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去沈家要点饭
沈瑛正吃着沈之州带回来的蒸海鱼，边吃边思考着有哪些不足之处，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愣愣的眨了眨眼。
只见李氏缓缓点头，“是啊，就是你闺女做的。”
沈之州无奈的摇摇头，“月娘你就别骗我了，说罢，是不是岳母来了？说起来也没听说县里哪家酒楼有这道红烧肉的，不知道岳母在哪处学的。”
他说罢又夹了一块红烧肉，边吃边点头，“这道红烧肉肉嫩皮薄，味香汁浓，香糯又不腻人，岳母手艺是越发好了。”
他嘟嘟啦啦的说了一大通，李氏愣是没吭声，只笑眯眯的看着他。
沈之州蓦地闭上了嘴，看一眼沈瑛，再看一眼李氏，好半晌才咽了口口水，不敢置信道：“不会吧月娘，真是瑛姐儿做的？”
李氏白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重复道：“是啊，都跟你说了，还不信。”
沈之州又朝沈瑛看去，见沈瑛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才总算信了。
他拿着筷子发了会儿呆，突然恨恨感叹：“真是便宜佑文这小子了。”
此话一出，正说说笑笑的李氏和沈瑛突然静了下来。
李氏放下筷子，看着沈之州叹了口气，“州哥，本来想吃完饭在跟你说的，既然你提起来了，不如现在跟你说了吧。”
接下来李氏就把罗佑文是如何让沈瑛跟爹娘借钱，又如何跟跟春花不清不楚的事告诉了沈之州。
.......
沈家正发生的事罗佑文并不知道，此时他正在家里哄自己母亲吃饭。
布满积年老垢的木桌上放着三个豁口大碗，一个是半碗乌漆嘛黑的咸菜叶子，一个碗里是两个梆硬的窝窝头，还有一个碗里盛着半碗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苦味的汤药。
罗母杨氏长着鹅蛋脸，细弯眉，双唇又红又润，年近四十仍是前凸后翘，小腰细的几乎不盈一握。
此刻她斜靠在椅子上，一脸病容，时不时的咳嗽两声，听着就让人心疼不已。
“娘，好歹吃些吧，吃完喝些汤药才能好的快些。”
罗佑文眉头紧蹙，手中的筷子上夹着咸菜，欲往杨氏口中送去。
杨氏头一偏，脸上浮出一抹嫌弃，“这菜喂狗狗都不吃。”
罗佑文一脸苦色，“可是娘，这马上入冬了，哪有什么菜啊。”
“没菜？没菜你不会去买肉给娘吃吗？真是白养你这么大。”
杨氏心情不爽利，没好气的骂了他一顿，骂完喉间一痒，又是震天动地的一阵咳嗽，咳完深吸口气，忽然闻到外面飘来一股从未闻过的奇异香味。
她眼睛一亮，霍的站起往外走去。
出门没走多远，正好看见旁边住着的几家村民说说笑笑的从沈家出来，她笑着上前询问，那些人立马停了话头，敷衍几句就错身走了。
杨氏耳朵尖，那些人走远了她隐隐听见几句：“狐狸精，不要脸，勾引男人之类的话。”
杨氏细嫩白净的手扶了扶发间的银簪，转身朝那几人的背影呸了一声，心道你们倒是想勾引，可偏偏没那个姿容。
回过头来往沈家走了几步，那股香味越发浓郁了，杨氏猛吸一口，一脸陶醉的哼出了声。
“娘，您在这干什么，快回家吃饭吧。”
杨氏正细细回味那香气，忽然被罗佑文打断，气急败坏的伸手拧了他一下，“吃吃吃就知道吃，那一摊狗食谁爱吃谁吃。”
她骂完拧身要走，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叫住闷头闷脑的跟在后头的罗佑文。
“我闻着这味道是从沈家传出来的，你回家拿个碗，去看看沈家吃的啥给我要一碗回来。”
“娘你说啥？”罗佑文呆了呆，反应过来后面上袭上一层难堪之色，“咱家又不是吃不起饭，为啥要去沈家要，我不去。”
说完他黑着脸直愣愣的就要回家，还没走两步就被杨氏扯住了。
“咱家那是啥饭，跟沈家的能一样吗？”
罗佑文扯回自己的袖子，沉声道：“饭不分贵贱，能填饱肚子就是好饭。”
“呵呵，你不过是读了两篇酸腐文章，现在都来教训娘了？”杨氏冷笑一声，说罢作势就要往地上坐。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去沈家给我要饭，我就坐这地上不起来了，偏让这村里人都看看，你罗大秀才是个多么孝顺的人。”
罗佑文身体绷着，垂在两侧的拳头紧握，指关节处渐渐泛起白色，他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沉声发问：“娘，你真不起来吗？”
“不起！”杨氏见他不上当，气急败坏的往地上一坐，掏出帕子往眼睛上一捂，张嘴就开始哭嚎。
“看看啊，大家都来看——”
“行了！”
罗佑文猛地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压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关中硬挤出来的，“我去，我现在就去。”
“这还差不多。”
杨氏闻言像打了胜仗般得意洋洋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早这样不就行了，非得逼我在地上坐一遭。”
罗佑文不想说话，抬脚就往家里走。
杨氏忙喊住他，“哎哎哎你干嘛去？”
“回家拿碗。”
“拿啥碗呀。”杨氏上前拉住他，下巴往沈家的方向一抬，“你岳丈家富得流油，拿他家的碗不就行了。”
罗佑文眉头一觑，想起自家豁了口的碗，到底没好意思拿出去丢人现眼，便一转身，往沈家去了。
......
这厢沈之州听完李氏的话就一直沉默着，李氏同沈瑛对视一眼，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他是怎么个想法。
沈瑛垂在桌下的手有些紧张的握了握，心里有些担心沈之州不让她退亲。
毕竟这个时代女子的清名大过天，她若是跟罗佑文退亲，即使错不在她，名声也定会一落千丈，以后想找个好人家都难。
再者说，沈之州是十里八村都有名的举人老爷，这样一个人，会冒着被人戳脊梁骨的风险让女儿退亲吗？
如果她执意不想跟罗佑文成亲，大不了一走了之，可她到底是个普通人，李氏对她这样好，她实在是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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