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受伤的人

　　李锦年抱起小杏走到河边。他捂着小杏的嘴，示意小杏别说话，然后把小杏放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自己主动走向前。那人似乎是从河里爬起来的，有挣扎的痕迹，但脚还落在水里。整个人趴在地上，身下好像有血流出来，现在不知是死是活。

　　李锦年轻轻走到他面前，拍拍看没有反应，才把那个人翻过身来查看。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乌黑眉长睫毛一张小嘴再加上瓜子脸，男女不辨，是李锦年来这见过最美的人了。只可惜有道伤口从左眉骨横劈到右眼下，生生破坏了这张美丽的容颜。他用手探探鼻息，呼吸缓慢但还有气。再往下看衣服似乎有刀剑之类的破损，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看他身上的衣服虽然样式简单但布料柔软丝滑，想必不是普通人家。同时李锦年也确定了这是个男人，一个长的好看的男人。

　　李锦年拍拍他的脸叫了几声，但都没反应。现在这个地方处于山林小路，平时也是周边乡村到县里的必经之路。虽然李锦年不想惹麻烦，但如果丢下他，并且没有其他人注意的话，这个人必死无疑。李锦年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救人。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己就当积福了。

　　李锦年抱起受伤的人，让小杏走在前面，几人回到驴车那里。大海正等着焦急，就看到父亲抱着一个陌生人回来了。李锦年在车厢里辟出一个角落把人放下固定住。现在这里没有条件能救人，只能先回到李家村再说了。村里好像有一位懂医术的老爷子。

　　一路疾驰，李锦年直接把驴车赶到家门口。把伤患抱到床上，再把孩子们依次抱下来，最后把驴车拉到院子里。顾不得把车厢里的东西卸下来，李锦年赶快去请大夫。

　　李大夫是李家村中唯一懂得医术的人，年轻时在县里行医，老了之后就回到村里养老。因为排行老三，所以村里李锦年这辈的一般喊三爷爷。平时谁家要是有点小毛病之类的直接找三爷爷就好。当初李锦年溺水那次，就是他来看的，并断言只是有点呛水晕过去了。

　　李锦年到大夫家的时候，正看到他背对着自己在院子里收拾药草。“三爷爷，快点，我家有人受伤了，很严重。”李三爷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李锦年。“怎么了，是谁受伤了？”看李锦年焦急的表情，李三爷一边问到，一边回屋去拿药箱。

　　李锦年等三爷爷拿了药箱，立马架起他就走，一边走一边简单的说起伤情。李三爷到李锦年家看到病患的样子就知道不好。李三爷先是扒开眼皮看了下，再把了脉。然后撕开患者衣服看到经过水的浸泡已经发白的伤口。先把伤口用酒清洗一下，再撒上药粉，用纱布包起来。尤其是脸上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心里感慨将来就算好了也会留下很深的伤疤，可惜了一张漂亮的容貌。

　　一切收拾好了之后，李三爷才有空问起李锦年，“锦年，这个人是谁，怎么没见过？”“三爷，这是我从县里回来的时候路上遇到的。看他伤的这么重就带回来了。现在他怎么样了？”“他伤的及重，身上有好几处刀剑伤口导致失血过多，脸上的伤口再偏一点眼睛就要瞎了。而且脉象很弱，头部经过撞击。现在还有点发热，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有什么办法吗，三爷？”“接下来可能还会发冷发热，能不能撑下来就要靠他自己了。这样吧，我先开几副药给你，让他先喝点药。我那有些药材没有，明天早上他要是不发热的话，你就去县上买几副补血益气祛寒的药回来。”

　　李锦年得到李三爷的吩咐，连忙跟着他回去拿药。拿药之后给了诊金和药钱，特别是把当初李锦年落水的诊金也付了。拿药回家，李锦年就赶紧根据医嘱熬药。

　　大海和小杏早在大夫看病的时候，就让李锦年放在院子里喂鸡，避免孩子们看到血腥的场面。趁着炭火在熬药，李锦年开始收拾驴车。发现车厢里的东西都被拿下来后，李锦年夸的孩子们红了脸。把套车卸下来放到大堂里，把驴拴在枣树下，再割了把草料喂驴。院子里有鸡有羊，现在又有头驴显得院子里满满当当的。李锦年想着得弄个驴棚啊。

　　因为那个伤患占据了李锦年一家人睡觉的地方，所以还得收拾个地方出来给孩子们今晚休息。大堂后面的卧室太过潮湿，不适合孩子们居住。现在只能收拾之前是李春花闺房现在是杂物间的房间了。

　　好在东西不多，有两个孩子帮忙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把床擦一下，铺上新买的被子，又是一个暖和的被窝。再去李锦年的房间把孩子们的衣服拿出来，在里面的伤患好一点能移动之前得让孩子们住这里了。而李锦年还得照看伤患，特别是三爷说过病者夜里容易发热，得时刻有人看着才行。所以李锦年决定在房间用板凳铺个床铺出来。

　　把四碗水熬成一碗水后，药就熬好了。隔着老远，看大海和小杏都捏着鼻子，就知道这药有多苦了。李锦年一边心里念叨良药苦口，一边捏着鼻子。等药稍微凉一点之后，放个枕头在病者脖子后，李锦年用汤勺小心的喂起来。果不其然，病者没有意识吞咽。李锦年只好先喂一口，后仰使药液滑下喉咙。等一碗药灌下去后，李锦年已经出了一身汗。

　　他们从县里回来才申时，现在都酉时两刻了。是时候做晚饭了。好在从县里买了不少吃的回来，现在弄点简单的饭菜还是很快的。一家人吃过晚饭后，李锦年忙提着买来的点心去大伯家。

　　一方面是感谢大伯家平时的照顾，另一方面却是再拜托大伯家。明天大海就要去县里上学了，虽然还不正式，但也要早起晚归。他得送大海去上学，小杏留在家里需要人照顾。更何况屋里还有个伤患呢。听到李锦年的来意，本来推拒的大娘还是收下了糕点，同意了照看小杏。本来她就要照看那些孙子，再多一个也没什么。

　　晚上让大海小杏早早睡觉，李锦年就在房间里照看病患。夜里果然发热，李锦年用异能化冰降下温度，再异能化水喂了几口。之后发冷，李锦年就用棉被把他捂起来。反复几次之后，温度总算平稳下来。李锦年才缩着脚躺在板凳上咪了一会。

　　一转眼天空泛起鱼肚白。李锦年连忙起床，看床上的人呼吸平稳，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接下来把早饭煮上，把鸡羊驴喂一遍，把孩子们叫起来，一起练拳之后吃早饭。出门之前李锦年给房间里的人喂了一杯水，再拿上昨晚给大海准备的包袱，一家人坐上驴车出门。经过大伯家时，把小杏放在大伯家跟伙伴们玩。李锦年再三保证把大海送到书院后就回来接她，小杏这才高兴的去玩耍。

　　大海上学的时间是辰时到申时，他们卯时起床，两刻钟后出发，一路快赶终于没迟到。一路上要交代的已经交代一遍了，但李锦年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到书院时，昨天看过的四个孩子已经到了。李锦年连忙带着大海向杜先生行礼。杜先生依旧没有多说什么，摆摆手让大海入座。李锦年看了一会儿他们的教学就走了。

　　等经过药铺的时候才想起要买点草药。李锦年根据三爷的吩咐和药堂大夫的推荐买了好几大包草药，这才往回赶。回去的路上李锦年就开始想念大海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先生说的话。好在包袱里装了吃的和衣服，如果饿了或衣服湿了能替换一下。

　　回到李家村后，先把小杏接回来，感谢了大娘照顾孩子。回到家，看床上的人似乎没醒过，这才继续熬药。再趁着空隙把家里收拾一番，把驴棚搭在羊棚旁边。到了下午未时两刻的时候就驾着驴车到县上把大海接回来。一路上听大海说起读书的趣事。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日，李锦年一直接送大海，杜先生也没说要不要收大海，大海就在那继续读书。床上的人伤情好转了，就是没醒。中间又请过李三爷来看过一次，他感叹年轻人身体底子好，伤口在快速恢复，人应该很快就能醒了。

　　这日，李锦年送完大海回来后，就听到房间里传来虚弱的声音，“水，水。”他仔细听出是要水后，连忙端了碗水过去。只见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眸，那双眼明亮的像是一湾湖水，波光潋滟。李锦年呆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给他喂起水来。

　　看着眼前人乖乖的喂一口喝一口的模样，李锦年不由心里发笑，像个孩子似的。喂完水之后，就该说正事了。李锦年先问到：“你是谁？”看着眼前人茫然的样子，李锦年以为他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知道你是谁，并且现在是我在问你？”

　　“你不知道我是谁，那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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