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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初雪


快到十点,一家人正围着电视看。周季冬偷偷溜出门。

        山地昼夜温差大,白天还余着阳春的温度,晚间便寒风凛冽。不知为何,周季冬没觉得冷。除夕夜街上冷冷清清,偶有行人,皆步履匆匆。离周季冬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看他一眼,因为只有他不疾不徐。

        他没有非去不可的地方,也没有一定要见的人,吗?

        他不再往前走,抬眼一看,正好停在校门口。他走进去,打开教室的灯,关上门窗,他觉得教室比家里更温暖明亮。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整个人放松下来。他拨通了北缘的电话,秒接。

        “天哪。周季冬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北缘欢快的声音。

        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在胸口憋了一天的酸苦发酵出的东西抑制不住地涌出。

        “喂?找我什么事呀,是有新年礼物要给我吗?哈哈。”

        “周季冬?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是睡着了胳膊碰到手机屏幕了吧?”

        “……”

        “……周季冬,你是哭了吗?”

        他的哭泣没有声音,但北缘还是捕捉到了他异于平常的呼吸声。北缘闭上嘴。他现在不需要任何安慰的话。他安静地哭,北缘安静地听,这通无声的电话打了一个小时。

        末了,周季冬带着鼻音说:“抱歉,浪费了你的时间。你去玩吧,拜拜。”哭过后周季冬有点不好意思,着急挂电话。

        “等等,”

        “周季冬,明天我们出去玩吧,你等我电话。”北缘口吻严肃,不像是出去玩,像是去医院治病。没等周季冬回答,那头已掐断电话。

        清晨六点。周季冬在洗漱,徐文打着哈欠把手机递给他,嘴里嘟囔:“北缘是谁,你女朋友啊?”

        周季冬脸一红:“你想多了,赶紧去睡吧。”徐文正犯着困,懒得追问。

        接了电话,北缘约他山顶见。一出门,外面竟白茫茫一片。周季冬呆立在楼梯口。

        下雪了?稀罕事儿啊,上次下雪他还在上小学呢!他跑下楼。“砰。”一团雪球击中了他。

        “偷袭!”北缘从边儿上窜出来,看他被砸中了,笑得一脸得意。趁她在笑的功夫,周季冬迅速抓起一把雪扔向北缘,她一愣,来不及躲闪砸到肩膀。周季冬也笑了:“叫你偷袭我。”

        北缘不甘示弱,拢住一大团雪投向周季冬,他侧一侧身躲过。北缘再捧一团扔他,周季冬一跳躲过。

        周季冬:“该我了。”他就近捧一捧雪揉成团,瞄准北缘。北缘想用左右横跳的方式避开雪球,周季冬却迟迟不扔,她蹦累了停在左侧,周季冬看准时机向左侧投去,北缘急忙往右躲。岂料他是徐晃一枪,先骗北缘往右躲再朝右扔,北缘又被砸了。

        北缘玩累了,刚要认输,周季冬就攥了一把雪冲上来。北缘惊叫一声,没头没脑地往前跑,周季冬很快追上,她被逼到角落逃无可逃,想拉上外套的拉链,惊慌中没有拉上。她只好扣上帽子,双手抓紧羽绒服的领子,额头抵在墙面上缩成一团,像一只羊驼。周季冬伸手扒下她的帽子,把雪塞在她颈后。北缘“嗷呜”一声,喊了句救命,仿佛遇上歹徒的良家妇女。

        怕着凉,周季冬放过她,一边帮她抖落衣服里的雪。羽绒服的里子沾湿了,北缘穿着有点不舒服,看周季冬若无其事的样子硬要他跟她换衣服穿。周季冬依了她。北缘衣服买的大码宽松版型,周季冬穿着勉强合身。

        “哎你穿白色衣服还蛮好看的!”北缘左右瞧瞧,长得好看的人穿啥都好看。反观自己她哀嚎:“我像一只熊……”周季冬点点头:“而且是灰黑色的熊。”

        看北缘不情不愿的样子周季冬笑道:“换回来?”

        北缘摇摇头:“丑着总比冻着好,反正年初一应该也没什么人。”想了想又笑开了,“一会儿你捂热了再换回来。”

        压折的树枝、脚踩后留下的至脚踝深的印子,无不暗示昨夜下了场大雪。马路对面卖家电的铺子门前堆了两个雪人,一个用黑胶布裹上耳朵和四肢做成及膝高的熊猫,一个拿粉色的塑料袋撕成条状,饰作一只白兔。都有模有样,灵巧可爱。

        得了老板的同意请他帮忙拍照。周季冬不喜欢被拍,主动请缨帮北缘拍两张。

        北缘:“一起嘛,有你在能拉高整张照片的颜值。”周季冬仍不情愿。北缘攥着他的衣袖把他拉到近旁有些伤感地说:“拍一张吧,你五月份就要走了,留个纪念。”

        周季冬这才想起他要去集训的事,说:“去不了多久,年初就回。”

        北缘垂下头:“你现在已经在赶课程进度了对吧?要尽快学完,最好还能抽空再过一遍。等开学你的时间基本上要花在学习和画画上。高二都这样更别指望你高三回来还能有空。”周季冬无法辩驳。

        两人合照几张。北缘捧着手机说:“你倒是拉高了整张照片的颜值,就是没把我的颜值带上去。”周季冬笑。

        一路磕磕绊绊来到山脚下。年初一要回家吃汤圆,两人得九点下山,山顶见的约定算作废了,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西坡多松树,这地儿的山地大都被松树覆盖。这种松树结果,果却无子。果无子,却时常能在山间见到松鼠,不晓得那些小家伙吃的什么,野板栗?大雪覆山,松树叶尖儿全白了。北缘挑了周季冬近旁的一棵松树踹了一脚,掉落了一大片雪。恶人有恶报,没淋着周季冬,把她自个儿淋个正着。她撅着嘴,摇头晃脑地抖着身上的雪。周季冬忍俊不禁,也伸手帮她拍衣服上的雪。

        这时,被踹了的松树上蹦下一只灵巧的东西。北缘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指着它叫道:“松鼠哎。你快看你快看。”

        是一只灰色的松鼠,北缘没见过这种颜色的。她蹑手蹑脚地端着手机靠近它,想拍一张。松鼠感觉到危险,一扭头扎进雪里,不见踪影。北缘拍了条松鼠尾巴,尾巴细,尾尖的毛稍多,和认知里的赤毛大绒尾巴的造型相去甚远。

        周季冬说:“你那么大只熊贴过去,它当然要跑。”北缘鼓起两边脸颊,跟只仓鼠似的把衣服还给周季冬。周季冬轻笑,摇摇头接过衣服:“你衣服被我捂暖了,我衣服湿了,你要换回来了。”

        北缘哼一声,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心里很开心,像被蜜填满了。刚才她衣服里子只沾湿了一点,其实不碍事,周季冬的衣服湿在外面,也不碍事。可她非要在他面前表现出任性的样子。他依着她,哪怕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也会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这种感觉,虽然以前没有过,但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不知道周季冬的想法。

        她猜,他应该没有那样的意思。

        他总是拒绝她的邀请,也许跟她相处并不令他反感,但也不谈上喜欢。他不拒绝她提出的要求,大都是善意的帮助或者出于对女性的尊重不忍心严厉拒绝。他真的是个懂事且稳重的人。

        “回去了。”周季冬说。北缘跟在他身后。

        无风,雪静悄悄地落下,是雪花而非雪粒,如棉似絮。周季冬有几分欣喜,伸出手让雪落在他掌心。雪洒在他肩头,挂在他眉梢,飘到他深黑的头发上,记在北缘心里。他在北缘眼里的俊俏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北缘想,她在周季冬心里留下的痕迹也许正如这场雪,稍作停留又消失殆尽。但她希望这场雪能遍布山的每个角落,当他再次来到这儿的时候,能想起这雪,想起那个伴他一路走来的人。如果他能记得今日,即便此刻分别也再无遗憾。

        “周季冬,你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呀。就算只是像昨天那样也没关系的,我又不会笑你。”北缘说。

        “……那种事不会再有下次。”周季冬想起昨晚的事儿就发窘。

        真可爱。北缘伸手捏捏他的脸。指尖的触碰,周季冬脸淡淡的红。北缘心跳快起来,悄悄地拍了他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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