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山
【……什么意思？】
“爸妈其实离婚很久了。”虞观州发动车子往前开，“她不太喜欢我们家。”
虞观州顿了一下，接着开口：“他们不是自愿结婚的，政治联姻。这样的一段婚姻缺乏自由，为了所谓的名声、金钱、地位，她一直在被操控着，甚至连生下我也是。”
薛琅一时之间说不出话，虽然她猜到叔叔阿姨可能关系不太好，但没想过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她怎么样？看上去好吗？”说完这句，虞观州又自嘲地笑了两声，“肯定比在虞衡身边好多了。”
等到车停下来的时候，薛琅才朝他比划：【她看上去很漂亮，也很有精神。】
“是吗。那就很好。”
……
薛琅回到公司，昨天周末她复查过之后，已经彻底把头上的纱布拆掉了。
明天是计划书提交的日子，薛琅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就差今天进行收尾和完善。
她一直忙忙碌碌到午饭时间，到楼下餐厅吃了顿饭，回到工位上的时候，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一朵粉玫瑰，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买多的。虞观州。】
【真的假的？】旁边的言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总裁给你的花？】
【买多了没地方放而已。】薛琅一脸无语。
【买多了那怎么不给我，非给你呀？】
【你去跟他要，他就给了。】
言己没忍住笑：【那怎么敢的。】
等言己视线回到自己的电脑屏幕前，薛琅这才继续检查那张纸条，翻过来才发现背后还写着一行字：
【周六八点，我在北春山上等你。】
……
薛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北春山上蚊子奇多，山并不高，爬上来不费劲，就是被咬了好几个大包。她正在往上面一个个掐十字，突然一瓶药油就到了她面前：“用这个会好很多。”
薛琅抬起头，发现虞观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她接过对方手里的药油给自己抹上。【所以呢，约我来这里干什么？】
“看那里。”虞观州指着远处山脚下，“山的另一头是海。”
她顺着虞观州指的方向望过去，早晨的阳光零零碎碎地洒在海面上，她可以看见海面上风平浪静，只有光在跳动。小姑娘拿出虞观州之前给她的相机，拍下了一张照片。
“我看看。”虞观州自然而然地凑过来，脸和她贴得很近，视线一同落在数码相机的屏幕上。
薛琅反应过来，有些讪讪地朝旁边退开，并没有嫌恶的意思。
“有机会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虞观州突然开口，“在这里的生活很无聊，只有数不尽的工作。”
【怎么，总裁不想当了？】
“一直都不想。”虞观州说完，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个款式和薛琅手里类似的数码相机，默默地换了好几个角度，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
薛琅沉默地看着虞观州的侧脸，有时候她会觉得公司内外的虞观州是两个人。他在公事上处理妥当，常常给人工作狂的印象，但脱离那一切之后，他只是个向往山海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想去哪里？】薛琅问他。
“很多地方。数不过来了。”虞观州轻笑一下，“你呢，有想去的地方吗？”
薛琅摇了摇头：【我没想过这些。】
虞观州没有说话，他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风鼓起他的衣衫。他的视线久久落在远处，半天也没有收回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开口：“想回去了吗？”
【回去吧，蚊子太多了。没蚊子咬你吗？】
“还真没有。”
【……】薛琅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虽然理论上虞观州并没有做错什么。
“走吧，下次带你去更漂亮的地方。”虞观州说着，朝薛琅伸出手。
小姑娘没接：【我不至于下个山还要你扶着吧？】
“那你可别再摔了。”虞观州收回手，自己跟在薛琅身后下山。
【不过，扶一下也行。】
薛琅说完，朝虞观州伸出了手。
男人几步走到前面，握着她的手腕。在飘飞的落叶之间，他们踏着满地的晨光，在阶梯上缓缓而过。
“你会想去哪里？去更远的海，在天气好的时候去看海鸥成群结队，还是去湖边划一叶小舟？或者你会想去看岩洞的景观，看古代遗留下来的建筑，看花海也很好。”
薛琅在身后听着虞观州给她描述的画面，脑海里仿佛构筑出了一个新的世界。
【真的都可以去吗？】薛琅停下脚步。
“嗯。”虞观州弯了弯嘴角，“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们扔下生活里的那些包袱，带上行李就出发。”
嗯。
薛琅重重地点了点头，在心里回应了一声。
……
自从上周交完计划书之后，薛琅觉得自己的脑袋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为了庆祝这件事，她今天特地踩点到的公司。
午饭时间她边吃外卖边刷手机，忽然工作群有人发了一条没头没脑的消息：【啊是吗？关系这么好？】
【听说是以前认识吧？】
【嗯……这样一说，感觉故事多了起来。】
【对了对了，我之前去咖啡厅看到他们一起进去，结果就一个人跑出来。】
【闹掰了吧这是？】
【什么咖啡厅啊，我们公司附近有个屁的咖啡厅，我喝速溶好久了。】
【在隔壁城市，那个兔子的主题咖啡厅。】
【切，我还以为新来什么店了附近。天哪，谁来开家店救救我的味蕾啊……】
薛琅觉得这个描述有点微妙。
她想了一下，发了一句：【你们在聊什么？】
【咦？？你在？我天，发错群了！我没救了！】
【来不及撤回了，安息。】
【是不是总裁也在这个群啊？】
【？你还敢说，赶紧撤回吧。】
薛琅皱了皱眉头，朝坐在自己旁边开饭的言己搭话：【你们背着我还有什么聊天群？】
【没有，没有。】
【没有？】薛琅佯装出凶恶的眼神，逼问言己。
【……好吧，是有这么一个，我就看这事不顺眼很久了，虽然没说什么坏话，但是天天聊八卦，分散人心！】言己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差点没把薛琅惹笑。
薛琅让言己拉自己小号进群，谎称自己是言己小号，美美混进八卦群。
结果别人根本不关心到底谁进了群，就只是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刚刚在大群里发的事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
【所以你跟……】言己忽然搭话。
【没有。】薛琅当场打断。
……
虞观州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完最后一份文件，随后闭目养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实际上他有母亲的联系方式，母亲也还没将他删除。他点开会话窗口想了一下，不一会儿还是关闭。
他对于母亲的印象也很模糊了。除了记得那张脸以外，他就只记得她和虞衡总是吵得很凶。
罢了，就这样相安无事，也好。
他开车回到别墅，虞衡大抵还在公司，虞观州没看见对方的身影。
男人无意中路过虞衡的书房，想了一下走了进去。
虞衡的书房中间摆着一张办公桌，四周都是塞满书的书架。他朝桌前走去，上面除了跟公务有关的文件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
桌子的右上角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放着的是母亲的照片。
虞观州没忍住冷笑一声。
虞衡，你也会有感情吗。
他拿起那个相框看了很久，那是很久以前的照片了，是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
男人放下相框，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摘下领带，脱下西装外套扔在一边。他清楚地记得，这是虞衡在他刚入职yudeve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至于生日礼物，虞衡从来没有送给他过。
毕竟父亲根本不记得他的生日。虞衡的脑子里除了怎么赚钱，就是怎么对付大房二房。
他曾经也想，家再冰冷也算是个家，虞衡是他最亲的人，公司是家里的产业。所以一开始，他对虞衡总是言听计从，他可以违背自己的本心去远离薛琅，也可以放弃自己的理想去公司工作。
只是后来有一次他意外受伤住院，发现虞衡来医院也只是交代公司的事，出院回家也只有一手带大他的周姐紧张他，他的心才彻底冷了下去。
【喂。】
虞观州冷笑一下，正准备上楼回房间，薛琅却突然举起手机站在他面前，屏幕上打了这么一个字。
【没事吧？死不了吧？】
“还活着，失望了吗。”
薛琅没再说什么，将一篮水果塞到他手里。
周姐在旁边开口：“这啊可是小姐特地给你买的，小姐虽然总说你不是，但你对小姐好，她都是知道的。”
【我这是看在周姐份上，拿了东西赶快消失。】说完薛琅转身就上了楼。
虞观州看着手里那篮满满的水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薛琅从来不会让他失望，水果篮里占比最多的，是他最讨厌吃的梨子。
……
思及此，虞观州闭上了眼睛。
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你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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