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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月上柳梢头时,忙碌了一日的王府终于归于平静。

  周郁芳落水一事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其他人全然不知晓。连王妃都有些一知半解,闹不懂里面的原由。但她向来不喜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包藏“野心”的庶女,总觉得她与自己的三子走得过于亲近。这样的姑娘,莫说嫁进王府来当将来的王妃,便是嫁给小三子当侧妃,她都觉得是委曲儿子了。

  但周家的嫡女周君芳她也同样看不上。这姑娘平日里跋扈惯了,虽然在王妃面前装得一副贤淑样,但她日常的所做所为王妃也有所耳闻。这种无脑又尖刻的女人,王妃是断然不会让她进府的。

  如果说周郁芳只是出身不高入不得王妃的眼的话,周君芳便是本质太坏令王妃消受不起了。这两个姑娘都不合适,一想到这里,她不免也有些情绪低落,拿着帕子坐在床沿边,竟也发起愣来。

  诚亲王今日喝得多了些,这会儿人就有些犯困。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不如早些睡吧,想什么这般出神?”

  王妃猛地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出来,看看手里绞好的帕子,便冲王爷笑了笑,替他轻轻擦拭额头。一面擦一面笑道:“还不是为了秋儿的婚事。展眼他已过二十岁,平常人家的子弟到他这个年纪早已成亲了,只怕连孩子都有了。他却一直这么拖着,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王爷拉过王妃的手来,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着:“他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们母子两个性子都一样犟,谁也不肯先低头。”

  王妃咬着唇不说话。说到底她的宝贝儿子迟迟不肯成亲,无非就是因为她一直阻挠他娶宰相家的庶孙女。可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堂堂王府的嫡子,将来要承袭爵位的人,如何能娶个庶女为妃。传出去诚亲王府还有何颜面可说?

  王爷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于是便试探着问道:“不如你就顺了他的意吧。我看郁芳那孩子人品也不差。小的时候她也常来家里,还不是那个时候就跟秋儿有了感情。两小无猜的,要打散了也难哪。”

  “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为了他们小时候的那点子情意,咱们便要眼睁睁地看着秋儿成个笑柄不成?咱们秋儿哪点不好,文治武功样样不落人后,小小年纪带兵打仗已是军功赫赫。不说别的,单说他的人品长相,满京城还能挑出第二个来不成?多少公侯家的小姐倾慕于他,那些夫人们整日里想着法子与我拉关系,都巴巴地想将女儿嫁进咱们家来。说句不该说的话,秋儿便是配公主也不委曲了人家,如今要我答应他娶个庶女,我是万万不会允的。他将来是要承爵入府主事的,难道你要让人笑话诚亲王王妃是个出身卑贱的丫鬟所生的吗?”

  一听妻子这般的长篇大论,王爷便觉头痛不已。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器重的儿子,偏向哪一方都不合适。可这两人的矛盾已积了好些年了,从儿子满十五岁起,两人便在婚姻大事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儿子楚怀秋坚持要娶周阁老家的庶孙女周郁芳为妻,王妃则是坚决不允,说什么也要为他挑一门门第相当的婚事。可她挑的那些个姑娘,儿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宁愿这么拖着也不松口。闹到现在二十来岁的人了,莫说娶正妻了,屋子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就连王妃送去的使唤丫头都让他借故给撵了出去,他住的那个跨院里整日里就几个小厮在打理,连个女人都见不着。

  王爷有时候真有些担心,担心儿子就此便对女人失了兴趣,从此要清心寡欲一辈子了。与他出家当和尚相比,王爷倒觉得娶个庶女回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了。

  但王妃对此意外地执着,大有宁愿让儿子一辈子不成亲,也不许那庶女进门的意思。王爷见她此刻情绪激动,只得从床上撑起身子,轻抚她的背加以安慰,同时不忘出主意道:“若你真担心将来王府娶个庶女当王妃,不如咱们便向皇上讨旨,请封冬儿为世子如何?反正秋儿有功名在身,即便不承爵,他将来的官职必定也小不了。如今朝廷正在用人之时,百废待兴,秋儿大有出头之日。只看他这几年打了几场仗便可知,他将来是个有大出息的。他对爵位本就不感兴趣,早些年我要为他请封世子他便推三阻四。他既不愿承爵咱们也不勉强他,不如叫冬儿接了这爵位。这孩子心思比秋儿活络,聪明才智也不在他哥哥之下,年纪又轻,加以时日必成大器。若他成了世子,你再为他挑一门可心的婚事,秋儿便随他去吧。”

  王爷叨叨叨说了这么一大堆,本以为妻子多少会被自己说动一些。没成想王妃听了之后,郁结的眉心非但没有松开,反倒凑得更紧了。

  她倒了不曾发作,只是长长哀叹了一声:“秋儿不晓事,你道冬儿便那般听话吗?孩子一日大过一日了,都有自个儿的想法了。这两个孩子也不知是随了谁了,怎么我看来看去都有那么点痴情种子的味道。”

  “那还不是随了我了。我这么些年待你如何你心中有数,再没半个女人能及你在我心中地位的分毫。”王爷一面说一面就凑过去嗅妻子脖颈处的香气,这本是一个充满暧昧风情的时刻,但王爷嗅了片刻后回过味儿来了,从妻子肩膀处抬起头来,略带疑惑道,“听你方才话里的意思,莫非冬儿也看上哪家不成器的姑娘了?”

  王妃苦笑一阵,将先前的种种事情都同丈夫讲了:“……虽说是清如这孩子不对,事先招惹了陆家的四姑娘,可这冬儿未免也太上心了。竟特意嘱咐清如向那****姑娘赔礼。单从这件事上便能嗅出点苗头来,他对这个陆宁娘必是存了点什么心思的。你往日里可见他对哪个姑娘这般上心?莫说别人,便是对清如也不过如此,妹妹若受了什么委曲,他劝慰几句便也罢了,何时这般用心过。所以我说,这事儿真是容不得咱们不小心哪。”

  王爷头一回听说宁娘的事儿,心下倒也大奇:“他如何会与那陆宁娘相识?”

  王妃便说了儿子跟萧夫人去沈府上的事宜:“……我问过冬儿身边的小厮,他说那一日在沈府冬儿不慎落水,似乎也与这宁娘有关。”

  “冬儿落水?那会儿天气正凉,他落水之后可有何不适?这孩子嘴倒也严,竟没对我们提起过这事儿。”

  “他哪里会说这些。他若说了,咱们必要追究那陆宁娘的责任。便是那个小厮,冬儿都嘱咐过他严守此事。若不是我用了点手段,只怕连那陆宁娘也打听不出来呢。”

  王爷对此事颇有些吃惊。一个儿子是情种也罢了,怎么另一个也是这样。看看他们上头的两个庶出的哥哥,个个循规蹈矩听话懂事,家里给他们安排了什么差事他们便做什么,让他们娶哪家的小姐便娶哪个。何曾做过什么令他们烦心的事情。反倒是两个嫡出的个顶个不让人省心,一个的事儿还没处置完,另一个竟也开始给他们找麻烦了。

  “那个陆宁娘……”王爷斟酌了片刻后才道,“太常寺卿陆正泽的四女,庶出还是嫡出?”

  “倒是个嫡出的姑娘。只是这陆老爷官职未免……”

  “正三品,位阶是低了些,但这人毕竟还年轻,将来且有重用的时候。他与沈珮宜似有亲眷关系,这次皇上登基他虽未出头保驾,总算也没倒向任何其他一方势力,倒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

  一说到这个,王妃也来了兴头:“我可曾听说,那陆正泽的继室可与怡王有些关联。本还以为先帝在时便要拿陆家开刀,没成想竟是没动他。”

  “先帝英明着呢,不似那等只知杀戮的昏君。这陆正泽从前虽与怡王有过接触,毕竟没成什么事儿。先帝在位时已处置了这么多人,若连陆正泽这般的都不放过,朝廷如何还有人可用?再说新帝登基,先帝总要为他留几个可赏可罚之人。这陆正泽便是处在这关键的时刻。他若听话识趣儿,自然会赏,若还有那别的心思,也可提溜出来处置了,给其他人一个警醒。”

  王妃也跟着丈夫一起拍皇家马屁:“先帝果真英明,事情想得如此深远。我看如今这架势,慬王怡王他们是不行了。山东一事搞得这般大,若不是秋儿领兵剿了他们的老巢,这事儿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呢。连总督秦书瑜都搅了进去,那些人倒颇下了番功夫。只是这秦书瑜究竟图个什么,不惜与反贼同流合污,好好的累得全家丢了性命。”

  “那些人必许了他重利。单看那些剿来的洋炮洋枪便知,这帮从积聚多年,只待此一役。若此事成了……”王爷说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到王妃耳根边道,“那便是改朝换代的大事儿。他秦书瑜做到直隶总督已是顶了天了,再上一步千难万难。可若是换了新朝,这格局便难说了。搞不好他也能捞个爵位什么的。人心总是有洞的,无论怎么填都难填满。”

  一说起去年山东闹匪患的事儿,王妃也是心有余悸。山东离京城已然不远,若当时那些前朝余孽真占了山东,借此向京城发难,鹿死谁手真是难料。别看他们如今过得锦绣繁华,若大晋换了个姓儿,他们只怕便要当那阶下囚万人奴,整日里供人驱使了。

  想到此处,王妃不由打了个激灵,连连摆手道:“不提这一道儿了,说起来我心便慌。还是说说冬儿的事情的。那陆正泽即便官再大也不顶事儿,这陆宁娘虽是个嫡女,身份却着实尴尬。王爷还不知吧,她是陆大人的原配沈氏所生。只是这沈氏却是个不好说的,我听闻她当年并非是病故,而是与陆大人和离归家的。咱们大晋开国几十年,何曾听过这样的事情。那陆宁娘再是个嫡女,也断然不能进咱们家的门啊。”

  王爷也是头一回听说和离这样的事情。仔细一琢磨便明白了,王妃这是在嫌弃那陆宁娘的出身了。如此说来确实不妥,生母和离出府,到底不是光彩的事情,与他们家冬儿便不相配了。

  他又想起另一事,不由问王妃道:“你既不喜那陆宁娘,为何今日还要令她在府中留宿,还要让她住进清如的院子里?”

  “我便是要让清如仔细探听探听,那陆宁娘与冬儿究竟发展到了哪一处。咱们也好想法子应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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