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太子妃画风不对[大唐] > 53.053 章

53.053 章


  苏妧其实没想到, 原来风铃还跟李泰有关系。

  想了想,或许也并不奇怪。

  历史上,李泰本来就是想要夺嫡的。

  只是不知道他夺嫡的心思,是从什么时候生出来的而已。

  苏妧从风铃的梦境中出来, 又去了魏王李泰的梦境。只是可惜, 苏妧去李泰的梦境, 并无所获。

  即使梦境中长孙皇后问他为何要叫风铃挑拨东宫和杨氏的关系, 李泰也是说他不是要挑拨东宫和杨氏的关系, 他只是不想看到杨氏独占父亲李世民的宠爱, 担心阿娘日后在宫中日子不好过, 所以才会一念之差。但他是出自一份孝心, 他只是叫风铃留意相思殿的动静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都是风铃自作主张。

  在梦境之中,都不会暴露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要不是苏妧在风铃的梦中听到那些事话, 她也以为李泰真的是孝顺母亲,才会一念之差而已。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苏妧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她是清楚, 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不清楚,她无凭无据的, 也不能空口说风铃其实是被李泰指使的。

  如果李泰在皇宫之中手能伸得那么长,连风铃都能跟他有联系,谁知道身边还有多少人是跟李泰有关系的?

  苏妧心里有些苦闷,她翻了个身。

  李承乾的手已经搭上了她的腰身, “怎么?又睡不着?”

  苏妧双手抵在李承乾的胸膛,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我在想风铃的事情。”

  李承乾闻言,低笑出声,“我也在想风铃的事情,瑶奴,你说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都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调笑,苏妧也是很服气的。

  李承乾抱着她,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别怕,我总觉得从马球比赛的时候我受伤,到如今风铃的事情,幕后都有推手。”

  苏妧提醒他,“可风铃是皇后殿下的人。”

  李承乾:“风铃是阿娘的人确实不错,可不管是我还是青雀雉奴,都是风铃看着长大的。”

  苏妧听出了李承乾的言外之意,她坐了起来,看向太子殿下。

  青年太子五官英俊,然而此刻的笑容却有些苦涩。苏妧起来,他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昏黄灯光下的太子妃。

  “从我在马球比赛受伤开始,我就一直在让李震暗中注意青雀的动静。他平时进进出出,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那个打伤了我坐骑眼睛的亲卫,当场就吓死了。让人验尸,确实没有服毒自尽的迹象,似乎真的是被吓死的,可羽林军即便都是少爷兵,也没有这么胆小如鼠的。”

  灯光下的太子眉目如画,说话的语气十分冰冷。

  “自古以来,长幼有序。我是嫡长子,因此我如今是大唐的皇太子。若我有什么事情,当不了太子,那么下一个皇太子的人选,会是谁?”

  苏妧:“你怀疑魏王?”

  李承乾眼角微挑,“你认为我不该怀疑?”

  怎么会不该?苏妧觉得真的是太应该了,可她话不能说的那么直白,不然李承乾还以为她早就期待着他们兄弟反目。

  更何况,兄弟反目并不是什么令人好受的事情。

  在所有人的眼中,兄友弟恭,才是正常。

  苏妧默了默,轻声说道:“我一直不敢想。总觉得这么想了,你会更加难过。”

  “越是不敢想,才更应该去想。当年父亲和两位兄弟的事情,被人视为禁忌。大概是因为玄武门之变,因此父亲十分重视我与青雀雉奴之间的感情,他的内心,也确实是希望我们兄弟感情和谐的。”

  李承乾说着,笑了笑,长臂一伸,将苏妧搂在了怀里。

  他的下巴蹭了蹭苏妧的额头,低声说道:“我总觉得风铃之事会有转机。”

  苏妧趴在他怀里,嘴角无声地扬起。

  不管是什么时候,李承乾看着总是十分淡定的,天大的事情到了他那里,好像都不是事。

  他心里对危机似乎有着天生的直觉,就好比风铃这一件事情,他觉得有转机。

  确实有转机,这个事情的转机就是魏王李泰。但如今的难题是,怎么能证明风铃的幕后主使是李泰?

  苏妧正暗中苦恼,李承乾就咬着她的耳朵说道:“让你的几个侍女,去翻翻风铃的房间。”

  她抬头看向李承乾。

  年轻的太子殿下只是朝她笑。

  其实李承乾不太管东宫的事情,苏妧还没入宫的时候,有个张良娣在,他懒得管。反正就一个张良娣,也没有其余的人,后宫之中最怕是女子之间争锋喝醋,他从小见母亲为父亲的后宫操劳,并不想自己的东宫也那样。因此张良娣到了东宫之后,李承乾也随她折腾,反正也折腾不起来。

  如今苏妧入主东宫,东宫之中的侍女谁是谁的关系这些问题,真要计较那要花许多时间。纵然是风铃那样他和母亲都认为可信的,到头来也坑了苏妧一把。

  苏妧带进来的四个侍女,虽不如宫里的侍女训练有素,但胜在忠心耿耿,让她们去翻风铃的房间,不会有问题。

  苏妧叹了一口气,问:“万一风铃的事情没有转机呢?高明,我们该怎么办?”

  李承乾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安抚小女孩似的,他说道:“没事,即使没有转机,也不必畏惧。区区侍女风铃,还有一个齐王妃杨氏,难道就想动我的太子妃不成?更何况,你若当真想害杨氏,今日又何必救她?”

  “齐王妃本就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你想害她,也不必做什么,在相思殿时施针用药慢一点,她便直接死了,那还省心。“

  “你也不必担心从此阿娘会与父亲之间有什么问题,阿娘若是那么容不下人,我便不会有那么多的弟妹。父亲不是傻子,放心吧。”

  苏妧被李承乾的话逗笑了,她趴在他的胸口,下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抬眼瞅着李承乾。

  真的是不同的人说起风铃的事情,都有着不同的道理。李承乾的话听起来像是歪理,但他说的理所当然,护短也护得理直气壮,差点就让人以为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李承乾见苏妧不说话,挑了挑眉,“难道我说的不对?”

  苏妧面带笑容:“对,太子殿下说的都对。”

  苏妧突然间明白而来她为什么会这样喜欢李承乾。因为这个年轻的太子殿下虽然难免轻狂,可他的内心很强悍,并且十分自信。他令她觉得,即使她真的将天捅了个漏子出来,他都能帮她补上。

  虽然苏妧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将天捅了窟窿,李承乾其实也没本事补上。

  但这并不妨碍她心中那股暖融融、甜蜜蜜的感觉。好像是被人注入了什么强心剂似的,苏妧的脑袋此时忽然拐过弯来。

  她问李承乾:“你还记得当初在永乐园,那个想要侵犯万泉的男人,是怎么被找出来的吗?”

  “记得,我虽不曾见到你用香,但长乐跟我说了,是你用香令万泉放松,然后慢慢哄着她,让她想起了那个男人的长相的。”说着,李承乾笑了起来,他搂着苏妧的手臂微微收紧,“我那时还在想,原来我未来的太子妃,竟有如此之能,真是令我骄傲。”

  苏妧异想天开,“高明,你说我们先不动风铃的房间,好吗?”

  李承乾看向她。

  苏妧弯着双眼,凑上前在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

  李承乾听着听着,眼里闪过几分惊讶,随即便是露出几分笑意,“你确定能成吗?”

  苏妧神情十分无辜地瞅着他,“即使我不能成,不还有太子殿下吗?太子殿下方才还跟我说,谁也动不了我的呢!”

  李承乾看着苏妧的模样,眼里尽是笑意。相比起方才那个眉目带愁的苏妧,他更喜欢如今的苏妧,眉目含情,眼里闪着几分狡黠,清丽又灵动。

  他将苏妧的脸捧起,狠狠地吻她,离开的时候,拇指摩挲着她被吻得红润湿亮的唇。

  太子殿下用他那低柔的声音,在静谧的深夜中诉说着情话。

  “只要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风铃又在做梦,她觉得自己最近似乎都在做梦,可梦里到底遇见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鼻端是淡淡的香,让她情不自禁的放松身体。

  有人在喊她,躺在床上的她张开了眼睛,她看到李元吉坐在她的床前。

  李元吉依然是当初遇见她时的模样,年轻而又魅力。

  她看到李元吉,想要起来,“郎君。”

  可是她的肩膀被他按住了,“嘘,别动。风铃,你过得好吗?”

  本来还觉得很好的,可听到有人这么问她,她顿时觉得自己过得很不好。

  她委屈地哭了起来,“我过得不好,我每日每夜都在思念郎君。”

  李元吉望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风铃,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能,郎君您应该知道,风铃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李元吉闻言,笑得十分温柔,然后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苏妧,苏妧站在了她的床前。

  风铃一愣,可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中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也不需要有逻辑。

  她曾经在无数个迷迷糊糊的梦境中,与李元吉相聚。

  好像有什么东西咬了她一口,有些微疼。萦绕在鼻端的香似乎更浓郁了些,她眨了眨眼,看着苏妧。

  苏妧也并不是像在东宫时的模样,此时的苏妧头发盘起,身上穿着的确实淡粉色的常服。

  那个在东宫之中雅丽清贵的太子妃,此刻像是一个邻家妹妹一般。

  “风铃,你为何要害我?“

  风铃有些发蒙,“我没害你。”

  苏妧坐在她的床前,她并没有咄咄逼人,她只是看着十分不解地说:“怎么会没害我呢?齐王妃的孩子没了,你还记得吗?因为前一天,是我派你到相思殿的,齐王妃醒来跟圣人告状,说是你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可你是东宫的人,圣人很生气,赐我死罪。”

  “我死了之后,便见到了齐王。齐王可怜我是无辜之人,说让我来问个明白。他说你一直是个善良可人的女子,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害我的。”

  风铃一听到齐王说她是个善良可人的女子,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她问苏妧:“郎君真的说我善良可人吗?他在你面前,这样夸我吗?”

  苏妧:“……”

  只好点头,“真的。”

  风铃觉得这个梦做得有点长,而且她很困。

  梦里也会觉得困吗?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口齿有些不清,“不,不是我害你,是魏王。我恨齐王妃,魏王说我可以借你的名去相思殿刺激她 。她想要封妃,在腹中孩子还没稳定的时候,肯定不敢声张自己有了圣人的骨肉。她怕,她怕皇后殿下,她还怕其他人。“

  “……我怕连累皇后殿下,不想害她的。可魏王说,我是东宫的人了。有什么事情,都是东宫的事,跟皇后殿下无关。”

  苏妧:“可你怎会知道齐王妃有了身孕?”

  风铃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很累,又很懒,她从未试过这么放松,她舒服得练手指都不想抬一下。

  可苏妧很讨厌,连在梦里都不给她清静。

  “风铃,风铃,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知道齐王妃有了身孕。”

  风铃皱着眉头,含糊说道:“魏王派人告诉我的,所以我才会去了相思殿。魏王说你会医理,如今入宫,肯定很想讨皇后殿下的欢心,如今大家都不知道齐王妃怀孕,她即使小产,也只能怪她自己没告诉圣人和皇后殿下。魏王说皇后殿下虽然大度,可心中也肯定不情愿齐王妃有了圣人的骨肉。他让我教唆你去害齐王妃小产,可你不愿意,我原本要另想办法的。可谁知道齐王妃忽然真的小产了。”

  苏妧:“齐王妃说,是你害了她的孩子。”

  风铃:“她胡说,我只是替郎君不值,与她说齐王死不瞑目。是她做贼心虚,自己害了自己,与我没有关系。”

  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

  “风铃,你才胡说!我怎会知道齐王妃有了身孕的事情?我又怎会叫你去怂恿阿嫂去做那样的事情?!阿嫂,你即便是想撇清关系,也不必用这等蛊惑人心的手段吧?!“

  那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宛若惊雷,让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风铃清醒了瞬间,她真的是在做梦吗?

  可昏昏沉沉的意识令她无法做主,那股萦绕在鼻端的香气,像是有毒一般,勾引着她的神魂往黑暗处沉沦。风铃的意识只清醒了瞬间,随即真的完全睡去。

  原本昏暗的空间顿时变得明亮,挡在周围的屏风尽数被宫人撤去,在屏风外,是脸色铁青的圣人李世民和脸色发白的魏王。李承乾扶着长孙皇后站在另一侧,神色平静。

  屏风撤走,那个一直燃着的香炉被熄灭。

  苏妧朝李世民行了个礼,“瑶奴的香,从来都是只救人不害人。我若当真会蛊惑人心的手段,便不会在此献丑。“

  站直了身子,转过头去看向李承乾。

  太子殿下那双细长的眸中似是映入了天上的星河。

  他看着她的目光,温柔专注。

  每一次看到他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都仿若是得到了全世界。

  苏妧回过头去,看向李世民。

  而躺在榻上的风铃对外界的动静毫无知觉,苏妧为了不让她发现梦境与现实的过渡,给她用了比正常用量多三陪的剂量。其实心中并不是不担心不害怕,风铃的情况既不同于杨宜歆,也不同于颍川县主。杨宜歆的时候,她是清醒的,颍川县主的那一次被她将梦境和现实相连,是她早就算计好的,连香都没用,至于能否成事,她都是抱着不妨一试的心情。

  可风铃的事情不同,即使风铃不能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说出来,至少最关键的事情要让李世民清楚。

  虽然她用了香,可从梦境中过度到现实要不着痕迹,风险还是很大。当时她拿着银针的手都在微微发颤,生怕那一针扎下去,会有什么意外,令她功亏一篑。

  苏妧心中松了一口气,暗中抹了抹手心的汗。

  她看向魏王,问道:“魏王,为何要叫风铃来教唆我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

  李泰当即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胖成一个球的李泰朝父亲李世民跪下,痛哭失声,“阿耶,青雀怎会做那等事情?齐王妃腹中的孩子即便不是阿娘所出,也是我的弟妹。阿耶与阿娘自幼教导我们要爱护弟妹,我怎会给风铃出那样的主意?!”

  李世民低头,看着李泰的模样。

  无理也要争三分,这些道理,他又怎会不清楚?

  倘若风铃所说的是真话,她是真的被魏王指使,那李泰的心思还用他猜吗?

  而不远处的长孙皇后等香味散得差不多,便与李承乾一同走过来。

  她本以为风铃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因为她多年来对李元吉的感情所致,却从不知道原来还有李泰在背后指使。

  “子不教,母之过。青雀若有行差踏错,是妾疏于教导之故。”长孙皇后的语气沉痛,看向李泰的目光既失望又难过。

  李泰:“不,阿娘,怎可轻易断定这是我的过错。风铃的身世你心知肚明,你虽对她有救命之恩,可齐王对她未尝不是?她又对齐王心有爱慕,她巴不得我们感情不和,争个你死我活,她的话,怎能相信呢?”

  “更何况,虽然太子妃精通香料之术,也通晓医理,可风铃被用了香料之后昏睡不醒,如何能说她方才所言乃是真的?她指不定以为自己尚在梦中,而梦中有人教唆她——”

  “你闭嘴!”

  李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长孙皇后喝止了。向来平静如水的皇后殿下此刻气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她望着李泰,说道:“我平时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的父亲,你的老师们,又是如何教导你的?如今又有谁说风铃所言是真?你急着辩解些什么?!”

  李泰从未见过母亲动怒,此刻看见母亲板着脸的模样,顿时失声。

  他十分委屈地看着母亲,“阿娘。”

  苏妧上前扶着长孙皇后:“母亲,请保重身体。”

  苏妧的话提醒了李世民,此时的长孙皇后尚且有身孕呢。他才失去了杨氏腹中的孩子,又怎能再失去另一个?

  他当机立断,“来人,请魏王回魏王府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前去见他。将风铃移交给大理寺,让大理寺丞来见我,到底事情真相如何,自有大理寺与御史台联手查办。”

  李世民走到长孙皇后前方,朝长孙皇后伸手,“谁言子不教,母之过?分明是子不教,父之过。他若有行差踏错,自然是我这个当父亲的过错,没能身体力行教会他何为兄友弟恭。”

  长孙皇后听到他的话,一时没忍住,眼泪便流了下来,将手递给了他。

  李世民看到皇后的眼泪,眼中流露出微微心疼,他握紧了长孙皇后的手,然后跟苏妧和李承乾说道:“此事移交给大理寺,你们都不必再插手。我与你们的母亲也乏了,你们回去吧。”

  既然真相差不多明了,接下来该要如何处置,也并不是他们能操心的。

  李承乾心中有些担心母亲,可看到父亲的模样,大概是会陪着母亲的。

  他抬眼看向苏妧,一身粉色常服的太子妃令他想起了当初在永乐园时相见的模样。

  有的事情会变,有的事情却不会。

  他希望他的瑶奴,永远不会像母亲那样无可奈何,于是只好大度、体贴,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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