刚能说,之前都得喝露水……不是,喝稀饭流食才行。没办法,脸上也都是泥啊,紧绷绷的,嘴都张不开。全身上下没一处不是泥糊的,露出俩黑溜溜亮晶晶的大眼来,晚上起夜忽然瞅见了,柳行絮好险几次都差点一掌招呼过去……

  所以说三魂谷不丧尽天良么,喂一个小药蛊人出来,从小得遭多少罪啊。问题是遭那么多罪进了毒煞蛊,这么多年,活着出来的,还就柳行絮一个。

  结果出来他还逼着温彦把蛊虫给取出来了——换句话说,这唯一一个成功的药蛊人,最后也没了。

  渡长歌当时打趣,三魂谷毕生心血被柳行絮毁于一旦,好不容易延续下柳小苔这么个命脉,还叫他也给干净利索地掐断了。

  干得……真是漂亮!何止漂亮,简直大快人心!

  後来吧,也不知道柳行絮怎么养着养着,养出瘾来了,尤其是小孩终于蜕皮变正常了,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到自己跟前来,柳行絮看着看着就觉得特美,仿佛自己也跟着重活了一遭似的,就像是当初自己都不可置信自己怎么从那鬼地方活着爬出来一样——起先是静,静极,随后就是狂笑!笑个不停!打心底里涌出来的快活! 

  「老子终于出来了!」

  「老子终于把这玩意儿给养成个人了!」

  感情之前柳行絮都把她当盆人形泥巴看的!

  小孩么,八.九岁,也看不出个啥所以然……柳行絮又不是个管生活起居的主儿,他顶多管口饭,管个谋生的本事。从小啥不是小孩自己来的,穿衣服自己来,洗澡自己来,洗衣服洗锅碗瓢盆的……嗯,连带着柳行絮那份一起来。

  反正当时也没问仔细,也不知是不是真把这小孩当盆行走的泥巴看了,柳行絮从来没想过这孩子能是个女娃。

  练功不好,教得听不懂,照柳行絮那暴脾气一上来,一脚就卷过去了。

  别的小孩会大哭大叫吧,喊疼吧。

  她不,她眨眨眼自己爬起来,蹲个安静角落重新想。

  柳小苔其实也哭,但她每次哭不外乎要耍赖了——还是死皮赖脸求着师父把哪哪儿再演示一遍给她看,柳行絮懒得,她就哭着闹着要看第二遍。

  一般的女娃能这样么?

  那铁定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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