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补课
周日,网球队和同样刚刚比完赛的重竞技队一起补课。
值得一提的是，欧阳格是重竞技队的副教练，不过欧阳格身为德育主任不能跟着队伍坐镇比赛,留在了学校，好在这赛季重竞技队的比赛成绩也不错。
两个队伍聚在一起后,理科班基本都是十七班和十六班的学生,文科班也都是八班和九班的，难得有几个排在前面班级的。
补课第一天,随侯钰进入教室里后便看到重竞技项目的男生们早早来了，占满了整个教室，并且一个人一组座位，想要入座只能跟他们同桌。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听到侯陌和邓亦衡他们聊着天走进了教室，回头便和侯陌对视了。
侯陌也跟着看了一眼教室,接着径直走了过去，从一个人身边搬了一张桌子，放在了正中间。
接着,又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了旁边，对随侯钰说道：“坐。”
随侯钰坐下后,侯陌又搬来一套桌椅坐在了他身边。
被搬走桌子的男生非常不爽，骂骂咧咧地跟侯陌说：“侯陌你怎么那么烦？怎么不搬别人的桌子？就搬我的？”
侯陌从包里拿出书来，放在书桌上理直气壮地说道：“放心吧,苏安怡不会坐在你身边的，屎壳郎到你身边都眼前一亮，还指望小姑娘和你同桌？”
“你给我滚蛋，我来之前特意洗澡了！”那人气急败坏地反驳完，还是不争气地扯起衣服闻了闻。
随侯钰这才反应过来,小声问：“他们是在等苏安怡？”
“对，我们网球队现在是所有体育生眼红的对象。”侯陌早就看透他们了。
“不是有女体育生吗？还都挺好看的。”
“那是因为这群小傻子还不知道，苏安怡是重竞技项目队都打不过的汉子，知道之后就老实了。”
苏安怡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了。
她看起来就是高冷的妹子，模样清冷，话不多，但是气质极好。
最主要是个子高还漂亮，身材好还大长腿。
这种女孩子出现在身边，很多人都愿意多看两眼。
万众期待的苏安怡终于走了进来，看到教室里的阵形也是一愣，接着看向随侯钰。
都不用苏安怡开口，随侯钰主动起身，拿走了自己的东西，给苏安怡让位置。
苏安怡走过去坐在了随侯钰原来的位置上。
侯陌也没兴趣跟苏安怡同桌，对冉述招了招手：“来吧。”
冉述一脸不爽地走过去，白了侯陌一眼，接着坐在了苏安怡身边。
虽然是和苏安怡同桌了，但是侯陌得逞了啊！侯陌那狗逼又能和钰哥同桌了，看着就来气。
想到随侯钰够呛愿意和自己同桌，个例只有侯陌一个，冉述越发生气了。
重竞技项目的男生一个个都很失落，纷纷起身重新找地方坐。这也让随侯钰和侯陌能找其他的座位，再次同桌。
随侯钰拿出笔记本来，桌面上还放了一支录音笔，一切准备就绪后看向侯陌。
侯陌托着脸看着他，似乎打算欣赏他是如何学习的，仿佛自己不是来学习的，而是来旁观的。
“你从来不记笔记吗？”随侯钰问道，他对侯陌的学习状态始终十分好奇。
“不，我记性还挺好的，只要我还有一丝意识，犯困时听的课都能记住。背单词我只需要看一遍就可以了。”
“过目不忘？”
“也不算过目不忘，不过一本书发下来，我只需要翻两遍，就能记住哪个公式在第几页第几行的位置。”
“操……”随侯钰努力寻找词汇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时间竟然只剩下这么一个字。
侯陌笑了笑，看着随侯钰气急败坏地按了按笔，接着开始翻书记录科目，还顺便写了日期，估计是个人习惯。
他没有说，他有时很讨厌自己记忆力好。
他至今仍然记得父亲去世的那天的风有几级，甚至记得风从哪个方向来。
他跪坐在父亲尸体边哭，围观众人讨论的话语他都分毫不差地记得。他们的语气，他们说话时哪个字后有所停顿，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家里败落后，某个人的一记冷眼，某个人的一声叹息，某个人的冷言冷语与无情，他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当然，还有旁人对他的好。
他也都记得。
这些他不会跟随侯钰说。
能看着随侯钰气鼓鼓的样子也挺有意思的，心情会不自觉地跟着好起来。
随侯钰生气的时候真的非常可爱。不久后重竞技项目的女生们也进入了教室，刚进来就引来一阵吁声。
几个女孩子朝着自己的队友挥舞拳头示威，看到随侯钰和侯陌后又收了回来。
网球队或者说是十七班帅哥多，现在已经全校出名了。她们知道要和这些帅哥一起上课后，特意在早晨化了妆，换上了漂亮的小裙子。
她们进来后，尽可能靠近帅哥们坐下，还伪装得非常淑女。
这举动引来男生队友们的集体嘲讽，仿佛忘记了刚才是谁想和苏安怡坐同桌来着。
倒是网球队的女队员们都很佛系，进来后谁也不看，一心一意玩手机，聊天。
主要是她们都熟悉了，那几个长得好看的男生似乎没一个是直的。
这几个狗男人不值得她们多看一眼。
老师来之前，随侯钰都在自习，侯陌特别欠地将手放在了他的腿上。
他扭头看了看，伸手将侯陌的手扒开，继续看书。
侯陌也跟着拿出书来看，看了一会儿，又伸手来捏随侯钰的手臂，完全没有老实的时候。
随侯钰不爽地问：“你能不能老实一会儿。”
“这会儿你开始装正人君子了？有能耐你睡觉的时候别又把我手拽回去啊！”
“……”他看着侯陌沉默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侯陌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抬脚朝侯陌的椅子踹过去。
侯陌不愧是侯陌，椅子都被踢得横移了出去，他还能原地扎马步站得稳稳的，接着随手一捞，将椅子捞回来重新坐好。
这一举动引得不少人朝他们看过来，都以为他们要打起来了，结果就看到侯陌还凑过去和随侯钰说话：“你这一脚很有水平，颇有格格当年的风范，我都练出来了。”
“闭嘴！烦死了。”随侯钰凶巴巴地吼道。
“哎哟，那多寂寞啊，都没人陪我聊聊天……”
这个时候邓亦衡朝着侯陌喊：“大师兄，我可以陪你聊天。”
侯陌都懒得回头：“滚。”
“好嘞！”邓亦衡态度很好地回答。
这一举引得一群人笑出声来，还有人起哄，半天停不下来。
随侯钰听着笑声气得咬牙，再次拍走了侯陌伸过来想翻他笔记的手。
来上课之前，重竞技队都很兴奋，但是没多久就蔫了。
苏安怡都不愿意多看其他男生一眼，一心一意只想学习。
男生们心就死了。
桑献从进入教室开始睡，睡到放学离开。
冉述长得是不错，但是怎么看都是姐妹。
难得随侯钰和侯陌都不错，但是他们似乎只对彼此感兴趣。
女生们的心也跟着死了。
一整天的补课结束后，队员们终于得以释放，老师说下课的那一刻全员起身欢呼起来，撒了欢地往外跑。
这个年龄段的少年都很好动，难得轻松了也闲不下来，三三两两地相约去打篮球。
似乎是想重竞技的一队，网球的一队。
网球队有明显的身高优势，但是在重竞技队眼里他们就是一群电线杆，也就桑献的身材拿得出手。
侯陌快速收拾了包后没跟着他们走，而是拽着随侯钰的书包带不让他走：“跟我去个地方。”
随侯钰想去冲个澡，不情不愿地问：“干什么？”
“量体重去。”
之前在比赛，家里也没有体重秤，都没有盯着体重。
现在回学校了，侯陌最关心的还是随侯钰的体重问题。
去比赛前，随侯钰的体重到了115斤，比之前重了两斤，侯陌很是欣慰，觉得自己之前没白喂。
现在比赛结束了，他要再看看随侯钰的体重才能放心。
随侯钰不情不愿地点头，跟着侯陌一起去器材室。
两个人刚刚走出去，有人朝侯陌扔篮球，篮球扔得有点偏，险些砸到随侯钰，被侯陌伸手拦住了。
随侯钰往后退一步躲开的同时，看到侯陌的大手五指张开挡着球，显得那只手更大了。
因为手白，五指和珊瑚红色的篮球呈现出了鲜明的颜色对比。
老对他不老实的手，卖相倒是不错。
扔球的人问：“大师兄，一起打球去啊？”
“不去，我和我搭档练习去。”侯陌将球扔了回去，故意朝那人身上砸。
那人狼狈地接住，对随侯钰道歉：“抱歉，我眼睛歪了。”
随侯钰扫了那人一眼，没理，径直离开。
今天是周日，留校的学生并不多，校园冷冷清清的，只有路灯敬业地亮着。
巨大的校园如同冬眠中盘卧的熊。
秋季风大，树叶被风吹拂得沙沙作响，时不时捎带来一阵草木清香。
明明随侯钰都同意跟着侯陌去了，结果侯陌还是不放心，全程拉着随侯钰的书包带不松手。
随侯钰就像放学了被家长拎着的幼儿园小朋友，只能别别扭扭地跟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设备室，侯陌进去搬出了体重秤来。
原本体重秤被侯陌带回了寝室，在要去比赛前又交还了回来，如今只能过来称体重。
随侯钰脱了鞋子上了秤，体重秤上的数字开始变化。
当数字定格在56.5后，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侯陌蹲在秤前抬头看向随侯钰，随侯钰也微微俯下身看着他，两个人都没说话，场面变得静谧且尴尬。
随侯钰不死心，下了秤后把秤重新挪了一个地方，又站上去一次。
数字没有变化。
他下了秤，故作镇定地穿上鞋子，重新背上包，首先走到设备室的门口说道：“我要去洗澡，你去吗？”
侯陌将秤放好，沉默地跟在随侯钰身后，没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随侯钰想了想后首先开口打破寂静：“可能是这些天要比赛，到处跑，还要调整状态，所以暂时瘦了，过阵子……”
侯陌突然暴走了，对着随侯钰崩溃地问：“哪去了？！”
“什、什么？”随侯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我好不容易养胖的那两斤哪去了！！！”侯陌气得直跺脚。
“只是暂时瘦了，说不定过阵子就胖了呢？”
“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想知道那两斤哪去了！”
随侯钰对于侯陌的崩溃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抿着嘴唇没回答。
他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他瘦了，他为什么要心虚。
他又不是故意瘦的。
侯陌气得转身就走，还走得特别快。
随侯钰特别无奈地在他身后跟着。
沉默了一路，侯陌突然长腿一跨，骑在了学校景观湖的桥栏杆上，对着随侯钰再次吼道：“你跟我保证，保证你不再瘦了，不然我现在就从这跳下去！”
“这……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你别闹了行不行？”随侯钰简直被侯陌弄蒙了，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不过瘦了两斤而已，有必要要死要活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没的不是两斤肉，而是何书桓。
侯陌不管，骑在栏杆上开始干打雷不下雨地假哭：“呜呜呜，我的心在滴血！你跟我保证！”
“行，我跟你保证行不行？”随侯钰难堪得直捂脸，不远处篮球场上的人都在朝这边看呢。
“再瘦怎么办？”侯陌坚持地问。
“再瘦就让你跳下去。”
“……”侯陌瞬间哽住了。
两个人干巴巴地看着对方良久，侯陌有点下不来台了，就自己从栏杆上下来了，朝着随侯钰走过去：“看在你有诚意的分上，我就暂时原谅你。”
随侯钰白了侯陌一眼，扭头就走。
侯陌快步跟在他身后，继续念叨着：“你还是得多吃，明天早上我开始盯你吃饭，不许挑食了听到没……”
*
邓亦衡在篮球场看着那边两个人走过去，摇头叹气：“钰哥还是来得晚，等到人工湖换水之后他就能发现了，那里的水都不到大师兄的大腿根，真跳下去除了水有点脏以外，没其他问题。”
桑献拍着球问他：“你舍得让吕彦歆跳水里去？”
“那不能啊！”邓亦衡立即否认了，“水多凉呢！”
“随侯钰也不能。”
邓亦衡眼珠一转，想明白了，“嘿嘿”直乐。
桑献举起球来，投了一个篮，三分球，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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