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礼尚往来
他大概真的没有给人做心理辅导的天赋。邵野直到晚上收到解自秋的短信，才想起来自己因为吃肉错过了什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也不是头一次的事了。
『都处理好了。新车明天就会送到，有需要随时打电话。』因为没有低调的选择而重新买了辆普通车子，这样的短信一发过来就显得很欠扁。
邵野今日有求于他，很快打字回过去：『能把你上次查到的有关于我的个人资料发过来一份吗？尤其是高中的，我想更客观地了解一下自己最近的学习情况。』
这要求听上去实在有些奇怪，但邵野此刻更关心的却是手里的这两张成绩单。
邵野吸取了早上书皮的教训，回家以后再一次掏空了自己那个笨重的木抽屉。这一次，撕开底层防灰用的报纸之后，果不其然有了新发现——城南中学高一入校生第一次月考排名（俗称的摸底考试）。
平平无奇。
一张成绩单能有什么好看的，最多无非是考砸了藏起来不给家里人知道。可是邵野的情况却恰巧相反，那张泛黄褶皱的纸上清楚地记载着：
姓名：邵野
班级排名：19
全校排名：132
虽然离传说中的学霸还有很远的距离，但却是他这个日常垫底的差生足以仰望的分数了，毕竟城南中学整个高二年级组总共才不到九百个人。
他又拿出了今天刚下发的上次月考成绩单，全班倒数第五，校排名也到了七百多。两厢对比，差异惊人。
在等待解自秋回应的时间里，邵野设想了无数种可能，都被一一推翻。可是有一点，牛皮纸上的‘他们’总不会是无中生有杜撰出来的，最好的佐证就是邵野连续两日遇到的糟心事儿。
嗡嗡——是手机的振动提示。
『文件有点大，方便的话加个□□。』
邵野熟练地打开软件，输入密码登陆，结果添加好友列表刚打开，无数条未读消息吓得他赶忙给退了。
艹！他后知后觉背上连冷汗都沁出来了，惨白的双唇颤抖不已。
不为别的，他刚才登陆的是原先自己的账号，意识到的瞬间头皮发麻到连他都觉着像诈尸。可过了最初那下既恐怖又兴奋劲儿，现实沉重地落了地。现下他已不是那谁，这番操作在旁人眼里估计和盗号的没什么不同。
邵野狠心删了记录，那些未读他一条也没看。
邵野能放得下吗？并不，但沉湎于改变不了的过去才是最无用的。
他转而打开了卧室的电脑，遗憾的是□□设置的并非自动登录，邵野尝试了忘记密码，可惜三个密保问题里有一个难住了他，【您最好的朋友姓名是？】。
邵野没做多想，转头就用手机注册了一个微信号给解自秋发过去：『用这个吧。』
文件传过来的速度很快，邵野解压之后便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
母亲徐美英，普通工厂女工，平日里都是排班轮休。而父亲邵常春则常年出差在外，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这也是一直以来邵野没见到他露面的原因，感情应该非常淡薄。
资料里显示，邵野在高考之前还参加过实验中学的自主招生，只差一点落败了，但那种奥赛题的难度是拔高性质的，能参与就已经说明本身具备了一定的实力。而邵野当年的中考成绩，也都在全市三个重点高中（城南、实验、精英）的录取分数线之上，甚至比城南中学计划内的还多出了不少。
先前徐美英一直声称自己是托了关系才把邵野安排进了徐昌的班级，且在见到这张成绩单之前，邵野也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归类为差生。可现在他却迟疑了：这样的成绩真的有必要吗？
接着往下汇集了他在城南中学所有考试的成绩单，高一上半学期还只是不明显的退步，下半学期就已经开始疯狂下滑，到了高二上直接断崖式跌停，成了现如今妥妥的垫底阶层，邵野现在几乎可以笃定原身在学校里一定饱受排挤。
而且这份数据还指出，退步的不光是他一个人，整个高二（13）班也全都在跟着后退。入校时，邵野仅凭班级19的名次就在15个班级的总人数里排到了132名，而最近的一次月考同样的班级名次校排名却已经在三百名开外了。整个13班处于中段位分数的人格外多，接近二十个人都是三四百名的样子，分数咬得非常紧。当然这不排除文理分科之后试卷难度不均的原因，但对比一下多张成绩单就能发现，其实班级的整体平均分也一直是靠前十名在拉，所以就算这十来个人的成绩再突出，面对余下众人也实在是抱瓮出灌。
这就有点意思了，呵呵。
邵野余光一扫，在众多中位段中突然发现了解玄的名字。
啊，他原本还以为对方跟自己一样是个吊车尾，没想到解玄每一次都稳定在三百多的排名，果然人不可貌相。
不一会儿，解自秋发来微信：『我也只能帮你查到一些数据，更具体的可就得靠你自己了。』
邵野笑笑，他果然是个精明透了的：『足够了。光这些都差点让我以为校长换人了。』
『那倒不至于，不过你们学校那座图书馆确实是我们家出资送的，说起来这点面子还是有的。』怪不得解自秋进出学校犹入无人之境。
『对了，解玄今天回来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晚餐的量都比往日多一些，我很好奇你用了什么法子？』
『别跟我套近乎，我请你帮忙是我的事，跟解玄无关，不要拿他出来做筹码。我自己的人情自己还。』
『这就开始护着了？手动狗头pdj』
『滚！！！pdj』
邵野发现城南中学的作业是真的不少。昨晚哪怕是随便应付一下，今天都垒起来好一摞，而且似乎考得越差罚得越多。
间歇导致他今天只能白天补觉，但什么都不写又会被叫去罚站。这在城南中学似乎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要是在实验或者精英就好了，他们可没有这么多作业，老师管得也不严。”
“谁让那俩学校都搁北区呢，当初因为考虑路程而选择城南的我，如今悔得肠子都青了。”确实，横跨小半个市对于大多数每天坐公交上学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个不短的距离，何况是高中这样分秒必争的时候。
废纸团突然砸中邵野脑袋，再朝斜后方反弹到了解玄的桌面。
邵野抬头，眼中尽是朦胧未消的睡意。可他脚边已经积攒了好些垃圾。
有草稿纸、卫生纸、食品袋和水果皮，原来“垃圾地”是这个意思。今天是一团废纸，明天指不定会是什么？
而且还波及到了旁人。
解玄没说什么，只是把纸团拂到地上。轻飘飘的，好像他人和那团纸，都跟这件事没丁点的牵涉。
前方的某人脸上有掩饰不了意乱神色。为着欺负邵野沾上霉运，似乎是一件极为不划算的事情。
“你扔的？”邵野挑了下眉毛问。
众目睽睽之下，那人显得理短，却很会狡辩：“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坐得离垃圾桶那么近。”垃圾桶的位置跟他隔了一个过道，这些人偏像瞎了眼一样，屡屡砸得偏失准头不说还可以理直气壮。
“一个、两个、三个……”邵野数着散落脚底的垃圾，踢了一脚后不气反笑：“不是故意，还能扔这么准，你这是练过啊！”
“那些又不全是我的。”那个男生抬扛。
邵野还算好声好气：“捡起来。”
“我不捡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不就是一个纸团吗？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又没怎么着你，这也太小心眼了。”“这人怎么这样，怪不得大家都讨厌他。”这些话听着古怪，东风全可劲儿吹对面去了，不知情的还以为邵野满身乌糟，哪容他辩驳便要由着这些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甚至今天的周亮也格外怂，明知正是恼怒的时候偏还扯了一下他衣角：“忍忍也就过去了。”
邵野冷了脸拿开他的手，木然地转身去过道旁拿了扫帚簸箕，开始埋头打扫自己座位边上的垃圾，那模样不知道是懒得打理这些人，还是认了怂不与其相争。
周亮觉得邵野比之前算冷静了，可看着心里又怪难受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到了吧，翟典，就说了不必和那种人一般见识。”
他听得可笑：什么叫那种人？他邵野又是那种人？
邵野三下五除二把垃圾全扫进簸箕里，在所有人以为这事了了的时候，他径直走到那个叫翟典的面前，掀了一整个簸箕全泼过去。
对方像是傻了眼，他身边的人亦是，竟然没一个来得及拦下。邵野这一出手，直接脏了那个翟典一身。
他背挺得笔直，一米七的身高硬是撑出两米的气势，手里东西扔了脸上立时浮出一抹冷笑：“那我也试试，这么做究竟多有意思。”
翟典一开始还没反应，等回过味来简直要气疯了，握紧拳头就要扑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邵野倾身后仰反绕其后，顺势借其力按住对方肩膀反曲其肘，一击就将翟典压制。从头到尾他都极其镇定，连脸上表情都变得淡淡的，他知道自己再使一点力对方便会忍不住痛叫。
“礼尚往来而已，你生的这是什么气？”蔑视，这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傲睨，翟典的每一个小动作于邵野全都视作儿戏。
这话听着耳熟，解玄一时记不起在哪里听过，但原本漠不关心的视线突然游弋，人也没动，只是单纯隔着头发丝的缝隙瞧着热闹正中心。欣赏某人抬着下巴，一副天塌下来能奈我何的狂傲劲儿，
容忍？那他们可真是错看他邵野了。先前是不知道谁下黑手，他不好误伤。可这次不一样，明目张胆骑到他头上来了，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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