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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九章 谁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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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愿不愿意?”秦湛不冷不热道。

  “就算我愿意也是白搭啊。”乔弈绯耸耸肩,不以为然道:“现在外面都传遍了,皇后娘娘,也就是你母后,已经选了镇国公府的徐梓楹,连公主的封号都拟好了,我是谁啊?你的婢女,身份卑贱,一无所有,就算我肯,人家也看不上我啊。”

  “其他的你不用管,只需回答我,愿不愿意?”秦湛眸瞳一片漆黑,宛如深渊。

  乔弈绯嫣然一笑,娇若春花,又似幽兰含羞,风姿楚楚,有万般妩媚,千种风情,“愿意啊,怎么不愿意?我出身商籍,寻常庶民,平日遭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各种轻贱,若是有机会弄个公主当当,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做梦都能笑醒,何乐而不为呢”

  秦湛盯着她的眼睛,过了许久,才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当然。”乔弈绯一双大眼睛含妖带俏,轻笑道:“天上掉下来的做人上人的机会,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秦湛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乔弈绯唇角掀起,似笑非笑,“秦湛,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亲口说不要我,现在我痛快答应嫁给别人,你又一副独身多年的老父亲要嫁独生女儿的表情,这么分裂,会让我很为难的,万一我心情受了影响,惹得乌兰莫图不快,引起了两国大战,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可全赖你这个罪魁祸首。”

  秦湛的表情刹那间阴沉下来,“你真看得起自己?”

  这男人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损,不过乔弈绯却眉梢飞扬,“也不知道是谁要把我包装成一国公主?搞得我想看不起自己也不行了,既然都要当公主了,适度的自我膨胀没问题吧?”

  秦湛安静地看着她,突然听到外面季承的声音,“启禀殿下,门外有人送来一张床,被侍卫拦下了,可送床的人硬说是我们王府订的。”

  秦湛皱眉,看向乔弈绯,乔弈绯忙大喊道:“对对对,是我订的,让他们送进来。”

  季承显然不会听乔弈绯的,迟疑道:“敢问殿下如何处置?”

  乔弈绯知道没秦湛的允许,自己的床是进不来的,一双明眸望向他,口吻半幽怨半撒娇,“殿下,你要我帮你守夜,可那破床哪里是人睡的地方?我都从床上滚下来两次了,摔得我腰酸背痛,要是哪天摔了脑子,变傻了怎么办?我现在自费买张凑合的小床,晚上睡得安稳点,也能更好地伺候你嘛,你说是不是?”

  秦湛眸瞳微动,“准了。”

  得秦湛准允,一张豪华大床便堂而皇之地搬进了他的内室,端端正正地摆在他的床旁边。

  整张床足有六尺宽,全由名贵的紫檀木打造,床头床尾都刻着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图案,上面铺着天蚕丝锦缎被,金丝软枕,散发着华丽的光芒,天香罗蚊帐绣着精致的玫瑰花图案,香气扑鼻。

  “这就是你凑合的小床?”秦湛冷声道。

  乔弈绯舒服地扑在自己的新床上,舒适地翻了几个身,才慢悠悠道:“我的殿下啊,人这一辈子,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当然要对自己好一点了,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享受惯了,可惜啊。”

  “可惜什么?”

  乔弈绯眼底划过一道戏谑的光芒,“可惜你贵为皇子,生活却如此简单清苦,完全不懂得享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以自虐为乐的苦行僧呢?”

  秦湛脸色刚变,乔弈绯就道:“不过你放心,在吃喝玩乐这事上,我称第二的话,没人敢称第一,既然你现在是我的主子,我负责你的衣食住行,我一定会让你享受到前所未有的…”

  “不必”秦湛冷冷打断,“你做好本分就够了。”

  “别这样嘛!”乔弈绯从床上坐起来,盈然一笑,“这张床我先睡,等我嫁给乌兰莫图以后呢,这张床就送给你,当做你和你王妃的新婚贺礼,如何?”

  “乔弈绯。”秦湛的声音终于穿透了平静,透出显而易见的怒火。

  见这座冰山终于破了防,乔弈绯心情大好,笑得花枝乱颤,举起双手,“我错了我错了,你新婚睡我睡过的床,怕你王妃心里会膈应,我考虑不周,放心放心,我到时候一定买一张更大更宽的床送给你。”

  心里想的却是,你这么无趣的男人,谁愿意嫁给你守活寡?打一辈子光棍吧你。

  秦湛幽凉的目光再次看过来,乔弈绯立马心虚地转过头,假笑道:“说了这么久,我肚子都饿了,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

  不等秦湛开口,她就一溜烟往外跑,一出门,就猛地撞在了一个人胸膛上,对方哎呦一声,大叫道:“你没长眼睛吗?”

  乔弈绯的头正好撞在对方硬邦邦的胸前,跑得太急,力道太大,疼得龇牙咧嘴,当即反怼回去,“不长眼睛的人是谁啊?”

  “你跟没头苍蝇一样冲撞了本宫,还敢这么大声嚷嚷?”

  她捂着额头,看向和自己撞了个满怀的人,竟是七殿下?

  秦淳见到乔弈绯,跟见了鬼一样,“怎么会是你啊?”

  乔弈绯吃痛不已,不满道:“你走路能看路吗?”

  秦淳冷静下来,顾不得和乔弈绯斗嘴,迫不及待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弈绯揉着发痛的额头,瞪他一眼,“什么叫回来?我是宁城人,来京城是做客,宁城才是我的家。”

  眼前的乔弈绯,和那日在二皇兄房里睡得昏昏沉沉不一样,她穿一条绯霞彩裙,艳丽夺目,粉黛朱唇,光芒照人。

  秦淳又看她从二皇兄寝居的方向跑出来,再想起那天早上看到二人同居一室的情景,不由得遐想连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乔弈绯被他看得发毛,“哎,看什么看?你得眼疾了?眼珠子不会动了?

  “我眼睛好着呢。”秦淳嬉皮笑脸道:“你怎么会在我二皇兄府里?是不是你家破产把你卖了?”

  乔弈绯白了他一眼,“是,你开心了?”

  “你既然签了卖身契,那就是下人了。”秦淳直起身子,板起脸,居高临下道:“铖王府一向规矩森严,你这横冲直闯的性子,也得改改了。”

  又一个装大尾巴狼的人来了,乔弈绯冷嗤一声,“你不喜欢看,回你自己府里去。”

  秦淳挑眉,“当下人当得这么横?你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乔弈绯似笑非笑,“你二皇兄就是喜欢我这么横的性子,气死你。”

  “不气不气。”秦淳慢条斯理地整理这刚才被乔弈绯撞皱的衣裳,“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上次我还以为你一去不返呢,到底什么时候来京城的?也不知会我一声,真是不够意思。”

  “要你管。”乔弈绯觉得额头越发痛了,瑶环那家伙还在路上晃晃悠悠,还不赶紧来伺候自己?让她这个千金大小姐真的成奴婢了,“没让你赔医药费就不错了。”

  秦淳看着怒气冲冲扬长而去的乔弈绯,满腹狐疑地问身后侍卫,“这丫头今天吃炸药了?脾气这么冲?”

  侍卫表示什么都不知道,秦淳无语摇头,有乔弈绯在,以后铖王府的日子不会无聊了,又开始精彩纷呈了,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徐槿楹刚从金镶如意楼出来没多久,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昭郡王妃?”

  这个声音让徐槿楹心下激荡,一阵恍惚,下意识看向头顶,耀如春华的少女坐在二楼,身穿藕荷色繁花百叶裙,姿态曼妙,流光溢彩。

  她眼眶一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乔弈绯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嫣然一笑,“上来坐啊。”

  绯儿?似曾相识的一幕骤然袭来,徐槿楹又惊又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弈绯从窗台上跳下来,坐在她面前,“刚回来没多久,昭郡王妃还记得我啊?”

  “怎么会忘记呢?”徐槿楹唏嘘不已,“突然就找不到你了,我还去铖王府找过你呢。”

  乔弈绯心头一跳,“你去过铖王府?”

  “是啊。”徐槿楹凝眸,“当时七殿下也在,他们说你回家乡去了,然后…”

  “然后什么?”乔弈绯心下一紧,秦湛寡言少语,估计不会跟徐槿楹乱说什么,但秦淳那张破嘴就很难说了。

  “也没什么要紧的。”徐槿楹敛去心头疑虑,欣喜道:“你回来就好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是殿下的婢女,自然还是铖王府啊。”这次是真的,乔弈绯说起这话面不改色心不跳,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家里有些事,所以就回去了一趟,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徐槿楹被问住了,对啊,她找绯儿干什么?怔愣片刻,才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闲话家常,你老家哪里啊?”

  听她这么问,乔弈绯就知道她起疑了,十有八九是秦淳那张破嘴闹的,含混其词道:“其实我也不纯粹是晋州人,我小时候我家举家搬迁过几次,不过是晋州住得最久罢了。”

  见绯儿眸光闪烁,徐槿楹明白七殿下没有骗她,绯儿未必真的是晋州人,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能再见绯儿,她已经很开心了,不愿因自己的猜疑有损久别重逢的喜悦,微微一笑,“没事,你回来就好。”

  乔弈绯一边给徐槿楹倒酒,一边随口道:“昭郡王现在怎么样了?”

  “郡王手脚都开始能活动了,昨日眼皮子还跳了两下,太医说苏醒的迹象。”

  “那就好。”乔弈绯将冷意深藏眼底,“不过,我看郡王妃面带忧色,可是因令妹要嫁往北燕一事?”

  这件事都传遍了,徐槿楹也没掩饰,叹息一声,“正是,我就是出来给她挑选嫁妆的。”

  别人家女儿出嫁喜庆洋洋,可镇国公府,就算表面上再怎么用家国大义安慰自己,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悲伤。

  “那么恭喜了。”乔弈绯言不由衷道。

  徐槿楹苦笑一声,她贵为郡王妃,谨言慎行,这些心里话平时根本没人可说,也不能再增加祖母和父母的烦恼,只能憋在心里,唯有在绯儿这里,可以一吐为快,叹息道:“没想到阿梓这么快就要嫁人了,我还以为可以再等个几年呢。”

  乔弈绯装作不懂,“听说北燕人快到京城了,使团里还有一位北燕公主,今上是没有女儿吗?要不然怎么会从勋贵家选一位姑娘嫁往异邦呢?”

  徐槿楹眼底笼上一层阴霾,“不瞒你说,今上倒是有一位适龄公主,不过听说体弱多病,皇上担心她水土不服,所以…”

  乔弈绯冷笑,“恐怕体弱多病是假,舍不得是真,只需要封一个虚名,就可以堂而皇之把别人的女儿嫁出去,自己得了好处,还没有任何损失,果真是打得好算盘,虚伪至极。”

  徐槿楹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就差去堵绯儿的嘴了,急道:“不得胡言乱语,祸从口出,你可知道这话要是传出去有什么后果?”

  “你们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吗?”乔弈绯不以为然道:“我只不过说出了你们不敢说的话而已,公主金枝玉叶,享天下奉养,也要担起皇家公主的职责,可需要她奉献的时候,就成了缩头乌龟,天底下可没有只占便宜不付出的好事。”

  徐槿楹被怼得哑口无言,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绯儿这般吸引她?

  论身份,她不过是铖王府婢女而已,根本无法和自己平起平坐,可能就是因为她身上有种潇洒野性不受拘束的狂放恣意,那正是自己最稀缺的东西,这一辈子自己都没办法像绯儿那样洒脱自由。

  徐槿楹默然半晌,才缓缓道:“或许你说得有道理,但君臣有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镇国公府也无可奈何。”

  “听说是皇后选中令妹的,镇国公府如今对皇后感恩戴德吧?”乔弈绯意味深长道。

  徐槿楹不语,暗自揣摩着绯儿这话的意思,她既是铖王婢女,皇后又是铖王的母后,利益关联,自己岂会说出对皇后大不敬的话?

  “郡王妃不必担心。”乔弈绯知晓她心中的担忧,淡淡一笑,“我知道你一向谨言慎行,我也绝不会在背后说三道四给你添麻烦,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你不必往心里去。”

  徐槿楹默然片刻,忽然想起什么,让涵真刚从金镶如意楼买的首饰拿出来,“我刚才买首饰的时候,见这支钗很漂亮,便买了下来,这样鲜艳的颜色,正好适合你这样年轻的姑娘,把它送给你吧。”

  乔弈绯看去,一支黄金发钗,头上镶嵌一颗红宝石,花纹精致,但在金镶如意楼只算得上中品,看来徐槿楹是真的手头紧,妹妹出嫁,都腾挪不出更多的钱来置办嫁妆。

  乔弈绯将发钗取出,顺手插在自己头上,笑道:“好看吗?”

  徐槿楹笑了,“绯儿肤色娇嫩细腻,如花似玉,戴上真好看。”

  “多谢郡王妃赏赐。”乔弈绯随口道:“对了,令妹的事,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徐槿楹神色转为黯淡,摇了摇头,“若是其他事,以镇国公府的能力,都不是大问题,但阿梓的婚事,事关两国邦交,除了皇上皇后,谁都无能为力。”

  “那如果皇上和皇后改变主意呢?”乔弈绯敛了笑容,正色看她。

  徐槿楹讶然,随即苦笑,“此事不是儿戏,岂能朝令夕改,有损天家威严?”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大眼睛,“你莫不是想去求铖王?”

  乔弈绯微微侧首,“未尝不可。”

  徐槿楹心底涌过一道暖流,却把手放在绯儿肩膀上,温声道:“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就算铖王出面,只怕也无力回天。”

  “反正圣旨未下,事情尚未成定局,何不一试呢?”

  徐槿楹愣了愣,“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曾有人和我说过,事情未到最后一刻,一切变故皆有可能。”乔弈绯高深莫测道:“你也不要太悲观了,世家贵女没人愿意,或许有人毛遂自荐也说不定呢。”

  “绯儿,你把话说明白。”徐槿楹眸色凝重起来。

  乔弈绯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等等。”徐槿楹心底疑云越发深浓,说出了自己心中已久的疑惑,“你真的只是铖王的婢女吗?”

  “当然,如假包换。”乔弈绯莞尔一笑,“我连卖身契都在他手上。”

  “那我以后要找你的话,去铖王府吗?”徐槿楹担心她再来个不辞而别,攸然消失,追问了一句。

  “可以啊。”声音已伴随着人远去,徐槿楹从窗户往下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

  涵真也是一头雾水,“这位绯姑娘可真是个怪人。”

  “你真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吗?”徐槿楹心道,绯儿虽笑意晏晏,但只要自己试图靠近,她就会退回去,就在距离她不近不远的地方,亭亭玉立。

  她会突然出现,也会突然消失,自己不敢查,也不愿意查。

  涵真提议道:“王妃,要不请大公子查一下绯姑娘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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