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得利的是谁
那就是，不管是林氏还是她祖母凤老夫人，都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从她对国公府的情况避而不谈这一点，也能隐隐猜测出她新婚这几天在国公府管得并没有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好。
只不过，无论是林氏还是凤老夫人，同样也看得出她夫婿南宫无殇待她确实用心用情；细微之处，方见南宫无殇对凤明曦爱重到骨子里。
正因如此，两位长辈才佯装不知，完全一派听信她在国公府过得好的言论。
见过林氏，凤明曦就催促南宫无殇回去。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吗？你先忙去吧。”
林氏诧异地看着她：“明曦，你不与无殇一起回府？”
她没记错日子吧？今天不是回门的日子吗？
“娘，天色还早，我在家里再陪陪你。”凤明曦望了望外面，听着隐约传来的孩童笑闹声，眉目神色温柔，“墨墨也喜欢和晓晓一起玩。”
言下之意，她是早就打定主意先将南宫无殇赶走的。
林氏：“……”
无语又无奈地看着她闺女。
南宫无殇眼底也闪过一抹幽怨，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伤心以及满满的不舍，他还是十分懂得体贴老婆大人的。
“岳母放心，我晚一些再来接小曦和墨墨。小曦想多陪陪岳母，墨墨也喜欢在这里多玩耍。”
林氏没法反对，只好道：“既然你们安排妥当，那便这样罢。”
南宫无殇含笑朝她拱了拱手：“小婿先告辞。”
待他离去，林氏端祥了凤明曦一会，不太放心问：“明曦，你跟我说老实话，你在国公府……他待你如何？”
说到一半，她犹豫一瞬，又改了口。
凤明曦一脸欢喜状：“娘，他待我如何，你自己也看到了。”
“放心吧，我把他支走；就是想留在家里多待些时候。莫非娘不希望我留家里多陪你？”
林氏嘴唇动了动，最终，无奈一笑：“怎么会呢。”
末了，唯语重心长再说一句：“明曦，总之，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好。”
“娘，”凤明曦笑了笑，拉长了尾音似撒娇般：“现在还是白天呢，我又没有做梦。”
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林氏笑而不语，看她的目光里，慈爱隐含淡淡担忧。
南宫无殇先一步回国公府，当然是为了先向自己祖母表态，说服她别再干涉他们夫妻二人生活。
更别搞什么送烟送雨的事。
“公子？”福瑞堂的下人突然看见他大步行来，一时惊愕得站直了。
“祖母在里面吧？”
下人傻愣愣点头：“老夫人在里面呢。”
“我进去见她。”南宫无殇含笑点头，越过她，直接迈进屋里。
“无殇？”南宫老夫人听闻他的声音，甚为诧异之间，已看到他大步走了进来。
老夫人见状，还特意伸长脖子往外头望了望：“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
“回门的事情还顺利吧？”
“祖母，”南宫无殇自顾到她下首的楠木圈椅坐下，“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至于她的问题，他一个也没答，是故意忽略，也是有心不想回答。
老夫人瞧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头就立时一凛，语气就带了几分情绪出来：“什么事如此着急？”
“倒不是我着急。”南宫无殇言语含笑，神情散漫，“而是祖母你着急。”
老夫人一听，心里有谱了。
“是她回去对你诉委屈了？”虽然在问，可她心里已经认定是凤明曦私下作梗，也因而不问罪便已定罪；心里霎时对凤明曦的不喜更深了一层。
老夫人眉头皱了起来：“我也没有对她做什么。不过是跟她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而已。”
“瞧把你紧张的。”
“不是我要搬弄是非，非说她什么不好；可你看看有哪家的当家主母，会连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我体谅她自幼在乡野长大，没有什么人教导；这点小事就不跟她计较了，也就是怜惜她，我才好心提点她几句。”
“祖母，”南宫无殇可不是为了听她抱怨而来，更不是为了听她全方位多角度数落凤明曦，“我和小曦才大婚，你就着急往清晖苑塞人；换这事搁你身上，你觉得你应该哑声默默忍了吗？”
“我……”
“祖母，小曦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可以说，这世上就算是她自己，也未必有我那么了解她。”
“如果是安分守己的下人，小曦绝对不会是那种容不下人的。”
“既然是别有居心的人，又岂能反过来责怪小曦没有容人之量？”
“莫非祖母觉得，我娶的妻子是个随便哪个人都能欺她的软脚虾，才是好事？”
南宫老夫人：“我……”
“祖母，”南宫无殇才不给她机会辩解，一句接一句把话堵死，“还是祖母觉得南宫一族要绝嗣，还是孙儿寿命不昌？所以恨不得孙儿早早生下无数子女？”
“要不然，我实在想不明白，在我已经有了墨墨这个聪明可爱的嫡子后；祖母为何还要迫不及待送别的女人到我房里。”
“对了，除了墨墨之外；二弟也有两个孩子。祖母现今已经有三个重孙，还都是嫡出重孙，你还觉得子嗣不昌吗？”
南宫老夫人：“……”
“要是你老人家还是固执地认为，府里重孙一辈子嗣不够多；那你不妨关心关心二弟，他与弟妹成亲已经有几年；相信这时候，你多关心他，他一定会非常感动。”
“再要不，你也可以操心起四弟的婚事。他的年纪虽然还小了点，不过谈婚论嫁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时间充裕点，更合你心意。”
“总而言之，我和小曦之间，祖母你就操心了。”
“我们已经有墨墨，就算以后小曦不喜欢再生孩子，也不打紧。”
“还有一件事，大概前段时间我忙过头，忘了告诉祖母一声：在成婚前，在求得小曦与她家中长辈点头同意婚事前，我曾经当着他们的面发过誓，这辈子就守着小曦一个人过。”
“绝不会有什么通房侍妾之类的女人来膈应她。”
“祖母大概还不知道，小曦最终同意点头嫁给我，还是我耍了计谋用心算计的结果。”
“我珍爱她，重逾生命。”
“祖母如果不希望看到将来有一天，她舍弃冠在她名字前面的夫姓不顾一切舍我而去，就请祖母以后还是多操心操心其他人。”
南宫老夫人惊骇得瞪大眼珠，老半天回不了神。
她最看重最引以为傲的孙子，就为了一个女人，自尊与骄傲脸面与清高统统都不要了？
凤明曦……凤明曦还是他千求万求才娶到手的？
他，他为了安那个女人的心；还早早在凤明曦面前立誓，此生再不近别的女人？
这、这……他到底着了什么魔啊！
难怪昨天凤明曦站在她面前，胆敢那样嚣张不敬，原来是这小子给的底气。
她这是做什么孽啊！
好好一个孙子，怎么能让一个不识大体的女人给拴牢了呢。
这样下去，国公府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无殇，本来你们新婚燕尔，我确实不该在这时候提什么通房的。”
“可是，你媳妇一句话就要将原本在清晖苑待得好好的人，全部撵走。”
“这未免太霸道了。”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那个明烟……”老夫人瞄他一眼，“你是知道的，三年前我把她放到清晖苑当差，就是为了将来让你把她收房做准备。”
“这几年下来，你也没说什么。我以为你心里是默许的，而那个姑娘也是个好姑娘，她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你的人。”
“别的人，凤明曦要撵走，那就撵走好了。但是明烟，你一定得留下。”
“不为别的，就当是为了这几年她留在清晖苑，留在你身边，你也得给她一个交待。”
“至于以后，你还收不收其他人，我老了我也管不着了。届时，你想如何都随你去。”
南宫无殇一番剖析，表达出来的态度不可谓不坚决。
然而，南宫老夫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坚决，她不与他硬碰硬；但是，她先退一步，他必然也得退一步，这事才能解决。
不然，光拿辈份来压，南宫无殇也不能不管不顾忤逆到底。
老夫人心里也憋了一股浊气，凤明曦不是早早算计逼他立誓吗？
她服软了，不过几年前留下的明烟，不在南宫无殇立誓之列的“以后”；那姑娘若非出身不够，以她看来，让那个姑娘来做国公夫人都比凤明曦强。
“祖母，”南宫无殇加重了语气，“不管她在清晖苑待了多少年，下人还是下人。”
“如果你真心喜爱她，不如好好为她择一个良婿，再给一份丰厚的嫁妆；也算是对她的看重和恩典了。”
“她既然是从祖母的福瑞堂出去的，再回到福瑞堂待嫁也是应当。”
“这样的姑娘，名字还与小曦相冲；实在不合适再留在清晖苑。”
“你——”南宫老夫人没料到他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斩钉截铁拒绝自己，简直连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她一拍桌子，激动得血气翻涌。
“凤明曦当真那么好？”
好到你愿意为了她，什么都舍弃？
“祖母你冷静点，动气对身体不好。”南宫无殇诚恳劝了她一回，仍不忘维护凤明曦，“小曦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她。”
听了这话，南宫老夫人哪里还冷静得下来，没被他气得头顶冒烟，已经算是她涵养好了。
“如果我非要你留着明烟在清晖苑呢？”
南宫无殇：“那孙儿就和小曦搬到别的院子去。”
南宫老夫人：“……”
一口气上不来，忽然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近身服侍的嬷嬷大惊：“老夫人？”
南宫无殇脸色一变，腾地站起来：“快去请大夫。”
不管老夫人这一晕，是真气晕还是假装晕；南宫无殇一时半刻都没法离开了。
在南宫无殇等大夫前来的时刻，凤明曦望着天色，心里也有几分纳闷起来。
“不会是出什么事耽搁了吧？”
不是说好了这时辰来接她和墨墨回府吗？
“难道他也说服不了那个顽固的老太太？”
这时辰，他在府里跟自己的祖母杠上，还没杠出个结果，所以没有及时赶来？
凤明曦倒不是那么盼着回国公府，如果不是怕林氏担心，她觉得就是长住在家里也没什么不好。
横竖国公府，也就南宫无殇让她牵挂。
嗯，还可以再多算半个南宫绎。
想到南宫绎，凤明曦记起还有件事没有详细询问百里瞳。
“百里？百里？”她边叫唤边往后面的果园走去，在果园一侧，还辟了一座药园，她猜测百里瞳现在就在药园打理他的宝贝。
“明曦？怎么了？有事？”百里瞳确实在药园里。
“是有事。”凤明曦往周围看了看，确定无人靠近，才低声道：“有关阿绎血毒的事。”
百里瞳了然地点点头，见凤明曦挽起袖子走进药园除草，他目光闪了闪，继续若无其事施肥。
“你是想问，南宫无殇这些年一直为他压制血毒，有没有效果？还是其他？”
凤明曦看他一眼，含糊道：“都有。”
百里瞳轻轻叹了口气：“要说效果，其实你自己也看出来了。不能说没有，只是靠功法压制，始终治标不治本。而且，这件事对南宫无殇也有损害。”
凤明曦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当下竖起了耳朵：“什么样的损害？还可以逆转吗？”
百里瞳考虑一会，才缓缓道：“具体什么样的损害，我想只有他本人才清楚。”
“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压制血毒之后，他会有一段时间比较虚弱。”
凤明曦想了想，把问题转了另一件事上：“那对于南宫绎的病，你有没有办法？”
百里瞳目光闪了一下，复又垂下眉睫，一边施肥一边思索着道：“这事目前还不好说。”
“我得多做些研究，才知道对他有没有用。”
凤明曦心里对这事已有预料，听了这话倒不觉多失望。。
“要是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阿绎那孩子，我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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