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塞上五郡

　　“屈原见过大王。”

　　屈原来的也算是凑巧，赵阳将中山设郡，安排好相关事务之后，刚刚折返回邯郸，因为他知道，最先完成吞并目标的赵国，很快就会成为列国拉拢的对象。

　　“屈大夫不辞路途遥远，前来邯郸所为何事？”赵阳对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颇感兴趣，多亏了他后世才有了端午节。

　　“屈原此来是为大王贺喜。”屈原执礼笑道：“恭喜大王拔除中山国，去掉了心腹大患。”

　　“唉，确实如此！”赵阳长叹了一声：“此一役大获全胜，也算是完了先祖多年的遗愿了。”

　　“赵国贤明的君主能够代代传承，让屈原既尊敬又羡慕啊！”屈原又和赵阳客气了一下，忽然话锋一转，道：“强秦据崤函之险，进可攻，退可守。大有一统天下之势，如今能与之相抗衡的，也只有赵楚两国了。”

　　“屈大夫过誉了!”赵阳一阵冷汗，枪打出头鸟，这时候他最需要做的就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赵阳忙道：“比我赵国强大的国家比比皆是，譬如眼下吞灭燕国的齐国就远远强于赵国。”

　　“在我看来，齐国和中山国也差不多。”屈原一脸不屑地说道：“莫之必，则信尽矣；莫之誉，则名尽矣；莫之爱，则亲尽矣；行者无粮，居者无食，则财尽矣；不能用人，又不能自用，则功尽矣。国有此五尽，无幸必亡。”

　　“这是白圭行商到楚国时，我向他请教的话。”屈原笑眯眯地看着赵阳，白圭是他的商队里的核心，他的商队自然也是赵阳在列国的耳目。

　　这些话的意思也很直白，所谓五尽，就是这两个国家信用丧尽；名誉毁尽；亲信离散殆尽；民穷而国家财用耗尽；执政者好大喜功，实则无所作为，只能自欺欺人，直到国势衰尽。

　　赵阳点了点头，他对齐王自毁长城，害死淳于髡等人之举，一直耿耿于怀。

　　“齐王目光短浅，贪图攻城掠地，所占之地却皆无险要可守，反令举国之兵四散于各地。”屈原接着地说道：“如今齐国用为人不齿的伎俩占据了燕地，却又不能收复燕地民心。我断言，不久之后，齐国必将狼狈地退出燕地。”

　　屈原所说的又何尝不是呢！齐人在燕地大肆抢掠，如今到处都又民变，燕赵之地又多使气任侠，现在匡章的三十万大军就有点疲于应付的意思了。

　　“屈大夫见识独到，寡人自愧不如。”赵阳也想早点把齐人从燕国赶走，在这弱肉强食的年代，谁也不想自己身侧存在一个强大的国家。

　　屈原又大肆吹捧了赵国一番，赵阳早已猜到了屈原的来意，当即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如今我赵国刚刚与中山国打了一场恶仗。恐怕对秦国扣留楚王一事，有心无力啊。”

　　屈原点了点头，看来这位君王确实如他父亲所言，有些与众不同。

　　屈原心中下定了决心，摇头说道：“我所求大王者，并非是要大王出兵与秦国交战，而是想请大王收留我楚国的君主。”

　　赵阳好奇地问道：“楚王如今被秦人扣留在秦国，如何会到寡人这里来？”

　　屈原长叹了一口气，道：“大王有所不知，相信很快楚太子就会继位称王，到时扣留在秦国的楚王便没有了价值，如此一来，要想逃走的话，也并非不可能。”

　　“若如此，寡人一旦收留了楚王，那么我赵国必为秦国所记恨，同时又会为楚太子所顾忌，这又如何是好？”赵阳知道屈原既然有如此要求，必定早准备好了条件，是以有此一问。

　　“大王并非是惧怕秦国、楚国的人。”屈原打量着赵阳道：“我若让大王得到燕国之地，大王可愿冒此风险否？”

　　“燕国如今为齐国所占，寡人的国力不敌齐国。”赵阳连连摇头，楚王既然已经是秦国没用的棋子，他收留下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楚王一直活在世上，只怕楚太子心中会一直为此不安吧。

　　屈原见赵阳没有回绝，便知道还有希望，当即又道：“燕山以南的那些土地，多为平原，地形单一，缺乏足够的战略纵深，齐人只用了五十天就占据了燕都，便是说明了这个道理。”

　　“反之，得来的容易丢的也会容易的。”屈原见赵阳点了点头，又道：“只要大王您能占据制高点，则随时可以取而代之！”

　　赵阳本来想好了取燕的对策，奈何没用可用的人才，如今听他这一说，大感兴趣，忙问道：“愿闻其详！”

　　“大王当知道，凭借中山国在山地之中的那些狭小的平原谷底就能养活一个九千乘的强国，而在燕山山麓之中也有不少那样的可耕之地。”屈原见赵阳眉头一动，又补充道：“而且一旦跨越燕山往北将会是另一番天地。”

　　“可是据我所知，燕山之北乃是苦寒之地，虽然那里有广阔肥沃的平原，但是气温也太低了些，难以开垦耕种啊。”赵阳自然知道那边有一块最大的平原，可是如今的条件根本没法加以利用。

　　“大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屈原对赵阳能了解燕山之北的状况虽然大为吃惊，不过也没有多作怀疑，毕竟赵国也在北方。

　　屈原接着说道：“我有一个至交好友，在得罪了太子熊横之后，他就远遁北方，如今一直居住在燕山以北的戎狄地盘上。”

　　“就像中山的井陉盆地一样，在燕山南麓至少还有三块那样的地方！”屈原一一为赵阳介绍到：“它们分别是怀密、遵于、迁安三个盆地。”

　　“比如怀柔密云盆地就是由蓟运河、渔阳河这两条河流冲积出来的平原，用来作耕种之地再合适不过了！”屈原兴致勃勃地说道：“大王大可利用记得的涞水流域北上，将那里设为边郡。”

　　听到这里，赵阳心中已是激动万分了，屈原所说的不就是渔阳郡么？难道屈原的意思是要帮他占据“塞上五郡”？

　　所谓塞上五郡，是燕国迫于往南无力发展才转而往北开拓出来的边郡，赵阳并非不知道，而是现在他缺乏能够帮他做这件事的人。

　　“这些都是屈大夫的一面之词啊。”赵阳摆出了一副不信的模样。

　　屈原肯定地答道：“屈原的至交凭借自己的才能在燕山之北已经取得了戎狄的信任，以他对那里地形的了解，绝对不会错。”

　　“可是就算寡人费劲心机占据了你所说的这三块盆地又能如何？”赵阳故作沉思之状，屈原忙道：“大王若是占据了这些险要的地方，便如占据井陉、崤函天险一样，可进可退，何时想取燕国之地还不是随大王的心意？”

　　赵阳不发一语，只是盘算着如何才能让屈原口中的那个人为自己所用。

　　“况且在燕山之北还有一块无比宽广的平原地带。”屈原见赵阳仍然不表态，当即拿出了压箱底的料：“由于海洋的暖流，那里也并非尽是苦寒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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