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路见不平

　　老张拍拍身上的粉尘，毫不客气地说道：“兵王？满大街都想当兵王。就你这两下子连兵王的脚面都摸不到。”说完，他又冲着班长埋怨道：“老刘，我是碍着咱俩多年的交情才来的。以后别没事拉着我看这个看那个的。这一笼馒头肯定蒸大劲儿了。”


　　老张扔下目瞪口呆的家瑞和师父正要独自离去。


　　家瑞却恼羞成怒地大叫道：“你能打几环？”


　　老张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家瑞却不依不饶，他今天实在太憋屈了。继续挑衅地说道：“说风凉话谁不会呀？你也就这么点本事吧。”


　　话刚出口，班长立刻就拉住家瑞，教训道：“你给我住嘴。不许这么没大没小的。”


　　家瑞却铁了心要发泄一通，继续委屈地说道：“他这是故意刁难我。”


　　听到这话，老张终于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走回到家瑞跟前，一边转着小眼珠，一边嘿嘿地笑道：“刁难？那就让你小子见识一下吧。”


　　说完，夺过家瑞手里的半自动步枪，利落地换上一个新的弹夹。随即端枪抵腰，瞄都不瞄，直接对着最近的标靶一通短促连发。啪啪啪子弹出膛，家瑞已经看见标靶被打得颤动起来；随即，老张又举枪抵肩，对准最远处的标靶同样是一通短促连发。


　　打完后，老张扔掉枪，不屑地说道：“我就不打那个两百米的标靶了，给你小子留点面子吧。”


　　说完，老张头也不回地走了。


　　家瑞跑到标靶跟前一看，连他自己都惊呆了。无论是更近的标靶还是更远的标靶，十发子弹全都密密麻麻落在十环以内。家瑞目瞪口呆地望着老张猥琐的背影，问道：“他是谁呀？”


　　班长叹了口气，一脸钦佩地望向老张，“他就是兵王。”


　　“兵王？怎么会？”家瑞难以置信。


　　“他曾经是特战队最优秀的一员，也算是我们集团军的风云人物了。几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竟然离开了特战队到了这儿。我跟他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识了，可这一节他从来都没跟我提过。一般人如果像他那样，只怕早就转业了。他却宁可做个伙夫。唉，人人都有自己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啊。”


　　家瑞怅然若失地捡起枪。


　　兵王，曾经那么遥远，那么神秘；此刻却又那么平常，那么乏味。难道揭开了神秘面纱之后，任何东西都会不足为奇，甚至索然无味？


　　班长看到家瑞满脸的擦伤，这才关心地问道：“你身上怎么回事？没看到老张打你呀？”


　　家瑞的喉头突然哽住了，“我……我可能当不成兵王了。”


　　班长吓了一跳，忙不迭安慰道：“这叫怎么回事？我让老张来指导一下，不是存心要打击你。人家要没点本事你能瞧得上吗？你现在比他差有什么关系呢？跟人学呗？我告诉你，就是大多数现在的兵王都未必是老张的对手。这有什么呀？找到了差距才有目标嘛。”


　　家瑞疲惫地摇摇头。“不全是因为这个，我的恐高症恐怕没那么简单。”


　　班长着急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家瑞痛哭流涕道：“我今天去跳伞了，我吓得晕过去了。我不想害怕，我拼命让自己坚持，可我还是害怕，挡都挡不住。医生已经禁止我继续跳伞了。我这样的人还怎么面对敌人，还怎么当兵王？”


　　班长也显得六神无主，喃喃自语道：“不是在悬崖上都练过了吗？还跳过伞塔了？”


　　家瑞哭喊道：“那完全不一样。”


　　“那就这么放弃了？”


　　“不放弃还能怎么办？我也努力过了，也奋斗过了，可直到今天才发现，我的确连兵王的脚面都没有摸到。我他*妈连个伙夫都打不过。”说完，家瑞扔下班长独自朝武器库走去。


　　恐高症就像一座大山最终把家瑞压垮了。当兵王的理想泡了汤，家瑞顿时就失去了目标。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勤奋，那样总是有使不完的劲儿了。他开始整天懒懒散散的，对于日常的训练都只是在被动应付，至于他给自己开的那些小灶早都停了。他已经开始琢磨着三年后怎么找一个合适的工作了。


　　战车班长对他的状况非常着急，好多次耐心地跟他谈心，排解他心中的苦闷，希望他能重新振作起来。然而都收效不大。


　　一个已经自我放弃的人是很难被别人说动的。


　　就这样又过去了两个月。家瑞的各项训练成绩都滑落到了中等水平。无论是射击还是格斗还是别的什么，他都不再提起任何兴趣。对他来说，就只有一个字，混。混到退役拉倒。


　　又是一个星期日，家瑞进城去逛书店，打算买点炒股的书，学学炒股赚钱。兵王当不成，总得为将来的生活考虑考虑吧。部队里学的这些东西，除了车辆维修以外，基本上在地方都用不上了。必须早做打算。


　　书店里的人并不算多。几个营业员都靠在角落里无聊地玩着手机。现在爱看书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书店也越来越萧条，仅仅能勉强维持了。家瑞找了几本炒股和投资的入门书，匆匆离开了书店。临近中午，他决定到附近的小吃一条街吃点东西。


　　走进小吃一条街，立刻被这里的热闹场面吸引了。这里汇集了南北各地各种小吃。炸油条的，摊大饼的，蒸包子的，……应有尽有。每个摊位前都站满了人。人们流连在各个摊位前，闻着锅里飘出的诱人的香气，都禁不住食欲大开，纷纷买一点烤串、大饼之类的，边走边吃。


　　家瑞走进一家面馆，点了一碗牛肉面，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一边吃面，一边随手翻着刚买到的书。炒股和投资是时下最流行的名词，一夜暴富的神话似乎也总能在他耳边萦绕。过去他对这些东西丝毫也提不起兴趣来，如今，既然旧的梦想破碎了，他的心思终于开始活动起来。读着读着，仿佛觉得那玩意也没什么难的，不就是低买高卖吗？别人能发财，自己好歹也是个学霸，就不信会比别人差。就这么边读边做着发财的白日梦，家瑞不知不觉忘了时间的流逝了。


　　正在这时，店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


　　一个尖尖的嗓子阴阳怪气地问道：“小美女，你可不能诬赖好人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你手机了？”


　　一个女孩颤抖的声音随即响起。“我亲眼看见你拿的，你把它传给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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