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驯鹿的眼泪
戈多是无限游戏直播的忠实观众，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花在了紧盯屏幕上面。他的指尖快速在屏幕上划动，略过自己不感兴趣的直播内容。
很快，他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张眉目凌厉、骨相优越的脸，颜值让他挪不动手指，但紧接着，戈多失望地发现这个玩家玩的居然是新手关。
“嚯，什么啊，有新手保护的，不好玩，没意思，走了走了。”
果然，戈多很快就看到了这样的弹幕，不能花费积分耍弄玩家，大多数观众都不会有看下去的兴致。但戈多不一样，他不仅没走，还兴致勃勃，因为他发现这个新人的思维方式不太寻常，或许能给他些惊喜。
“啧，真恶劣啊，人家小兄弟脸都被吓白了。”戈多动动手指，发出了在这个直播间的第一条弹幕。
这边，宋倦开始悠哉悠哉地参观起这栋别墅。别墅共三层，一楼是大厅、餐厅、厨房和杂物间，二楼是客房和娱乐区，至于三楼，不许客人踏足，宋倦只在楼梯旁向上看了眼，便没再停留。
要说这栋别墅最为吸引人注意的，当属几乎随处可见的驯鹿金属雕塑，有装在墙上只有头的那种，也有全身的雕像，相同的是它们都有一对交错狰狞的鹿角，分支繁多，充斥着野性的美感，堪称艺术品。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所有的驯鹿雕像都紧闭着眼睛。而安放在一楼至二楼的楼梯休息平台上高大的驯鹿标本，则睁着它黝黑的眼睛，好似随时能冲过来用它的角将人开膛破肚。
宋倦站在这具大型标本面前，与它对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这只驯鹿对他眨了下眼睛。
宋倦低笑了一声，垂眸看了眼标本肚子上被长毛掩盖的细密针脚，饶有兴致地开口：“很抱歉，你不符合我对宠物的审美。”
“拒绝”完这只不能移动的驯鹿以后，宋倦沿着阶梯来到二楼，视线扫过一间间门上挂着姓名牌的客房，直奔走廊尽头的娱乐区而去。
唯一的一位女性玩家在看了眼宋倦不是在掂量台球杆，就是在挥舞棒球棍的样子之后，果断匆匆离开了。长得人模人样的，不是在关键时刻睡觉，就是在该探索的时间玩游戏，一看就是早死的命。
“你确定他是在玩儿？万一他是想搞什么事情呢？”男玩家皱着眉头。
女玩家面露纠结，但很快否定了这种说法，“哪个脑袋正常的人会用钝器去对□□啊？”
“也是，那我们找找另一个人吧，看看他愿不愿意合作。”男玩家点点头，两人便相携着离开了。
等宋倦玩够了，又去光顾了杂物间，在他一脸嫌弃地被灰尘呛出来的时候，刚好撞上了一个愁眉苦脸的人，正是那位被他吓过的小哥。
小哥这次又被突然出现的宋倦吓了一跳，惊魂未定时看清是谁，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对上宋倦那双黑到极致的眼睛，当即老脸一红，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没跟踪你，也没准备搭讪！”
宋倦扬眉，眸中沾染了笑意，仿佛细碎的光，“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
小哥尴尬地挠了挠头，好半天才终于憋出一句话，“那个……我能不能跟你合作啊？反正，我们也没有竞争关系不是吗？”
这次宋倦反倒正了正色，微蹙起眉头，好似格外不解，“为什么？”
“其他两个人已经合作了，他们来找过我，但我问过他们，他们不同意加上你一起，所以……”小哥嘟囔道。
宋倦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真奇怪。”
“……”小哥一呆，完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宋倦又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合作？他们既然都找你了，何必拒绝？你也说了我们没有竞争关系。”
“我……我觉得你很聪明……你一定能活下来的……之前……你只是吓我而已，不会真的那么做的……”小哥吞吞吐吐地说，话说到一半，又觉得有些太过功利，“我……我也有用的，我能帮你，起码体力活我能干。”
宋倦应了一声，不甚在意地说：“那就合作吧。”
小哥似乎没想到宋倦意外的好说话，又愣了会儿神，才开口：“你好，我叫焦阳。”
宋倦略一颔首，唇瓣轻抿，显得气质愈发冷淡，“宋倦。”
就在这个时候，有仆人走过来，语气恭敬地开口：“两位客人，晚餐时间到了，主人已经在等候各位，请两位随我来。”
在去餐厅的路上，两队人迎面撞上，焦阳被盯得脸直发烫，也不敢和他们对视，那两个人眼里的意思，分明是他选错了合作伙伴，大有等着看他怎么死的感觉。
宋倦没在意他们，而是遥遥将视线投向了餐厅中的人。四个路人兄弟此刻已经在餐桌旁坐好了，在别墅主人卢修的身形衬托下，显得格外乖巧。
等所有人都在仆人的引导下落座，卢修这才朗声笑道：“很好，各位客人都很守规矩，我十分欣慰。”说罢，他又拍了下椅子扶手，扭头吩咐一旁站着的仆人，“可以上菜了。”
仆人得了命令，动作麻利地将各个菜品端上了桌。揭开餐盘盖之后，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面色白了白。
这道菜怎么那么像舌头，那道菜好像大腿肉，还在渗血，更别提眼前的这盅眼球汤了，连上面的血丝都清晰可见，别说吃了，不反胃就不错了。
玩家怎么样暂且不论，那四个路人兄弟倒是立马开始狼吞虎咽，很快嘴角就沾了血，再配上那张凶神恶煞又一模一样的脸，说不出的诡异。
一看这幅情景，几个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哈，一群胆小鬼，别吃，都别吃，我迫不及待想看卢修直接把肉塞他们食道里了！】
【啧，前面的太恶趣味了吧，直接剖开肚子放进胃里不好吗？】
“几位客人居然不吃，怎么，对主人家准备的晚餐不满意吗？”卢修脸色一沉，一副就要发怒的样子。
宋倦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切下一块大腿肉放进嘴里，吃相尤其优雅。
【主线任务已更新：活过今晚。】
焦阳一看宋倦都吃了，也硬着头皮切了一小块下来放进嘴里，出乎意料，味道居然还不错。
“这……这是什么肉啊？”女玩家有些犹疑地开口问道。
卢修冷哼了一声，而后又盯着她，笑得格外渗人，“自然是鹿肉了，客人以为会是什么肉？这山上什么都没有，就小鹿最为常见，一批一批送上门，可是乖巧得很。”
女玩家一听这话，也把肉送进了自己嘴里，反正有主线任务在，这肉是必须要吃的。
剩下的一名男玩家在卢修的视线压迫下，僵硬着手吃了肉，刚收到系统消息，一抬头就看见卢修对他笑得诡异，差点儿没吓晕过去。
【切，没意思】
【能不能来点儿刺激的啊，要不这新手关以后就别播了吧】
见所有人都吃了肉，卢修心情不错地哼着歌走了，完全没有要用餐的意思。
“小鹿，小鹿，活在森林中，迎着光，沐着雨，盛大开放……”
“什么光什么雨？”焦阳低声嘟囔。
宋倦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刀光血雨吧。”而后就低头继续吃自己的晚餐。
焦阳瞬间觉得一阵恶寒，更吃不下了。
其他两个玩家早就匆匆离去，主线任务的【活过今晚】实在像是某种死亡宣告，或是生命威胁。想到这里，焦阳看了眼一脸从容还在进餐的宋倦，只想大呼佩服。这人到底是神经大条还是别的什么？
等宋倦把肚子填饱，抬起头时才看到焦阳还在，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由开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等你啊。”焦阳更是觉得莫名，这不是很正常吗？
宋倦瞥了他一眼，幽幽开口：“你是小学生吗？”
“……”焦阳深深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但还是决定抱紧大哥大腿，“宋哥，今晚……”
宋倦举止从容，姿态优雅地擦过嘴角，“今晚，你最好待在那间挂了你名字的房间里。”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更安全吗？”焦阳疑惑，“今天晚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宋倦轻扬了扬嘴角，笑容显得有些恶劣，“写了你名字的房间里没有你，你猜，你还活着吗？”
焦阳心头一凛，倒吸了一口凉气，“宋哥，你是说这个机制很有可能造成即死效果？”
“我只是猜测。”宋倦站起身，“听不听随你。”
焦阳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不然为什么非要事先就挂好名牌呢？当然，这家伙完全没想过，这也有可能是宋倦不想跟他同一间房而随口说出来的托词。
眼见着宋倦朝楼梯走去，焦阳忙跟了上去。而后就发现宋倦并不是想上楼梯，而是转去了杂物间。
“宋哥，你拿这些，要绑架吗？”焦阳目瞪口呆地看着宋倦手里的宽胶带和绳子。
宋倦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了焦阳，脸上没什么表情，“以备不时之需。”
“那你怎么办？”焦阳以为这是让他用来对付今晚可能出现的情况的。
宋倦睨了他一眼，笑，“干体力活的不是你么？”
焦阳：草，不要随便散发魅力好吗？我是直的！笔直笔直的那种！
宋倦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略一思索，又上楼扔给焦阳一根棒球棍，“好了，回去吧，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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