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半寸时光⑧
屋内蜡烛的火光被不断从从门缝漏过的风吹得忽闪不停，屋外狂风大作，哒哒的大雨声响彻不停。
枫姥姥伸手拨了拨炉子下的炊火，心不在焉的听着外面惊天动地的声响，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入睡。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枫姥姥放下手中拨火的棍子，沉思了起来。
枫姥姥成为巫女守护这个村落也有五十年了，虽然当初桔梗姐姐突然逝去，她的巫女修习被迫中断，只能在不断的实践中磨练自己身为巫女的灵力，而且走了不少的弯路，但是除此之外，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比如，可能是因为过早的失去了指导者的原因，枫姥姥在年少时为了守护村民，或主动或被迫的面对了太多的危险，所以在这样的磨砺中，她的第六感变得无比的准确。
所以枫姥姥相信自己不会无缘无故的感到焦虑不安，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枫姥姥起身在屋内踱步，一时想不出头绪。
一道闪电突兀的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一切又转眼间重归黑暗。
枫姥姥登时被屋外骤然出现的电闪雷鸣拉回了思绪，她有些微愣的转眼看向窗口，伸手拉开了窗席的一边缝隙。
打雷了吗？枫姥姥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扫了一眼屋外就想收回手。
等一下，那个人是？枫姥姥突然顿住了，看着突然出现倒在屋外的那个人身上。
红白相间的巫女服，一侧还有一把长弓，在暗夜的风雨中倒在地上的人只露出了一张侧脸。
……桔梗姐姐？枫姥姥瞪大了眼睛，却又马上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桔梗姐姐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枫姥姥护着油灯走到屋外，灯光下倒在地上人的容貌清晰了不少，枫姥姥终于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戈薇？”枫姥姥吃惊的说道。
怎么回事，戈薇不是离开了吗，怎么会晕倒在这里？
来不及思索的枫姥姥艰难的把戈薇扶回了屋内，检查之后才发现戈薇居然在发高烧。
“这样烧下去可不行了。”枫姥姥喃喃道，起身去拿草药，搅碎后又是煎药又是喂药，顺便给戈薇换了一身干净的和服。
做完一切之后，已是深夜，枫姥姥有些疲惫的守在昏迷的戈薇身边，默默祈祷道：“要快点退烧啊，戈薇。”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传来破晓的鸡鸣声，坐着睡着的枫姥姥一下便被惊醒了，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探躺在一旁的戈薇的额头，才发现戈薇不知不觉中已经退烧了。
“太好了，这样很快就能醒了吧。”枫姥姥松了一口气。
傍晚的时候，戈薇醒了过来，她清醒过后对一旁的枫姥姥说了一句话。
“犬夜叉的封印解除了。”戈薇说道，然后她又昏睡了过去。
枫姥姥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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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再不快点就丢了你。’有人威胁道。
懒的理，戈薇沉默的跑到另一边，躲在另一人的后面。
她跟着一个----还是两个，三个？----的旁边，一直走一直走，好像是一段看不见尽头的路。
可是路是有尽头的，她看不见尽头，只是因为她在做梦。
戈薇知道自己在做梦，很清楚，因为这十多年来她一直在做梦，她甚至知道梦的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她会跌倒，她跌倒了。
她会爬起来，默默的拍拍身上的灰尘。
然后她爬起来了，低头的时候，有人摸了摸她的头。
戈薇抿嘴，没有笑哦！
她伸手，拉住了眼前人的衣袖，抬起头却什么也看不清了。
戈薇知道自己要醒了。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暗沉的屋顶。
“醒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戈薇把目光从屋顶移向左边，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枫姥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戈薇喉间发出，戈薇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枫姥姥制止了。
“你的病还没好全，别急着起来。”枫姥姥理了理戈薇身上的被褥。
“我睡了多久？”
“前天傍晚你醒了之后，又昏睡了一天一夜。”枫姥姥说道。
“您知道了吗？”戈薇想起之前还不怎么清醒的时候对枫姥姥说的话，问道。
“啊，我去确认过了。”枫姥姥移开在戈薇身上的目光，定格在不知何处的地方，“虽然早知道封印有一天会解除，不过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毕竟已经五十年了啊。”
“封印……是我破坏掉的。”戈薇踌躇的说道。
“……”桔梗姐姐的封印怎么可能被轻易破坏掉？枫姥姥讶异的把目光投向戈薇，却看见肖似桔梗姐姐的面容露出了忐忑不安的神情。
如果……封印也不是不可能被破坏，而且毕竟已经五十年了，再强大的封印在时间的腐蚀下也不可能不松动的。
枫姥姥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休息一下等会吃点东西吧。”
“具体的情况，就边吃边说，好吗？”枫姥姥截下戈薇张口想要说的话。
“……好的。”戈薇顺从道。
……
夜晚繁星点点，传来知了声声。
点燃蜡烛的屋内还是不太明亮，戈薇端坐在榻榻米上伸手接过枫姥姥递来的饭碗，抿了一口汤，然后一边缓缓进食，一边把破坏封印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除了略过自己真正的来历这一点----她只说自己是休整之后又回来了，而且略过了进入不知所在地的坟墓一事（这个毕竟是属于妖怪的私事，也不好宣之于口），只把当时被杀生丸胁迫，然后逃跑的事情粗略地说了一遍。
“还真是危险啊，戈薇，”枫姥姥不急不缓的搅拌着汤锅内的汤汁，道，“居然直接对上了杀生丸。”
“听语气，您好像知道那个大妖怪是吗？”戈薇追问道。
“西国是西方首屈一指的大国，身为西国的殿下，杀生丸很是威名远播----无论是在妖怪中还是修行者（巫女、僧侣之类人的统称）中。”
“是吗。我居然直面这么危险的妖怪，差点以为活不下来了呢。”戈薇苍白的笑了笑。
“犬夜叉的封印，你不用自责，”枫姥姥安慰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也不是你的错。”
“反正封印都会解除的，或迟或早而已。”
“啊。”戈薇低声应了应枫姥姥的安慰。
沉默了会儿，戈薇开口问道。
“其实，我觉得犬夜叉虽然是妖怪，但是本性不恶，为什么他会被封印在神树之上呢？”
“……封印犬夜叉的，是我的姐姐桔梗”枫姥姥对戈薇突然提出的问题有些微愣，迟疑了一会儿随即开口说道，“五十年前，犬夜叉想要抢夺桔梗姐姐守护的四魂之玉，为了阻止犬夜叉，桔梗姐姐就射出了封印之箭把他封印在神树之上。”
“桔梗？”这个名字似乎似曾相识。
戈薇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现；那个时候犬夜叉刚刚苏醒，好像把她错认成了另外的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就是桔梗。
“枫姥姥，”戈薇抬头直视枫姥姥，问道，“我是不是和那个名为桔梗的人很像。”
枫姥姥拿着汤勺搅拌汤汁的手顿了顿，道，“怎么这么问？”
“犬夜叉当初苏醒的时候，对着我叫桔梗的名字。”戈薇解释道。
枫姥姥盛了一碗汤，缓缓喝了一口，才对戈薇肯定的说道：“没错，你和桔梗姐姐是很像；不，可以说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也许，你是桔梗姐姐的转世也说不定。”
转世？会有这么巧吗？戈薇不置可否。
不过，“四魂之玉是什么？”戈薇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犬夜叉想要四魂之玉？”
“四魂之玉是一颗据说能实现任何愿望的宝物，”枫姥姥解释道，“你应该感觉得到吧，犬夜叉并不是完全的妖怪。”
“的确，从气息上看来，他是个半妖吧。”戈薇寻思道。
“正是如此，”枫姥姥肯定了戈薇的判断，“因为犬夜叉想要从半妖成为真正的妖怪，所以才想夺取四魂之玉。”
“原来如此。”戈薇沉静了半晌，开口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想知道能够射出威力如此之大的封印之箭的巫女，桔梗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戈薇回想起即能封印又能守护犬夜叉的那只巫女之箭，真的想不通能力如此卓越的巫女为何会英年早逝。
“桔梗姐姐为了守护四魂之玉被妖怪围攻，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封印犬夜叉之后力竭而死。”枫姥姥说道。
原来如此，能力如此卓越的巫女也会是战死沙场吗？
每个人都会有无数的未来，但是戈薇好像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能遇见其中之一的未来，也说不定。
虽然现代巫女所要面对的环境没有战国如此的险峻，但那是相对不用离开神社的祭祀巫女而言的；如果她执意成为战斗巫女，也许有一天……
怎么办呢？明明知道有这样的可能，却还是不想放弃。戈薇想起临走前师姐七元阾絮对她说的话，不由为自己的未来叹了一口气。
“夜深了，去休息吧。”枫姥姥出声打断了戈薇的思绪。
戈薇回过神条件反射的看向窗外，才发现已是月上中天了。
“好的。”戈薇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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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败杀生丸离开老爹的坟墓之后，犬夜叉本可以离开这片禁锢了他五十年的地方，但是他却没有走，只是在这片地方漫无目的的游荡。
确切的说，应该是不知该前往何方。
五十年前想要得到的四魂之玉在冥加的叙述中才发现早已不知所踪；而五十年前认识的人……
犬夜叉蓦然停留了下来。
这是，远离村庄的，当初供奉四魂之玉的神社，也是当初……桔梗所在的地方。
犬夜叉握紧双拳迈上了台阶，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犬夜叉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啊。”冥加站在犬夜叉的肩膀上扯了扯犬夜叉的头发，大惊失色道，“上面可是神社，我们妖怪跑去做什么啊！”
“闭嘴，”犬夜叉不耐烦的呵斥道，“我要上去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您还在记恨当初被封印的事啊，”冥加劝阻道，“还是别去了，当初那个封印您的巫女早就死了。”
犬夜叉一顿，伸手掐住冥加提到目光前，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怎，怎么了？”冥加被犬夜叉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的面目吓了一跳，有些结巴的说道。
“桔梗已经死了，怎么可能！”
“是真的的啊犬夜叉少爷，”冥加在犬夜叉指尖挣扎的解释道，“据说在封印您的当天被群妖围攻，最后力竭而死了。”
怎么可能？犬夜叉不由松开了手，冥加哀嚎的从空中落下。
犬夜叉纵身一跃，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阶梯，正对上神社的大门，然后看见五十年前神社前方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上现在却出现了一座坟墓，坟墓上的石碑清晰的刻着几个大字。
巫女桔梗之墓。
犬夜叉一步一步走到墓前，愣愣的看着石碑上的几个字。
他才刚醒来，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却发现想要报复的人早已不再这个世间了。
“犬夜叉少爷您大可不必感到遗憾，”冥加以为犬夜叉的沉默是因为不能亲自报复，安慰道，“就算当初那个巫女没死，也不太可能活到现在啊。”
“毕竟已经过了五十年了，人类怎么可能活这么久呢（注①）。”
“是啊，”犬夜叉低头站在墓碑之前，“毕竟，只是个人类。”
巫女，也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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