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各凭手段
男子轻轻一拂大袖，那姿态，似随手端牢一段风流。
他斜眼睨她，唇畔笑意漫漫：“姐姐，府里除了楚国公，还有位大将军。”
南宫丽宁糊涂一瞬，随即悚然一惊：“你是想分府？”
南宫无殇不置可否：“如果有必要，有何不可。”
震惊到极致，南宫丽宁反而很快就能冷静下来，不说立刻就接受；不过，也能平静面对了。
“这么说，你现在还在考虑？”
“无殇，我的亲弟弟；不是我说你，你才成婚，就打算分府出去；你就没考虑过凤明曦？我敢肯定，这件事倘若一旦提出来，抵毁她的声音绝对能把她吵个天翻地覆。”
“我的好姐姐，”男子上身略略前倾，漂亮的眼眸半眯着，光芒在内里闪动不息，“有件事，你又搞错了。”
“我这不是分府单过，而是请旨另择府邸。”
“现在的国公府，换个牌匾，改成将军府亦无不可。按父亲的品级，住这样的府邸也不算违制。”
他懒洋洋往后一靠，唇角含着笑，面容却隐隐流泛一丝冷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小曦在嫁给我之前，就曾因国公府人多嘴杂琐事过多，而多番拒绝我求婚。”
“她随心所欲惯了，我不希望她嫁了我之后，成为我的妻子反而要受诸多委屈。倘若果真如此，那不是证明成婚前她顾虑的事情都是对的？”
“这未免显得我太无能。”
南宫丽宁：“……”
她才说一句而已，他需要这样护着凤明曦吗？
况且，她刚刚那句话，也没有数落凤明曦说凤明曦坏话的意思啊！
“不是，你这样分府出去另开府邸，怎么能都不能算是小事；你可得好生考虑清楚。”
虽说他承袭了爵位，开府另过的话，也是件很正常的事。
可这才成婚就迫不及待搬出去，还是撇下家中所有长辈撇出去单过；这不是摆明告诉外人，他媳妇与其他家人矛盾重重不可调和吗？
这可不仅仅是闹笑话的问题，别人提起来，肯定会不断的抵毁谩骂戳凤明曦脊梁骨。
别人看着所有的不对所有的过错，都会一股脑堆到凤明曦身上。
届时，凤明曦受的委屈岂不是比现在还多？
而且，承受那些无端猜忌谩骂，还得不明不白背负更多。
念头转过，南宫南宫丽宁多了几分郑重，语重心长地劝道：“无殇，就算你确实有这打算，我劝你暂时也别轻举妄动。”
“别到时偷鸡不着蚀把米，反累到凤明曦受更多委屈，这岂不有违初衷。”
而且，她今天是领了任务前来劝他回府的。
万一她劝人不成，反把他劝得铁了心分府另过，她的罪孽就大了。
他是她亲弟弟，无论如何，她也盼着他好；同样，她也盼着娘家和睦；娘家好，她在夫家待得才更舒心。
“姐姐，祖母让你来劝和的吧？”
南宫无殇没与她继续纠缠分不分府的话题，那件事，也只是一时起意，还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如果眼下的国公府，确实让小曦心生不满，不乐意继续住下去；他确实会认真考虑请旨另择府邸，大家分开另过。
只不过，他姐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与小曦刚成婚，倘若这时候就分府另过；不管什么原因造成这结果，别人都只会将矛头指向凤明曦。
他不能图一时之快，累他的姑娘受别的委屈。
“那你又知不知道其中原委？”如果连前因都没了解清楚，就贸贸然跑来找他；他看她，也是闲过头了。
“呃……”南宫丽宁笑容僵了一下，目光也下意识闪躲起来，“不就是一个婢女的事吗？”
“祖母怎么说也是长辈，你总得给她留点颜面。”
“我知道，你不愿意让凤明曦受委屈。可说到底，一个婢女能不能翻起风浪，这完全在你；而不在凤明曦。”
“你何不把人收下，然后直接把她晾到一边。如此一来，既全了祖母的颜面，也算接受她一片心意，你也没有真正让凤明曦受委屈。”
“一举两得，多简单的事啊。何必闹到现在，跟着你媳妇住到娘家，这不是诚心让外人看国公府的笑话吗？”
“别人提起来，只会指指点点说凤明曦不懂事，说她没度量容不了人；还会指责她不尊敬长辈等等……，总之，你现在这么做，对你对她都没有半点好处。”
南宫丽宁劝得越发苦口婆心，“大家何不各退一步，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
“南宫丽宁，我看你是闲过头了吧。”南宫无殇听明白了，他祖母让她来做说客，只想让他退让接受所谓的通房侍妾而已。
“我今天倘若退了一步，来日，我只能步步后退。”
表面上看，确实是收下一个婢女那么简单。
实际上呢，他今天能服软息事宁人收下一个婢女，来日，他祖母就更加会打着为他好的旗号；送十个八个，甚至更多的女人到他身边。
到时候，不是凤明曦与他离心的问题。
而是，直接甩一纸和离书给他的事情。
“你回去吧，这件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祖母既然那么在意一个婢女，还有她所谓的颜面；那她就守着那个婢女和她的颜面，好好过日子就行。”
“至于我和小曦，就不劳她操心了。”
“说句老实话，我是真的喜欢住在凤家。”
“那地方，地广人稀。人口简单且快乐；是一个清静又令人着迷的地方。”
还有种种便利，以及其他不足对外人道的好处；南宫丽宁没有住进里面亲身体会，是很难理解他的感受的。
南宫丽宁默了默，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这和事佬说和失败得彻底。
不过，她想起自己祖母对那个婢女的安排，又觉得她当说客失败实在是件意料中的事。
她也仅仅沉默一瞬，就看开了。
纠结这种没意义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不过，听闻他把凤家形容得人间仙境一样，反倒引起她强烈的好奇心：“凤家那地方真那么好？你不会是因为不愿意回府服软，就作出来诓我吧？”
南宫无殇不屑地轻嗤一声：“诓你？你有空闲，我还没这心情呢。”
南宫丽宁：“……”
合着她特意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气受的！
“南宫无殇，国公府你爱回不回，姐不管了。”
看着气呼呼的明艳女子，南宫无殇勾唇缓缓笑了：“这事你本来就不该掺和。”
南宫丽宁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好半晌，她才鼓着腮，不忿地瞪着他，幽幽吐口：“那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弟，亲弟。”
若不然，真以为她爱管这闲事。
“说吧，你到底怎么想？要提什么条件才肯回去？”
南宫无殇嗤笑一声，诧异地打量着她：“你还真打算把这事一揽到底？”
明艳女子没好气地反问：“你说呢？”
“条件，其实也没什么条件。”南宫无殇懒洋洋勾着唇，俊美无双的脸庞透着漫不经心，“只要祖母答应以后不再插手我院子的事，那就什么都好说。”
顿了顿，他半眯的眼眸闪过一丝冷意，“倘若她继续保持对我院子的事兴趣浓郁，我作为晚辈，是应该孝顺她的。思来想去，我觉得干脆把清晖苑送给她最好。”
南宫丽宁无语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才无奈摇头：“行，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小子娶了媳妇，就彻底是个媳妇控了。
媳妇是命，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媳妇。
“我回去交差了。”得了准话，南宫丽宁也没兴趣继续跟他相对而坐，“我就不再过来了。”
“要是祖母同意你的要求，她该怎么给你传话？”
南宫无殇眉梢扬了扬：“这就不用你费心了。”
“她要是能够安心享福，我自然会回去。”
南宫丽宁转念一想，觉得也对。
跑腿的事，她做一次就够了。
不管是祖母还是弟弟，都是她的家人。她掺和其中，做得不好，还不是两面受罪成夹心饼干，还不如乐见其成就好。
“你的儿子太好玩了，能不能借我玩两天啊？还有你那个小姨子……哎，可惜当年凤明曦生的不是龙凤胎，要不然你现在有儿有女，该羡煞旁人了。”
她这是想起晓晓那丫头懵懂天真又迷糊可爱的模样，惋惜那丫头不是南宫无殇的骨肉呢。
南宫无殇俊脸沉了沉，这是亲姐吗？
“我儿子不是玩偶。”什么叫借她玩两天？
“还有，他要去学堂上课，没时间去你府上玩耍。”
所以，你再眼馋也别想拐了那孩子。
“另外，晓晓与墨墨自小一块长大，他们以前在桃源村也一块去学堂。”
南宫丽宁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悟出一个事实：“所以你们现在带着儿子住在凤家，顺便把两个孩子的学业都给安排好了？”
“为何不请人到府中教导他们？”
南宫无殇不欲在孩子的问题上与她多说，只道：“我们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南宫丽宁神色暗了暗，情绪低落下去，语气不免含了淡淡自嘲与浓浓苦涩：“也是，你们才是孩子的父母，自然考虑周全，想给孩子最好的。”
哪像她，成亲数年，至今膝下仍虚空着。
心念翻涌，南宫丽宁再没了坐下去的兴致：“行了，就这么着吧。你想清楚了，就回府，总不能一直住在凤家。”
“我先回去了。”
她在回府前，还得先去趟国公府，把刚才他们谈话的内容告诉祖母。
一个婢女而已，相信祖母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好，路上小心。”南宫无殇自然也不会多留人，他叮嘱一句，也跟着起身下了茶楼。
南宫丽宁赶回国公府，倒没有对自己祖母添油加醋说别的；直接就将南宫无殇那一套“打算”要请旨另择府邸的事，告诉了南宫老夫人。
“什么？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跟家里闹翻，搬出去分府另过？”
南宫老夫人压根没有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是以这会震惊得手一抖，手里握着的茶盏不由自主摔了下去，应声碎成数片。
“祖母，不是我多事，那个婢女的事……我看不如就暂且算了吧。”
“无殇他的倔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南宫丽宁一边劝和一边仔细留意她的神情，“如果他铁了心要分府另过，到时只怕九头牛都拉不回他了。”
而且，按道理；南宫无殇请旨另择府邸分出去单过的话，也是完全站得住脚的。
届时，他们更加没有阻挠的理由。
南宫老夫人听罢，震惊过后就是震怒了。
“这是一个婢女的问题吗？”震怒之余，南宫老夫人简直有痛彻心扉之感，“他这是有了媳妇，就把我这个老太婆彻彻底底嫌弃了啊。”
话落，她伤心悲愤之际，又忍不住伤感。
“我要是就这样妥协，日后她哪里还会把我放在眼里。”
南宫老夫人对凤明曦的心态原本挺复杂的，可现在，她直接对凤明曦气恼上了。
要不是凤明曦趁着回门的机会，就在娘家一住不走；企图用这种方式逼迫她低头服软，又唆使她的孙子南宫无殇也住在岳家，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地步。
表面上看，是一个婢女的问题；实际上，这其实已经是她与凤明曦之间变相的一场较量。
谁妥协服软，将来在这府里——尤其在与清晖苑有关的事情上，谁就丧失话事权。
本来，她对夺权这种事也不热衷；若不然，她也不会早早将府里一大摊杂事都交给儿媳展惜打理。
然而，她对夺权的事不感兴趣；并不代表她对南宫家开枝散叶的事也漠不关心。
这既是动摇到根本的大事，也是凤明曦身为正妻该提起的责任。
现在看来，当初她真不该被无殇一诱导，就急匆匆跑去忠烈侯府提亲。
不是从小精心教养的名门闺秀，根本就没有家族繁盛的大局观。
凤明曦这孙媳，她是娶错了。。
想到这里，南宫老夫人心口就像梗了一口气般，上不来下不去，让她憋闷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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