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景区
“是吗。”虞观州的语气瞬间降了一层温度，“他怎么样。”
【变得我差点认不出来了。】薛琅淡淡地回答。每次谈起夏榕，她都觉得如鲠在喉。那些她和虞观州之间无法消除的负面情感和隔阂，团成一团无形的话语，最后只能沉默地腐烂在腹中。他们彼此都明白，但谁都不会说出口。
虞观州淡淡地回了一声“哦”，接着空气中充斥了半晌的阒静，他才说出如置冰中的话语：“薛琅，你跟他打个招呼就行了。”
【跟你有关系吗？】薛琅知道虞观州意思是劝她少和夏榕往来，胸中的一把火倏地被点燃，她猛地站起身面对虞观州，怒目而视，【初中的时候要管，现在还得插一手进来是吧？】
虞观州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薛琅不愿再多看虞观州一眼，直接快步冲上了楼梯。她回到房间反锁上门，正打算从包里找纸巾出来擦擦自己莫名其妙被气出来的眼泪，结果无意中掏出了之前虞观州塞给自己的景区门票，她看了一眼，直接扔到了一旁的地板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薛琅自己在房间里冷静下来，她想着票挺贵的不能浪费，实在不行扔给宋与鸢也可以，于是便又把那张令人火大的门票捡了回来。
车子还没修好，薛琅今天便打算坐公交去上学。车上刚好只剩下一个座位，她自然而然地坐下，侧过头才发现旁边的人居然是夏榕。她连忙挥手打了个招呼，对方也只是淡淡地点头回敬。
见夏榕没有想和她聊的意思，薛琅也不打算贴热脸，一边玩手机一边等车到站。学校离得不远，她很快就到站下车，结果刚下公交就发现虞观州的豪车停在那里，估计是来谈项目的事。她过去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车，里头的人便降下车窗：“你还有五分钟。”
【谈项目？】
虞观州点了点头，薛琅则摆出一副火大的表情：【别让我放学还看到你在这。】
说完薛琅便匆匆走进校门，她的视线无意中扫向路边，发现夏榕似乎也在这站下车，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
薛琅没在意，接着赶自己的路。
……
操场离宿舍不远。薛琅到了学校，在宿舍坐不住，便来操场这边透透气。她远远就看见室友宋与鸢正坐在观众席上，沉默地看着草地上奔跑的学生们，手里还把玩着一个毛绒公仔挂件。她凑过去坐到宋与鸢身边：【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去跟梁医生聊了几句。】宋与鸢将公仔举起来到薛琅眼前晃了晃，【他为了安慰我送的。】
【什么事？也可以说给我听呀。看你好像还打不起精神。】
【工作的事。一直找不到，投的简历完全没有回音，一份都没有。】宋与鸢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是不是我们真的没办法融入这个社会？】
薛琅用力地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们可以。】
【梁医生说他可以帮我，但是……我不太相信。】
薛琅紧紧握了一下宋与鸢的手，似乎在传递着某种情感。【乐观一点，也许他真的可以。】
宋与鸢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薛琅在自己的包里翻来找去，掏出虞观州送给她的那张景区门票，塞到对方手里：【正好我有这个。不开心的话，去走走吧，我可以再买一张票陪你。】
【谢谢。不过这个时间段我没空，我约了梁医生。】宋与鸢看了看票面信息，将门票递回给薛琅。
薛琅觉得有点可惜，但也只能收回门票。她和宋与鸢又简单聊了几句，宋与鸢说想自己再坐会，她这才独自一个人去了食堂打饭。她刚拿到食物坐下，就发现自己的社交账号收到了新消息：【最近怎么样？都没空跟你聊聊。】
是夏榕发来的短信。薛琅有点惊讶，毕竟对方一直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她原本翻涌的内心早就被冰得毫无波澜，突然来这么一出，反而打得她有点措手不及。
【还好。】薛琅随意地回复。
【我买了景区的门票，周末去走一下，顺便聊聊吧。】夏榕还发来了一张门票的照片，薛琅发现它和虞观州给自己的票一模一样。
【正好我也有票，那就去吧。】
薛琅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对方的邀约。也许她还保留着对学生时代的夏榕的一点留恋，她想知道，为什么他变得丝毫不像当年。
……
薛琅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景区门口，正好看到夏榕也在那里。她朝对方招了招手，夏榕走过去礼貌性地微笑一下：“进去吧。”
夏榕今天的打扮和之前遇到的时候截然相反，是很干净的造型，就像他初中时候的样子。
景区里面即使随手一拍，定格住的景色都有可赏之处。正好是阳光灿烂的晴天，湖面上被日光烫出了一条金色的沟。
薛琅跟夏榕找到一家甜品店坐下来，对方帮她点了单，接着开口：“你最近在做什么？”
【上学，另外在……朋友家的公司实习。】薛琅在手机上打字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朋友？你还有认识那样的朋友吗？”夏榕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薛琅的手指在输入键盘上又删又打了好几次，才写出这么一段递给夏榕看：【其实因为家里出了意外，我被他们家照顾着也有十几年了。】
夏榕点点头示意明白：“像是养女？你那个朋友也算得上是兄弟姐妹了吧？”
【我才没有那种兄弟！！而且我跟他们家什么手续也没办。】薛琅激动得连打字速度都快了不少。
“看来他对你不太好吧。”夏榕没忍住笑了一下，“可是他都让你去他的公司了，不是吗？”
【他的狗屁公司，那是他爸的，他在公司也算不上是高管。】薛琅的小情绪倏地冒了出来。
夏榕只是轻笑一下，没再说什么。薛琅接着反问他：【你呢，在做什么？】
男人顿了片刻才开口：“也在大学。不过最近很多糟心的事情，可以听我说吗？”
薛琅点了点头。她安静地听对面的人诉说着，看着夏榕的表情越来越悲伤，她也不禁替眼前的人觉得心酸：【总会过去的，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记得告诉我。】
还没等夏榕回一句什么，薛琅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虞观州发过来的消息：【我看见你了。我在店外。】
薛琅顿时皱了皱眉头，觉得虞观州这消息发得莫名其妙：【你看见了就看见了，特地告诉我干什么。】
【……】虞观州虽然只回了这么六点，但薛琅猜测对方应该是在意自己和夏榕走得近。她不知道虞观州和夏榕之间发生过什么，虞观州对夏榕似乎有某种不好的印象，以至于他特地嘱咐自己“只是打打招呼就好”。
大抵是见薛琅忙着回消息，夏榕等了一会也没找到空朝对方搭话，便提出要到对面的奶茶店里买两杯奶茶，于是暂时离开了店里。
夏榕才走出去没多久，虞观州居然毫无预兆地走进店里，坐到了薛琅的对面。她满腹不满正打算发泄，却被虞观州一下子抓住了手臂，比不了手语。只见对面的男人抢先开口：“我了解到一点事情。”
还没等虞观州展开细说，薛琅远远看见门外夏榕已经拿了两杯奶茶往这边走。虞观州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连忙起身离开：“回去再说吧。”
虞观州走出店门，和夏榕擦肩而过，他只是扫了对方一眼便匆忙离开。
夏榕下意识停住脚步，回过头去看虞观州，以至于在原地定住了好一阵。薛琅忍不住举起手机问了一句，他只是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
快太阳落山的时候，薛琅和夏榕道别。她正要去对面的站牌等公交车，却无意中发现虞观州的车停在一旁。她一副拿人没办法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走到车前：【等了很久？】
“不久。要上车吗？”
【你不是等我的吗，怎么还这么问？你还跟谁一起出去了？梁几程？】
“很在意吗？”
【倒也不是。】薛琅打开车门，一屁股坐进了车里，【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嗯，先回家。”虞观州说着，在发动车子之前，他将一部数码相机放到薛琅手里，“这样的天色不适合说这些。”
薛琅心中暗想着虞观州在瞎装什么，接着又忍不住好奇心往车窗外面看。
就像那一天虞观州带她走路回家的时候那样，日落的远空是一抹橙红色，渲染上了旁边的云。仿佛整个人间，都陷落在这向晚的光线里。她愣愣地看了半晌，才觉得虞观州说得对，沉重的事物融不进这天色里，它会被这样的景致驱散，在胸口被橙红色取而代之。
她举起手里的相机，打开录像模式，顺着车子前进的方向，她拍下了天空的变化。
等虞观州把车停好的时候，薛琅才舍得放下相机，跟着对方进了屋。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还是虞观州先开了口：
“前段时间有一场交通事故，就发生在隔壁区内的一个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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