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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0 章


  苏妧猝不及防, 被太子殿下抱了起来要往旁边的浴室去。苏妧连忙搂着他的脖子,语气娇嗔,“你别胡来,害得我被人看笑话。”

  李承乾头微微一侧, 忽然朝外面大声喊道:“徐九!”

  徐九的声音很快从外面传进来:“太子殿下。”

  李承乾:“你让人将洗澡的水准备好, 让人全部都下去, 没我吩咐, 谁都不许过来。”

  徐九应了一声“是”, 紧接着便听到一些脚步声, 想来是徐九将那些服侍的宫人和侍女都带走了。

  李承乾这才笑着看向被他抱在怀里的苏妧, 露出两排白牙, “怎么样?如今除了我,谁都看不见你。还有谁能笑话你?”

  太子殿下有时候可真是不像话,不分时间地点就开始胡来。

  李承乾抱着她走出了房门到了浴室,这个在东宫的浴室做得十分考究, 洗澡的地方是个小池子,池子的边缘,铺着原木。才进浴室,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想到了什么,咬着苏妧的耳朵跟她说了不知道什么话。

  苏妧听说了, 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俏脸飞红。

  她红着脸,推了推李承乾的肩膀,轻声说道:“那你先把我放下来。”

  李承乾轻轻地将她放了下来。

  可是苏妧才被放下来, 就双手背负在后,模样十分俏皮地跟李承乾说道:“你想得美!”

  李承乾:“……”

  然后,苏妧就哈哈笑着转身跑了出去,淡黄色的身影,在两旁点着宫灯的廊道上奔走,衣带扬起,宛若展翅飞向远方的蝴蝶。

  李承乾追了上去,“我说帮你洗澡,你不领我的好意,还要骗我。”

  苏妧笑着跑回了新房,要关门将太子殿下挡在门外,“谁让你不老实。”

  可是她的门并没有完全关上,因为太子殿下的手夹在了两扇门之间,要是她狠心一点,太子殿下说不定就要疼得嗷嗷叫。可苏妧到底没舍得对太子殿下那么狠,稍一犹豫,就被太子殿下夺得了先机,他整个人挤了进来。

  苏妧见他进来,转身又往里间跑,可李承乾手长腿长,三两步就追上去将苏妧抱着。

  李承乾从背后抱着苏妧的腰身,“我怎么就不老实了?”

  苏妧被他抱住了还笑着挣扎,“你不老实还要来问我?自己想去。”

  李承乾却不依,方才太子殿下在浴室的时候,确实是对自己的太子妃起了旖念。但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更何况天子殿下昨晚才将日思夜想的太子妃抱在了怀里,今天再肖想一下,也并没什么过错啊!

  这也叫不老实了?

  太子殿下坚决不背这个罪名,他抱着苏妧不放,说道:“不行,你要跟我说清楚,我到底是怎么不老实了,我才让你去睡觉。”

  苏妧被他弄得脸上有些发热,本来男女之间的这些事情都是十分奇妙的。有时候对方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让你察觉到他心中所想。

  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正要说出来,万一他说不是呢?那岂不是自己思想太不纯洁了?

  苏妧想着,忍不住抬手捂脸。

  李承乾却是笑着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他低头,额头碰了碰苏妧捂着脸的手。

  “瑶奴,瑶奴,看我。”

  苏妧仍旧捂着脸:“不看。”

  李承乾眯着眼睛笑:“我要亲你了哦?”

  太子殿下言出必行,真的是低头亲苏妧捂脸的手。温热的唇碰到指尖,苏妧的手微微一颤,反射性放下。

  一放下,就看见了太子殿下那张带着笑意的俊脸。俊脸,他笑着说:“瑶奴害羞了。”

  苏妧觉得跟厚脸皮的太子殿下没什么好说的,干脆不理他。可不理他也不行,这个时候的少年郎,血气方刚,又食髓知味,哪有苏妧说不理,就能不理的道理?

  于是,两人免不了又缠在了一起嬉闹,闹着闹着,自然就闹到了床榻上去。

  “徐九是东宫宫人的总管,你若是对东宫里人事的安排不清楚,又或是想做什么又无从下手,可以去让徐九帮你。若是不想找徐九,那么找风铃也是一样的。”

  餍足之后,太子殿下侧躺着,一只手握着苏妧的手,拇指顺着她手指下滑,然后摩挲着她的手背,极尽缱绻缠绵之意。

  苏妧背对着李承乾,该闹也闹完了,她眼睛微微闭着,脑袋十分放松,只是顺着李承乾的话问:“不管什么事情都能找徐九和风铃吗?”

  李承乾笑着凑上前,轻咬了一口她的耳朵,“你也可以找我。”

  苏妧娇嗔:“我是很认真地问你的!”

  李承乾:“我也是很认真地回答你的。”

  苏妧一愣。

  李承乾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青年太子白天时束起的头发如今已经尽数披下,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羁。纵然模样慵懒,而他神情却十分认真,“瑶奴,与我做个约定好吗?”

  苏妧:“约定?什么约定?”

  李承乾拿起旁边的衣服,让她从床上坐起披上。苏妧哪敢劳烦堂堂一国太子做这些事情,自己接了过去,将衣服随意披在肩膀。

  李承乾伸手碰了碰她的侧颊,微微一笑,倾身上前,与她脸贴着脸片刻,然后又温柔亲了亲她的鬓角。

  “瑶奴,不管心里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对方。有时候你或许还不想说,但是等你想说的时候,先告诉我;在东宫,你如果有事情想不明白,不要轻易听信了别人的话,一定先来问我。好吗?”

  苏妧原本还以为是什么约定,心中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谁知李承乾说的约定,竟然是这些话,她心里有些动容。

  她觉得自己在入宫前,就做好了各种各样的准备。譬如在东宫之中,张良娣或许是很受宠的,除了张良娣之外,东宫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女子;又譬如,她以为李承乾自幼由母亲长孙皇后带大,择偶条件或多或少会受到母亲的影响,会不自觉将她和长孙皇后比较……最重要的是,身为一国储君,他从小所接受的教育都是为了日后能挑起这个天下,身为储君,应该也明白平衡之术。不说朝臣间如何,后宫雨露均沾,也是一个皇帝该尽的义务。

  这些事情,苏妧早早就在心中做好了心理建设,她觉得即使让她真正面对,她也十分坦然,并且理智上会控制自己,令自己不要有任何不忿的情绪。

  可她万万没想到,李承乾竟然是这样的太子殿下。

  少年意气,一方面按照父母的期望当着知书识礼的太子殿下,另一方面在骨子中都刻着与这世道大相庭径的离经叛道。他甚至,对男女之情都有着自己的执着。

  苏妧怔怔地望着李承乾,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微笑着靠近进他的怀里。

  李承乾将她揽进了怀里,问道:“瑶奴,你答应了吗?”

  苏妧靠在他的怀里,她觉得有必要将这几天得到的信息都捋一捋,然后看一下李承乾这个少年郎到底是有多少事情,是她从前不曾深思,也不曾了解的。可李承乾的怀里既温暖又舒服,她靠在他身上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什么事情也不愿意多想。

  她本以为入宫成为太子妃,是个巨坑。可她现在发现,自己因祸得福,得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太子夫君。

  少年郎意气风发,并不十分稳重,处事也并非面面俱到,甚至还有些目下无尘,自以为是。

  可苏妧觉得自己此刻真是爱极了李承乾的目下无尘和自以为是。

  她主动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腰身,“我答应了你,那么你对我,也是一样的吗?”

  李承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双手捧着她的脸,目光温柔而专注:“当然。”

  当天晚上,苏妧在李承乾睡着了之后,就借着练习入梦技能的机会,入了徐九和风铃的梦。苏妧入了徐九的梦,没指望能在梦中得到什么信息,她不过是想知道徐九时候个怎样的人罢了。谁知一入徐九的梦,就看到徐九追着一串长了翅膀的铜钱再跑。

  苏妧觉得这位徐九梦中都能追着铜钱,他一定是很爱钱。人不怕有缺点,就怕他没缺点。

  苏妧打算以后跟这位徐九打交道,要给人家来点实际的好处。徐九那点毛病,估计李承乾也是肯定清楚的。

  苏妧到徐九的梦里转了一圈,得到了徐九爱财如命的结论后,就去看风铃的梦到底有些什么了?

  风铃是一个侍女,很得长孙皇后的信任,按照李承乾的说法,是长孙皇后担心苏妧对宫中的事情不熟悉,她带进来的几个侍女也不懂宫中的规矩,所以让风铃过来帮忙带一带。

  别人怎么说,和自己心中怎么理解,是两回事儿。

  苏妧不想对长孙皇后的用意过度揣测,但有的事情还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去看看的。

  风铃在做一个梦。

  梦中的风铃,在一片山花烂漫中奔跑,她一直跑呀跑,跑呀跑,一路狂奔,惊起了花海中的蝴蝶。

  蝴蝶翩跹飞,在山花烂漫的进头。有一个男子双手背负在后。

  他放目远眺,看着远处的景色。

  像是一只粉蝶一般的风铃,看到男子的背影便停了下来。

  苏妧看到那个男子,少女停下了脚步,他一反刚才那活泼好动的模样,转而变成了一个乖巧的淑女。

  她望着男子的背影,神情羞涩地喊了一声,“郎君。”

  男子回过头,脸上神情温柔。他朝风铃伸出了一只手。

  风铃微微一睁,谁知校长跑过去,将手放进他的掌心。可是男子还来不及,将他的手握紧,身后的土地就突然裂开,男子猝不及防就掉进裂开的缝隙中。

  风铃想要握着那男子的手,可她并没有握住。她整个人趴向前,几乎整个人也随着男子一起掉到深渊中去。

  “郎君!郎君!”

  她大声的对着底下喊,可是并没有人回应。女孩小小的身体趴在那万丈深渊前,神情绝望地哭了起来。

  苏妧看着风铃的梦境,梦中的少女哭得那样伤心难过,令她有种这或许并不只是梦境,或许在风铃的现实生活中,曾经有过想要救却无能为力的人。

  苏妧正想着,忽然风铃的梦境变了。那个哭得伤心绝望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相貌清丽。

  她在一间小屋之中练字,忽然“呀”的一声响,门就被推开了。穿着一身淡紫色高腰衣裙的长孙皇后走进来,款款走向风铃。

  风铃看到长孙皇后,将笔放下迎了上去。

  “皇后殿下。”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将她扶起,说道:“风铃,我方才已与圣人商量过,放你出宫与家人团聚,高兴吗?”

  风铃闻言,有些奇怪地说道:“我在一场风雪之中被皇后殿下所救,从此皇后殿下便是风铃的亲人。皇后殿下在哪儿,风铃便在哪儿。如今您要放我出宫团聚,我能与谁团聚呢?”

  原来风铃是个孤儿,是长孙皇后在一个冬天去郊外的护国寺上香祈福的路上遇见的。遇见风铃的时候,长安正下着那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风铃在风雪中冻得奄奄一息,被路过的长孙皇后所救。从此,进宫为长孙皇后所用。

  风铃被皇后殿下带进宫,身份虽是侍女,却没几人敢轻视她。即便是昔日气焰冲天的颍川县主,对风铃也是有着几分忌惮。

  苏妧离开了风铃的梦境,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打算先跟风铃接触一段时间再进风铃的梦看看,虽然梦中许多事情无从考究,但也并不是并不是没有源头。

  更何况,苏妧想起风铃那个梦的最后,是李世民搂着杨氏从小屋的门外走过。一国之君的李世明,平时在群臣面前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可他面对杨氏的时候,却柔情万千。

  长孙皇后望着两人走过,微微一怔,随即面无表情。

  风铃看了皇后殿下一眼,见长孙皇后只是一脸不悲不喜的无动于衷,她咬了咬唇,目光落在了前方那两人身上,久久不移。

  那个场景最后似乎在苏妧脑海中定格,无法抹去。

  风铃在看谁?

  杨氏还是李世民?

  该不会风铃暗恋李世民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苏妧不由得为自己的脑洞而汗颜。她翻了个身,忽然一只手臂横过来搭在她的腰上,她被吓了一跳,差点尖叫。

  紧接着一个火热的胸膛贴了上来,李承乾的声音随即在她耳旁响起,“睡不习惯吗?”

  苏妧一怔,张开双眼望着在她卧榻之侧的年轻男子。

  她的声音带着鼻音,难得透着几分娇憨的感觉,“高明,你没睡着么?”

  李承乾却没有回答,只是笑吟吟地望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锁在她的脸上,似乎怎么看她都不嫌够。

  苏妧望着他,忽然问道:“你是不是不习惯点灯睡觉?”

  她睡觉的时候房中都会点着一盏灯,有点光亮,她心里会觉得有安全感。

  李承乾却笑着说:“很快就会习惯了。”

  苏妧有些无语地望着他,既好气又好笑。她觉得李承乾这两天好像是有点疯,对她千依百顺的,简直要将她当成一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女孩来照顾。

  “你不需要这么迁就我的。高明,我习惯点灯,是因为自己独自一人,心中会害怕。留了一盏灯,从梦中惊醒时,不至于因为身边的黑暗而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李承乾:“难道你如今不点灯,就能分清了?”

  苏妧仰头,轻咬了一口他的下巴,笑着说道:“可我身边有你。”

  这话说的太子殿下爱听,他忍不住抱着苏妧笑,笑得像个孩子。

  因为苏妧坚持,所以李承乾终于愿意将房中的灯灭了。他抱着苏妧,将脸埋在她的头发,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跟她耳语:“长广姑姑不是送了你一个夜明珠么?日后我若是不能陪你一起睡,你便将那夜明珠拿出来用一用,否则明珠蒙尘,多可惜?”

  苏妧觉得好笑:“长广姑姑说了,那夜明珠一拿出来,屋中便光亮得普通白昼一般,还怎么睡?”

  “这又何难?蒙上几层薄布即可。”

  苏妧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明珠蒙布,与明珠蒙尘又有何区别呢?”

  李承乾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安静了下去,他下巴抵着苏妧的额头,觉得拥有苏妧的时候既轻松又愉快,好似是做梦。

  翌日,苏妧醒来的时候,李承乾已经起来了。太子殿下早就开始听政,要听政的时候都是天还没亮就起来准备到太极殿的。这几天皇太子立妃,圣人高兴,给朝廷的官员都放了假,但李承乾还是到那个时候就自然而然地醒了。

  他从前起床的时候劳师动众,可今日起来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还小声地吩咐风铃和藿香:“太子妃这两天累坏了,让她多睡一会儿。”

  其实苏妧并没有睡很熟,她心里还在想着其他的事情。苏妧觉得自从她知道自己会入梦这个技能之后,晚上睡眠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睡得虽然没以前多,依然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精力充沛。只除了前天晚上被李承乾折腾得太狠,一夜无梦睡到翌日还不想起来。

  她在李承乾轻手轻脚地起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她躺在床上,望着李承乾的背影笑。

  藿香本来正在低头听太子殿下吩咐,稍一抬眼就看到苏妧弯着眼眸的模样。

  藿香微笑着提醒太子殿下:“殿下,太子妃已经醒了。”

  李承乾回头,只见他的太子妃将被子拉到下巴下,只露出一双弯弯的望着他。

  他朝藿香和风铃挥了挥手,走过去问道:“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苏妧只是笑着看他不说话。

  李承乾看着苏妧那模样,笑着将盖住她半张脸的被子拉下,白皙的脸上肌肤白里透红,水汪汪的眼,还有那红润的唇。看到李承乾心中一热,情不自禁凑上前去亲她。

  唇齿相依,然后分开。

  苏妧心里被他弄得暖暖的,伸手勾住太子殿下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下,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我这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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