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岁永天安 > 第11章 办事要趁她不在。

第11章 办事要趁她不在。


  这一句倒似有些深意,柳行絮回过头来,问,「你怎么?」

  「大限将至了。」

  「贺无极没跟我说过啊?」

  「他当然不会跟你们说了,兴许他还觉得自己医术没问题。」言罢摇头,「这小子心太慈,又没我这股子钻研的狠劲,本来他拿手的就不是药理而是药针,这一下还把手给毁了……」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般,选了个较委婉的,「神医是谈不上了,能给人看病谋生做个糊口的本事便好。」

  「那神医怎不可自救?」

  温彦摇头,「神医也是人,柳行絮,你莫把我看得太神乎其神了。」

  「那你还剩多久日子?」

  「兴许两天,两个月,两年。」温彦笑了笑,补充道,「看心情。」

  柳行絮简直想呸他一脸,心说就你这样还大限将至呢?会不会用词的?再抬步要跃到对岸去了,还是古怪的回头看了眼温彦。

  就见他依旧双眼略带迷茫的盯着谷中深处,也不知究竟看些啥。

  这种神情——倒是真的从未见过。

  这人不是对着药材两眼发光,就是对着病人精神奕奕。

  烧得他昏迷都见他硬是拗着一口气活过来了,醒来第一句还是,『谷中死伤多少,断胳膊少腿都不怕,我来……』

  话未说完,柳行絮冷飕飕插了句,『行了,别想了,都一把灰了,你干啥玩儿,给救出人形?』

  那时候他双眼的神彩是黯淡了些,却也没如今这般平寂……不知现在怎么突然看得开这生死了,不当初三魂谷内一个个的,都想着长生不老吗?

  诧异着,就听温彦又道,「对了,渡长歌嫁人了。她啊……那时候疯疯癫癫的,倒是比我们哪一个都最快先安定的。」

  柳行絮一愣,心说渡疯子嫁人啦?没听说啊?这种事她咋不跟自己讲呢?正待要细问,却见他已经缓退回了石室,石门也渐渐合上了。

  风一瞬略显狂躁,猛卷起一旁碎雪摔在了那石室门口,吞盖过车碾痕迹。

  最后一点如豆光亮彻底黯灭,就像是……这里从未有人出现过一样。

  柳行絮搔了搔下巴,一个鱼跃翻着轻功远了,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看了几眼。

  ——兴许温彦大限将至是真的。他唯一的故交也被这无常世事给扭换成了近乎陌生的『顾侯』,而他曾爱慕过的那个女子,现今也有了上好的归宿。

  两天,两个月,两年,这样外无依靠,内无寄托的日子,活着与否,又有何差?

  ……

  柳行絮回来,先把贺无极的药室周围给检查了,看没啥大问题,更谈不上啥埋伏的,这才飞身下山去找柳小苔。同她一起将谷周边的机关重换了下。

  等着这一切弄好,再回山上来已近清晨了。柳行絮本想睡个回笼觉,柳小苔巴巴的凑跟前来小声问,「师父,你知道囚渔了?」

  他点点头,这两年在外面出任务的时候,有一回遇到了一个羽鸦暗部的人。那人服饰虽然是他们熟悉的杀手服,但左手袖子里侧,反滚了层烫金的蓝边,再一细看,其上隐约可见一条金丝鱼形纹样。

  他当时是觉得奇怪,心说别是有人反打入了羽鸦内部?就跟踪了他们几天,顺道探出了部分落脚点,还有审讯犯人的方式……嗯,极其丧心病狂。估摸着就是延续前朝那个曾被废弃的水牢旧制,那地方死气沉沉又潮乎乎的,一看就不像是人能呆的。

  柳行絮寻摸出这个味儿,晓得事铁定不对,再加上他在外面确实还会接别的雇主的单子,也一直跟几个江湖上的消息人保持着联系,於是一边顺手接了几笔零花,又正好反打探了下羽鸦的最新情况,於是就这样确定了『囚渔』的存在。

  不过后头在外面接活这事柳行絮给省去了,他觉得没必要跟徒弟讲这些。

  柳小苔听得津津有味的,觉得师父就是厉害呢,随便一趟任务,连这个机密的消息都能探到!因此就两眼冒光的等着师父赏衣裳,心想抱着它再多睡一晚,自己是不是也能沾点这么厉害的探子能力!

  却见柳行絮大发慈悲地掀开被子一角,示意她也躺进来。

  柳小苔一愣,下意识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幸福来得太突然,莫非师父开窍了?

  却见他只不过是双眼有些放空道,「你先跟我挤一挤吧,等睡醒了我们下山去采购点东西,顺道带条厚被子回来,然后就在谷里过个冬……嗯……也可能等不了那么久,总之这几天我再看看情况,过阵子你随我去塞外。」

  柳小苔一惊,「傅大哥那边呢!他万一有事儿找我们怎么办?」

  柳行絮笑,「那就让他等着呗。」

  虽不知师父打的甚么主意,但觉得他现在事事都能想着带上自己,这就挺令她开心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要出远门!这样就不会回去见庄娘了!

  这一觉直睡到下午时分,柳行絮伸了个懒腰起来时还被那柔软的阳光给惊呆了,毕竟两年在外奔波,休憩这东西总归是没有家里躺着来的更舒服,更别提这样大雪落后的静融暖阳了。

  再一扭头,看来柳小苔是早醒了,自己衣服被她整齐的垒在一旁。

  慢悠悠地把衣服穿齐整了,柳行絮这才溜溜达达地出门,扒药室门口一望,果不其然就见柳小苔在这,和贺无极两人有说有笑的,再一细听,谈的都是些药理甚么的……八成又是她在讨教医术。

  一下子想起昨夜温彦的话,柳行絮不屑撇嘴,心说你跟贺无极能学个鸟出来啊!但还是被徒弟这种乐于学习的精神给感动着了。他吧,其实并不太想柳小苔这么累,甚么都学的,反倒盼着她闲着没事能喜欢出去玩儿啥的,小孩子不就是撒野爱玩的嚒,多玩几年也没啥不可。只要不是太不学无术就成啦,却没想到自己这徒弟乖顺的不得了,天生下来除了喜欢习武,再就是医术了,跟普通小孩竟不太一样的。

  如果说在她十二三岁,带她回谷那次,其一是柳行絮想瞒傅听泽他们,其二也是多少想让她懂点医术皮毛就行,那无非是想让她以后有个伤口,包扎处理甚么的能方便些。

  毕竟她是个姑娘家,这万一有些伤不在位置,还事态紧迫的,去哪儿专门请个女郎中来看啊。再就是,希望她能掌握一些最基本的毒物药理,出门在外,即便自己不在她身边,她也能多加防备着点。

  现如今看这孩子的架势,分明是对医术上瘾了嚒!

  这总归是好事儿,他这个做师父的也不能拦着徒弟求学心切啊,又静默地在门口看了会,柳行絮想了想,索性自己下山去采购了——贺无极的银子,不花白不花!先囤上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再说!塞外漠北那边可就是烧刀子了,说来怪,柳行絮并喝不惯那边的烧喉烈酒,因此还得估摸着路上提前再沽点以备着。

  当天晚上睡觉时还很平静,俩人一人一床厚被子。柳小苔却突然睡一半时,疯疯癫癫坐起来了,过去扯他师父胳膊就问,「师父,我突然寻思过来,你这是不想跟傅大哥干了吧?」

  柳行絮好险没被她一把晃下床,还不及开口否认,就听她又道,「那这阵子我是不是可以变回女孩子打扮了呀!」

  柳行絮两眼一直勾,一脸懵。

  他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她能拐回这个心思上,大半夜吃熊心豹子胆了把老子摇起来就为了问这个?!

  再一细细思索,好像确实是没有阻拦的理由。

  柳小苔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有漏子可钻了,更是乘胜追击,柔声埋怨他,「你今天去镇上都不带我的!」说着还轻轻推搡了他胸口几把。

  柳行絮叫她这么不轻不重捶了几下,还觉得怪奇怪的,丫头这是吃错药了吧。

  不过一听这话他就被怼住了。一想,好像她埋怨得有道理,是自己先讲要带她去,却又独自溜了。

  不过你当时跟贺无极学的正带劲呢,我打扰你俩干啥?

  正被他这徒弟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时,柳行絮估计是过了那几捶的弯儿来,心下突然亮堂起来——他俩去买裙子啥的太招眼了啊!见俩大老爷们进店挑裙儿这不闹呢吗。更何况柳行絮想起来自己今下午带回来的那筐萝卜苗子。

  於是伸手轻轻一推她脑门给她戳老实了,没好气道,「一天到晚净胡想些甚么,明儿跟我下地干活去,还穿裙子,美得你啊!」

  「我穿裙子也能跟你干活,」小孩反驳,「反正眼下谷里又没有外人会来!你为甚么还不让我穿裙子?」

  柳行絮叫她这么坚持给搞败了。因此松了口道,「好吧好吧,你要真这么想穿,反正我钱袋也在你那儿,自己拿去买吧!就是路上注意点别叫人看到你本来面目。」柳小苔这才心满意足地躺回去了,心说我又不是长得见不得人,你干嘛还防成这样?

  猜不透师父的这层心思,小姑娘也懒得再猜。反正一想到能穿漂亮裙子就很开心了,於是一把扒过师父不要的枕头,侧抱着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小苔就高高兴兴出谷了,柳行絮趁她不在,赶紧地把贺无极给堵小别山上了——不为别的,能少听她啰嗦几句自己欺负人,再就是为了掂量清一些利弊。

  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这谷中机关的来头。

  贺无极起先还叫他惊一跳,听清缘由便放下心来,缓声道,「当初谷中不是叫大火燎着了吗,你还来捣乱过,你忘了?」

  柳行絮没忘这茬,但他那时候没遇见莫家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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