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密谋

　　虽然屋里人都经历过枪林弹雨，鲜血和死亡更是如家常便饭。但他们依然对迈克的狠戾感到震惊。


　　女孩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那表情已定格成了永远，一线血丝从枪眼中缓缓流出，婀娜的身体直挺挺地栽倒在地。迈克凝望着女友的尸体，脸上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悲伤。


　　屋子里鸦雀无声。


　　只过了不到十秒，迈克重新抬起头，通透的目光直射山姆的双眸。刺得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我现在可以做大事了吗？”


　　山姆心虚地低下头，默默无语。


　　迈克又转向屋里其他人。“我可以做大事吗？”


　　所有人都在他的目光下服服帖帖地点头。


　　会议结束了。


　　山姆郁闷地回到房间，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


　　今天的会议是在他的坚持下召开的。自从迈克接手公司以来，公司的运营就开始偏离原来的轨道。过去一个月的惨痛失败必须检讨，错误的做法必须纠正。可结果呢？


　　刚才发生的一幕令山姆久久难以忘怀。一秒钟前两人还在亲密接吻、耳鬓厮磨，一秒钟后迈克居然可以毫不犹豫地冲自己心爱的女人开枪。这是怎么样狠毒的心肠？难道为了做大事就可以抛开一切底线无所顾忌吗？


　　迈克用当场枪杀女友这种极端的方式平息了一切纷争。会议不仅没有起到任何反思和纠正公司战略失误的作用，反而更强化了迈克的个人领导。在他的冷血和淫威之下，没有人敢再有不同意见了。


　　山姆对公司的未来忧心忡忡。他自从退役后就受雇于这家公司，已经有十五年了。过去的十五年，在戴维斯的领导下，公司飞速发展。他的职业生涯也迎来了新的辉煌。一大批像他还有埃尔顿这样的老兵在一次次任务中出生入死也从无怨言。因为戴维斯体恤下属，绝不会拿下属的生命做无谓的冒险。可如今，所有人的性命都像稻草一样被任意践踏。


　　会议的结果使他萌生退意。趁现在还有命，退休吧。


　　但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做。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快步走出了房间。


　　这座位于雪山腹地的古堡扼守着通向大海的一个重要的山口。历史上的蛮族就一批批通过此地，不断掳掠富庶的平原，造成了巨大的财产和人员灾难。因此，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修建这座古堡据说花费了整整二十年时间。成千上万的农民和工匠采集加工一块块巨大的岩石，再把它们运到这里。在缺乏有效建筑工具的中世纪，不啻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浩大工程。建成后的古堡规模宏大，防御森严，可以容纳两千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无数的射击孔，暗道，机关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变成了杀人的战场，连储存粮食的仓库都被厚厚的铁门保护，不付出巨大的生命代价休想拿下。


　　正是看到了这里巨大的防卫价值，戴维斯才花重金买下来，作为铁十字防务公司的总部，也作为危急关头的最后屏障。


　　山姆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几年，熟悉每一个房间，每一条暗道。他曾经认为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在这里，但这个念头刚刚被迈克无情地摧毁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正拼命想逃离一艘即将倾覆的巨轮的小老鼠。这种不祥的预感跟会议大厅里那帮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脸上狂热的表情简直天壤之别。


　　他沿着长长的台阶下到一条漆黑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一个年龄跟他相仿的男人正在等他。


　　“山姆，会开完了？”男人的目光中满是好奇和期待。


　　山姆疲惫地摇摇头。“开完了。我们的意见被否决了。”


　　男人十分惊讶，“怎么会？如此惨重的失败都不足以使他们反思吗？”


　　山姆痛心地看了看男人。“斯坦尼，一切都已经彻底偏离了轨道。恐怕我们已无力回天了。”


　　“难道我们十几年的心血就要被一点点葬送掉？”


　　山姆苦笑道：“他们把这称之为，遏止传统业务的颓势，寻找新的业务增长点。”


　　“可这是得不偿失的。他会把整个公司都置于危险境地的。”


　　山姆绝望地说道：“他已经获得了足够的支持。”


　　“那我们怎么办？”


　　山姆长叹一声，“我们这批人已经老了，思想僵化了，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斯坦尼愤愤不平地说道：“凭什么？我们哪一点比那帮小子们差？他们毛都没长齐，就知道不计后果地瞎祸害。迟早会出大事的。”


　　山姆摆摆手，“这些我们已经很难控制了。”他放低声音，“老板失踪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斯坦尼垂下眼帘，“还没有结果。不过，却非常诡异。他是在出席一个老朋友的聚会之后消失的。但那场聚会很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山姆沉重地说道：“也就是说，他的失踪不会是偶然的。”


　　“连人带车一起消失的确不同寻常。”


　　“继续抓紧调查吧。说不定老板还活着。”


　　“如果他还能回来，也许可以挽回这一切。”


　　两人聊了一会儿，匆匆各自离去。走廊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一个年轻人从黑暗的角落里闪了出来。双眼在微弱的光线下熠熠闪烁。他警惕地听了听周围的动静，才快步离开走廊。


　　年轻人穿过一道道防卫森严的铁门，来到一个最隐秘的房间。


　　迈克正在等他。


　　等待的时光他是靠欣赏女友的照片打发的。女友长的很漂亮。两人在一个美丽的岛国邂逅，一见钟情，开始了一段历时两年的恋情。他从没想到会跟一个女孩相处那么久，甚至有那么一两回，对女孩有意无意的结婚暗示也不那么排斥。女孩很善于在他面前保持新鲜感，总会有意外的惊喜发生，是一个不错的伴侣。可惜这一切还是终止了。


　　这笔账应该算到山姆和那个叫家瑞的小子身上。


　　山姆是逼自己开枪的直接当事人，自然是罪魁祸首；而家瑞，是造成自己尴尬困境的元凶，间接迫使自己断臂求生。


　　他们俩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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