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摊牌

　　五名特战队员哪个都不是吃干饭的，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交代，大伙儿战术配合十分默契，每个人都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们迅速在山下形成包围圈，向着并不算很高的山头攻击前进。


　　山上响起了M4A1短突击步枪独特的哒哒声。枪手已经被靠近的特战队员逼得端起了自卫用的冲锋枪。子弹已经不只是向家瑞一个人射击了，而是不断射向枪手认为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方向。要命的是，特战队员之间的配合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以至于各个方向都是威胁最大的，包围圈就像铁桶一般严密。


　　家瑞冷笑着在心中默念道：“M4A1短突击步枪，子弹出膛速度905m/s，采用5.56X45mm北约标准弹，弹匣容量30发，有效射程600米。”


　　直到这时，AK47霸道的爆响才开始响起。每个特战队员都不是需要靠枪声为自己壮胆的怂蛋，只是在需要还击或者压制敌人的时刻才射击。枪声十分稀落甚至冷清。要是一部战斗的影片这样拍摄，观众一定会跑得一个不剩的。但这就是真实的战场。一群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将一个慌不择路的狙击手围在核心。一边利用各种地形掩护自己，一边设法向敌人靠近。狙击手已经完全失去了瞄准镜下的淡定和从容，精准的枪法在特战队员出其不意的躲避以及自己越来越慌乱的心态之下大失水准，正在一步步迈向束手就擒的命运。特战队员们则围成一个大大的圈，耐心地一点点向圆心收拢，所有人都只是在确保子弹路线不会误伤其他战友时才开枪。即使如此，还是压得枪手抬不起头来。


　　当包围圈收缩到约一百五十米时，大伙儿同时停住了脚步。在这个距离上已经可以将枪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了，换句话说，枪手狙击步枪的射程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了。现在是五支AK47对一支M4A1。大伙儿不慌不忙一边利用石头树木的掩护确保自身的安全，一边耐心地消耗敌人的子弹。


　　打到最后，M4A1枪声彻底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手枪的轰鸣。


　　家瑞又在心中默念道：“格洛克17手枪，奥地利格洛克公司出品，子弹出膛速度370m/s，采用9X19mm手枪弹，弹匣容量19发，有效射程50米。”


　　在150米这个距离上，这把世界著名的手枪跟一块废铁没有多大的区别。家瑞明白，枪手已经彻底绝望了。


　　他大吼道：“放下枪投降。”


　　过了一会儿，家瑞看见石头后面探出了一张苍白的脸。


　　家瑞满意地站起身。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突然响起。


　　那张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狙击手连啊的一声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就直挺挺倒在地上。


　　家瑞急得大喊道：“不要开枪！是谁开的枪？”


　　大伙儿聚拢过来，都面面相觑。


　　狙击手已经永远沉默了。


　　家瑞心中所有的疑问依然深埋在迷雾中。


　　家瑞气得暴跳如雷。“不是说好了抓活的吗？到底是谁开的枪。”


　　高明举起冒着青烟的枪口，得意地答道：“是我开的。”


　　家瑞愤怒地逼视着高明，怎么也无法将这副尊容跟一个在全世界最顶尖的特战队里待了五年的老队员的光辉形象重合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开枪？”


　　“我就是看不惯正义党那帮混蛋。他们都敢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了，要再不给他们点颜色会以为我们好欺负。”


　　郑凡也感到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正义党的人干的？”


　　高明白了他一眼。“难道还不清楚吗？只有他们和我们有龃龉。”


　　郝黎明反问道：“可如果他们想对付我们，早就可以动手了，干吗要等到今天？”


　　高明哑口无言。


　　家瑞痛心地说道：“那个枪手一直在向我开枪，说明他根本对你们不在乎。这怎么可能是跟你们有矛盾的正义党的人干的呢？而且，傻子都看得出，这家伙不是本地人。我们之前就怀疑有外部势力的介入，这下有证据了，可你却亲手毁了证据。”


　　高明还在嘴硬，咬牙切齿道：“正义党竟然敢勾结外部势力。难怪这次局势恶化如此突然。如果不能及时制止他们。我们的整个维和行动就面临彻底的失败。我回去就联络人民未来党、伟大事业党等各派武装。我们一定要借机好好收拾一下正义党这帮孙子。一定要出这口气。”


　　家瑞一把拽住正要往车那边去的高明。“问题还没有搞清楚，你就要让他们打起来。难道当初派你来就是挑起内战的吗？你把战友们置于危险境地，把维和行动置于危险境地，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明愣住了。这是家瑞用最严厉的口吻在指责自己。他看看其他人，他们的目光也显得那么陌生。谁都没有料到高明何以如此鲁莽，他的表现离一名合格的特战队员的标准实在相差太远了。


　　家瑞之前也曾有疑虑，为什么刚强会这个时候派自己过来。别人难免会有摘果子占便宜的猜想。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这里根本就不是一颗成熟欲滴、味道甘甜的果子，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烂摊子。刚强并没有明说，但他一定感到了潜在的问题，才打破惯例，不惧流言蜚语，将家瑞派过来，还周到地为他准备了授权令。可见刚强对家瑞寄予了多么大的期望。


　　刚强所思所想无非是维和部队进驻这件天大的事。驻地的环境安全、当地的局势稳定、与有关方面的协调相处……这些都直接关系到维和部队的每一个人，关系到此次维和行动的成败，关系到M国的稳定，甚至关系到M国老百姓的安危和未来。实在是不容任何人以任何私心凌驾于这些重大关切之上。


　　刚强已经为家瑞做出了榜样，家瑞也绝不再退缩妥协。


　　家瑞终于下定了决心，从衣兜里掏出授权令，出示给大伙儿。“鉴于目前高明已不再适合担任先遣小组的领导。我授权接管。立即生效。我命令你乘最早的一班航班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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