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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有匪君子49


  119

  京师地震,毁坏的房屋上万间。 

  地震后的重建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太子李弘的病还没好转,被圣人和皇后殿下勒令必须得待在东宫好好养病。

  虽有雍王李贤和杨思俭主持重建工作,李治和皇后殿下也是十分重视,每天在紫宸殿听政了解情况。

  天灾降临,是天子德行有亏。

  李治改穿一身素色常服,宫中减少膳食和停止一切娱乐活动。

  李沄出宫去城阳长公主的公主府时,长安城中受灾的百姓都已经被安置好,虽然有看到废墟,但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

  太平公主回到宫中,便去长生殿看父亲。

  李治一直都十分疼爱城阳长公主这个嫡系的阿妹,城阳长公主身体稍有什么不妥,圣人都十分牵挂。

  李沄跟父亲说:“城阳姑姑如今不认得人了,太平和永安去看她的时候,喊她也不应。虽然不认得人,但是几位表兄将她照顾得很好,或许过些时日,城阳姑姑就会好了。”

  李治听了女儿的话,半晌没说话。

  其实城阳长公主的情况,圣人又怎会不清楚呢?若不是他下令,专门为圣人看病用药的尚药局,又怎会派了大夫去公主府为城阳长公主用药?

  圣人修长的指在白釉的茶盅上摩挲着,神情凝重。

  李沄看到父亲的模样,靠近父亲,她跪坐在父亲身旁,轻声说道:“阿耶,城阳姑姑会好的。”

  李治笑了,伸手摸了摸女儿乌黑的青丝,“绍儿呢?他和两位表兄,可都还好?”

  想到少年薛绍,李沄心头不由自主涌上一股酸涩之意。

  从前的薛绍表兄多好,身为家中幺儿,谁都疼他护他,无忧无虑的。可如今,家中的顶梁柱骤然去世,母亲又因为伤心过度,失了心智。

  李沄没瞒父亲,她轻叹着说道:“绍表兄很不好。虽然他对着太平的时候,是在笑。可太平觉得,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李治:“……”

  良久,李治才说道:“久病的父母,都是教子女成人的。”

  李沄心中的愁绪又被父亲的话挑了起来,“太平安慰绍表兄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告诉太平的。”

  李治讶然。

  李沄:“绍表兄说,那是城阳姑姑先前跟他说的。”

  李治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圣人的语气既是怀念又是感叹,“这话是我年幼之时,你的祖母与我说的。后来先帝病重,在含凉殿养病,我与城阳一同去含凉殿侍奉先帝用药时,想起了母亲,便把母亲的话告诉她了。”

  有的话有的道理,原来都在子子孙孙地往下传。

  从前是长辈教育他们的。

  如今是他们教导下一代。

  李治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薛瓘的去世对城阳长公主的打击如此之大。

  幸好,城阳长公主的几个孩子已经长大。

  即便是幺儿薛绍,如今也年满十五。

  李治寻思着等薛绍孝期一过,便为他在朝中安排一个职位。

  晚上,在丹阳阁的李沄躺在卧榻上,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

  薛瓘去世,城阳姑姑就这么病了,谁也不认得。

  李沄的脑海里反复地出现少年薛绍站在公主府大门时的模样,脆弱又坚强。

  她想起年幼时薛绍跟着城阳长公主进宫,住在上阳宫的场景。那时的薛绍还是个单纯的小正太,刚开始启蒙,她去上阳宫找城阳姑姑玩的时候,刚好碰上薛绍背书给母亲听。她那时看薛绍背书的模样,一时兴起,在城阳姑姑面前大出风头,全方位碾压薛绍小正太,把薛绍惊得一愣一愣的。从那之后,薛绍就变成了背书小达人。

  想起那时的薛绍,李沄突然间心痛不已。

  少年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

  就在大唐境内遭遇天灾的时候,突厥阿史那都支联合周围的五个部落,进犯安西。

  安西都护苏子乔率兵,迎战部落联兵。对方骑兵趁夜偷袭,安西驻军虽然将其击退,可是主帅苏子乔却被对方暗算,从前就伤过一次的右肩,又被射了个血窟窿出来。

  大夫正在安西都护府里给苏子乔处理伤势,穿着一身浅绿色常服的李景初脚步匆匆地走进苏子乔的房中。

  才进去,就看到两个亲兵站立在一旁,端着热水和毛巾。

  苏子乔身上的羽箭已经拔出,李景初匆忙进去,刚好看到苏子乔肩膀上的那个血窟窿,脸色不由得变了变。

  “子乔——”

  李景初脸色惨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苏子乔肩膀正疼着呢,忽然听到李景初的声音,回头看向他。

  李景初的脸色比他这个受伤的人还难看些,苏子乔不由得失笑,“你怎么回事儿呢?早就告诉你,在安西吃沙子不好玩,你非要跟着来,如今遭罪了吧?”

  李景初是英国公李绩的孙子辈人物。

  英国公李绩有两个儿子,长子李震,次子李思文。嫡长子李震官至桂州刺史,可惜英年早逝。李震留下了几个儿子之后就去世了,英国公李绩去世后,李震的长子李敬业袭英国公。李景初是李思文的儿子。

  李景初文质彬彬,看着就是文弱书生的模样。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谁不可斗量。

  文弱书生的模样,并不代表李景初没有一腔报国热情。三年前苏子乔回长安述职,李景初就主动向朝廷请求,说是希望能与苏子乔一同到安西四镇来。

  英国公李绩生荣死哀,圣人对他的后人自然也是多加照拂。难得英国公的孙子辈中有个人继承了祖父遗风,自请到边疆去效命,那自然是可以的。

  李治封李景初为校尉,正七品上,让他与苏子乔一同到了安西都护府。

  可谁能想到,李校尉长得文质彬彬也就罢了,他还……晕血。

  有谁曾见上阵杀敌的士兵会晕血?

  至少苏子乔没见过。

  无奈之下,就将李景初安排在了安西都护府里,让他帮忙写一下奏折,处理一下文书,逢年过节,再跟着操心一下跟西域诸国的外交事宜。

  李景初看着苏子乔肩膀上的血窟窿,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怎么伤成这样?”

  “阿史那都支那龟孙子,估计是把最好的骑兵派来偷袭了,我昨晚本想——”苏子乔的语气一顿,额头渗出细汗,想到昨晚的事情,似乎又觉得有些窝囊,他本是想将领头的骑兵活捉的,趁胜追击,不小心中计,被暗算了。

  苏子乔将到了嘴边的话吞回去,“没事,小伤而已。你匆匆忙忙地过来,是阿史那都支送了挑战书来,还是吐蕃国相钦陵得知我大唐国都地震,昨夜又被他的附属国部落侵犯边境,如今假惺惺地来问候?”

  李景初闻言,方才还因为苏子乔的伤势而涌起的担忧,顿时被苏子乔的几句话弄得散去不少。

  而这时,大夫上前站在苏子乔身后,轻声说道:“将军,伤口要洒些药粉再包扎,会有些疼,您忍着些。”

  还不等苏子乔回话,大夫自认已经尽到了告知的责任,将一包药粉都撒在了苏子乔右肩的肩膀上。一阵酸爽的疼痛从右肩传来,苏子乔疼得直抽凉气,冷汗直流。

  李景初本是想跟苏子乔说是吐蕃国相钦陵派人送了信件来,但看苏子乔的模样,又犹豫了。

  肩膀上的疼痛缓和了些,苏子乔看向李景初,“怎么说?”

  李景初看着年龄与他相仿的苏子乔。

  剑眉入鬓,目若寒星。

  李景初与苏子乔一样,都是国公之后。同为国公之后,可他却觉得自己与苏子乔相比,差得有些远。不说李景初,就说如今长安城中,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后代中,有哪一家出了像苏子乔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

  从宫中的羽林军,到跟随他的祖父英国公讨伐高丽,年纪轻轻的苏子乔以其智谋武功为众人所赞,就是他的祖父李绩在世时,也时常将苏子乔挂在嘴边。一口一个子乔,不知情的人都要以为苏子乔才是英国的亲孙儿。

  自从讨伐高丽之后,苏子乔就成为当今圣人李治最为器重的年轻将领。随后又跟随当今吏部尚书裴行俭在西域历练,协助讨伐吐蕃的薛仁贵打了个漂亮的胜仗,如今官至安西大都护的苏子乔,已经能算是人生赢家了。

  要知道,如今有着龙凤之姿的苏子乔,不过才二十有五。

  而他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李景初看着苏子乔的俊脸,想起日前有美丽的胡姬向他打听——

  我记得我尚未成亲的时候,苏将军便到了西域。如今我成亲了,容貌也变得沧桑了一些,苏将军与我们一般在这儿风吹日晒,为何不见苍老?莫非东土大唐上,有什么驻颜神术吗?

  苏子乔在等着李景初回话呢,谁知他却心不在焉的,不由得眉头一皱。

  “景初?”

  李景初恍然回神,“哦”了一声,上前两步,“是吐蕃国相钦陵送了信件来。”

  苏子乔一听,眉头微蹙,“拿来我看看。”

  李景初上前,将信件递给了苏子乔。

  苏子乔接过信件,一目十行,越看越生气,看到最后怒骂了一声:“岂有此理!”

  苏子乔极少这样震怒,他年纪虽轻,可是在军中威望极高,这一声怒喝竟带着几分杀伐之意,正给苏将军包扎伤口的大夫吓得一惊,手里的纱布都掉到地上去了。

  而方才好不容易才处理好的伤口,被他那么一震怒,血又涌了出来。

  李景初被那涌出的鲜血弄得一阵目眩,“子乔,你别激动!”

  苏子乔:“……”

  可神色仍旧是阴晴不定。

  吓得手抖的大夫连忙让两位亲兵把毛巾和热水端过来,再度为苏子乔处理伤口。

  李景初深吸了一口气,问苏子乔:“钦陵说什么了?”

  苏子乔咬牙切齿:“这两年没打吐蕃,任他休养生息,如今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想趁我大唐境内遭遇天灾之际,教唆附属国侵犯大唐边境,还说要他要亲自出使长安。”

  李景初:???

  李景初:“出使长安是好事啊,我记得当初钦陵的父亲出使长安,便促成了文成公主与吐蕃前任国主的和亲之事,令大唐与吐蕃友好相处几十年。”

  苏子乔狠狠地剜了李景初一眼,难得爆了粗口——

  “好个屁!钦陵出使长安,是想促成太平公主与吐蕃太子的亲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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