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上帝的归上帝，拿破仑的归拿破仑
当小小的麻将桌摆上，长城砖块又礧了起来时，魏翔终于迎来了人生中最放松的时刻，他和李文军、吴桐、大刘正在台球厅内的包房里打麻将，这是哥几个每次小聚的前奏，输赢只不过是麻将结束后的饭钱。
“翔子，你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哥几个约你吃顿饭也太不容易，打一个电话说是在忙，打一个电话说是在忙，这一天天的怎么总忙啊。”
话是李文军说的，他一个个体小老板根本理解不了网络工作者的忙碌状态，就觉着即便是上班一天八小时也就足够了，哪有每次约都没时间的？
大刘也是看着兄弟感情在那儿，张嘴就怼：“你净说屁话，最近翔子身上出了多少事？”
“徐向东找上门来问他是不是抄袭了歌曲，一上班就得拍视频，撂下爪还没等喘口气儿，老爷子就和宿敌干起来了，还没等有个头绪，这边又让公司的人打压。网上那个什么曹茜……”
吴桐一听见这种性感姑娘的名字立即瞪起了眼睛：“变装舞的创始人？”
“对，就是她。”
“你们知道曹茜是怎么火的么？还不是翔子一手策划。”
吴桐又问道：“不是说这女人的出身不正么，以前是KTV吃果盘的，洗澡都敢开直播。”
“屁，那你还看不出来，这不都是翔子设计的么？要不能火么。”
有些话，魏翔还真不好说，你要张嘴去解释这些东西，那就叫狡辩，得亏大刘张嘴了。可通过这件事，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很多朋友走着走着就散了，都聚不到一块，可不就散了呗。
“唉……吴桐。”大刘拿吴桐打岔：“你这小子平时闷声闷气的，怎么一聊姑娘俩眼睛就亮了？”
吴桐坏坏的一笑，用手卡了一下鼻梁骨上的眼镜：“四万。”把麻将打了出去。
李文军嬉笑着调侃：“我告诉你们，这天底下的男人，戴眼镜的最骚……”
噗……
魏翔瞬间就笑了出来，真是没忍住。
吴桐可是老师啊，但这哥几个凑到一块你别说是老师了，艺术家也没用，敢拿着范，祖宗都给你撅出来，全是损友。
为了转移话题，吴桐张嘴又冲着魏翔说道：“翔子，你们家老爷子是不是得罪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家的事只要没被炒出来，魏翔一般不往外说，哥们是哥们，家人是家人，更何况这群哥们都是普通人，说了能顶什么用的，还得让别人替自己操心。
“我看网络小说啊。”吴桐解释道：“那网络文学网站上不是正在搞一个什么比赛，打算推举出一批优秀作品参加文学奖项的分类目争夺，在新闻发布会上，网络文学的顶尖大神‘骚细’那是句句炮轰老传统文学，不信你自己拿手机看，现在还能搜着。”
魏翔一愣，自己老爹和那所谓的大神有仇不假，但表面上还过得去，存在的也不过是竞争关系，哪有把这种事摆台面上明里暗里嘲讽的？
他赶紧在牌桌上拿出了手机，几个人也都停了下来，眼看着魏翔找到搜索框，将那文学网站的名字打了进去，果不其然，立即弹出了一段挂在主页上的视频。
春雨如细刃在新闻发布会现场带着几名网站工作人员就坐在数十家文学网站媒体面前，前面几句话都很正常，介绍一下华夏年轻人的文学新气象，赞扬一下这些新作者的想象力，可当有记者挑事一般问道：“面对传统文学对网络文学的轻蔑态度，春雨大神如何面对。”这种问题时，像是吹响了进攻号角一般。
他先是调整一下坐姿，很幽默的说道：“你说的传统文学是什么意思？”
记者一愣，回应道：“就是通过出版纸质书籍来展现文学素养的老派作家们……”
紧接着他又说道：“文学传播的媒介和传统与现代有什么关系？”
“没有网络的时候，人们都说武侠是新流派，说男欢女爱是言情，可他们都是纸质媒介，那么，武侠就不算传统文学了么？他们的描写方式，就不是传统的描写方式了么？”
“如今有了网络，我们这些热爱文学的人把文章从纸上搬到了网络上，我们就是新流派，把武侠变成了仙侠，就是全新派系，这到底是我们这些默默写作的人想要当开山鼻祖，还是你们这些记者非得挑唆着我们打一架？”
义正言辞吧？
站在道德制高点了吧？
这就是作家的犀利之处，他永远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是那个要炸刺的人，却始终能找到缝隙达成目的！
“行，非得这样的，我们就如你们所愿。”
“我们就是新流派，就是网络作家，和你们嘴里所谓的老传统全都彻底划分开，这总行了吧？”
瞧瞧这话说的，处处体现着被逼无奈。
“至于老传统对新流派的蔑视……”他笑了，笑得还很凄凉。
“我想过给那些传统流派当狗，至今所有网络作家还都在削尖了脑袋往作协这样的协会里钻，我们尊重所有老传统的前辈，所有重生文里的文抄公用得都是他们的著作，结果呢？还是被你们这些媒体说成是被蔑视的一群人，那……”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了所有媒体人：“我们只能化身为龙了。”
“各位媒体朋友，这次网站的网文比赛目的就是要选出一名高水平的作家去参与文学类奖项的评选，既然我们无法凭借卑躬屈膝获得尊重，干脆就拿出真本事来把该属于我们的亲手抢回来。”
“从今天开始，上帝的归上帝，该属于网络文学的，谁碰也不行！”
魏翔愣住了。
其余的三兄弟也都傻了。
他们全都了解老魏的为人，那个什么记者绝不可能是老魏授意去新闻发布会现场专门刁难的春雨如细刃的，如此一来，这不就是一场独角戏么？
这个货是在自己的独角戏里摆出了一副饱受迫害的样子，疼的龇牙咧嘴后奋起反击。可实际上呢？根本没这么回事！
炒作目的、攻击对手、宣传，这是一箭三雕啊！
李文军抬头看着魏翔，说了一句：“翔子，这老瘪犊子道行挺深啊，谁要和他交朋友让人卖了还得给人家数钱呢，你能是对手么？”
大刘也担忧的说道：“这就是个臭不要脸的啊。”
只有吴桐心里还算是装着点正事：“翔子，现在可不是关心自己的时候，你们家老爷子要是看见这一幕，还不得气死？”
坏了！
老爷子前一阵一直因为这件事心情不好，这件事如果在网络上闹出了轩然大波……
“哥几个，今天玩不了了，咱们改日。”说着话他起身就走，到了楼下打个车直接回家。
他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静悄悄的打开房门，屋里是一片黑暗。
魏翔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是已经看到了网络上的消息，更不知道这个时候老魏的心情到底怎么样，所以回到家并没有惊动上了年纪以后习惯了早早休息的二老，而是钻入了自己那间小屋。
可刚进屋……
“有病吧，你要不睡觉就出去待会。”
二老的房间里传来了对话声，梁雅正在骂老魏，当魏翔顺着门缝往外看时，那屋隐隐的总闪烁着手机光亮。
不用问，这肯定是老魏不睡觉鼓捣手机招老妈心烦了。
嘎吱。
厕所房门传来响动，老魏遛了厕所，等魏翔从房间蹑手蹑脚的出来，只见整个漆黑的房间里，就没点灯的厕所还有手机屏幕上的光芒。
他这是不想在客厅里摆弄手机让刚回家的自己担心啊，自己回家以后又开门又进屋的，老爷子能听不着么，他又没睡。
魏翔慢慢的走到了厕所门口，‘当、当’敲响厕所门，里边的老魏立即应声：“你上厕所啊，我这就完事了。”
待老魏打厕所里出来，刚要转身回屋，魏翔打厕所里闻见一股浓重的烟味。
那一刻，他回头说了一句：“爸。”
老魏回头看着他：“没事，烟瘾犯了，你妈不让我在卧室抽烟。”
魏翔什么都没说，而是挤出一丝笑意：“刚才出去和大刘他们光闹了，没怎么吃饱，门口烧烤店咱俩喝点？”
一瞬间，老魏目光中满是柔情，他懂儿子的惦念；魏翔脸上全是笑意，他也明白老爷子什么都不说的苦衷。
“喝点！”
一句话，父子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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