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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暴崩篇


  且说乌孙国王岑陬曾纳继祖母江都公主为妻,数年后,江都公主病死,岑陬复乞和亲,汉廷于是将楚王刘戊的孙女解忧封为公主,远嫁乌孙。岑陬临死前,念自己的儿子泥靡年幼,便将王位传给叔父大禄之子翁归靡,对他说“一旦泥靡长大,请你把王位归还给他”

  于是,翁归靡就在岑陬死后继承了乌孙王位,号肥王,同时把解忧公主也娶了过来,生三男二女:长子元贵靡留在国内、次子万年去做莎车王、幼子大乐为左大将。

  汉昭帝末年,匈奴联合车师国,攻打乌孙,翁归靡一面发兵守御,一面请解忧公主出面,上书汉昭帝,请发兵救援。汉廷也准备了出兵,然而却遇到昭帝驾崩、刘贺胡闹、宣帝登基等一连串事情,无暇外顾,只是派了常惠作为特使,出使乌孙国。

  可匈奴人对乌孙国却猛攻不懈,翁归靡与解忧公主不得不再次联名上书汉廷,请汉宣帝快发援兵,同时说自己国内也有精兵五万,愿与汉兵合力,击败匈奴。秋天,刘病已终于准备了五路大军:田广明率四万余骑出西河郡、范明友率三万余骑出张掖郡、韩增率三万余骑出云中郡、赵充国率三万余骑出酒泉郡、田顺率三万余骑出五原郡。共16万大军,在第二年一开年,便杀出国门,浩浩荡荡杀向匈奴!同时命常惠持节,调乌孙国的那五万精兵一起共击匈奴!

  本始3年(BC71)1月13日,皇后许平君暴崩。而这暴崩恰与如日中天的霍家有关!

  两年多前,刘病已以“寻故剑”为饵,成功使众臣转变口风,不再坚持立霍光的小女儿霍成君,而立了糟糠之妻许平君为皇后。老实说,这件事让霍光心里很不畅快。可怪谁呢?当初人家许平君陪着刘病已在乡下喝西北风的时候,你霍成君又在哪里呢?认命吧!

  是的,霍光准备认了。然而有人却坚决咽不下这口气,不认!说这话的人,正是霍成君的老妈霍显!

  霍光的原配夫人东闾氏早亡,只有一女,嫁与上官安为妻,便是当今上官太皇太后的生母。而伺候东闾氏的有一个婢女叫显,没有姓。在东闾氏死后得霍光宠爱,纳为继室。同时以霍为姓,就称霍显。

  霍显认为:霍光迎刘病已当皇帝,算是刘病已占了大便宜;刘病已竟还封一乡巴佬女人当皇后,将她女儿排除在外,这天下好事怎能都让乡巴佬给占了?霍光忙活半天,不是都白忙了吗?

  所以,霍显等待机会。然而机会不只要靠等,还要创造和把握。不久从宫里传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先说坏消息:皇后许平君又怀上了。请注意是又怀上,不是怀上。因许平君在乡下时,已替刘病已生下一子,名唤刘奭。好消息就是:许平君病了,正在找医生…

  霍显认为: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她准备去找一个人。那个人身份卑贱,微不足道。可同时,她又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没想到的是:还没等霍显出门,那人竟主动找到了霍显:淳于衍!一直都是霍家敬重的女医师。她刚接到上面命令,叫她务必进宫给皇后看病。因她有一事相求,就趁入宫前先找到霍显这里。事实上,也不是淳于衍主动登门的,而是被她丈夫催着来的。淳于衍丈夫在宫廷当一小职员掖庭户卫,觉得没什么前途。于是他强烈建议老婆在入宫前,去向霍显辞行,趁机向霍夫人伸手要官。且职位都想好了:安池总管!安池即现在的山西省运城市南盐池,以产盐成为一个独立的行政区。安池总管,那是一个油水极多的肥缺…

  淳于衍,我也正准备找你呢,没想到你主动送上门来。真是天赐良机!于是,当淳于衍来到霍府,霍显马上支开左右,单独与淳于衍对话。

  霍显如此重视,让淳于衍很是受用。淳于衍也不扭捏,将她此趟来的目的说了。霍显一听,抚摸着淳于衍的手,亲切地叫淳于衍的小名道“少夫,这是小事啊,怎么不早提呢”淳于衍更是受宠若惊,一时不知说啥好了。这时,霍显道“少夫,你托我办的事,肯定没问题的。不过我也有一事想托你办,不知你是否想帮我这个忙”

  淳于衍连忙道“夫人,这是哪里话呢?您要我办啥事,尽管吩咐就是了”霍显欲言又止,愣愣地看着淳于衍。这下子,淳于衍倒急了“夫人有话请讲。俺能办到的,一定出力到底”

  这时,霍显才仿佛如释重负地开口道“还不是因我那个小女儿霍成君的事嘛!你可不知道,霍大将军最疼的就是我们这个小女儿,一心想让她享受富贵。可谁想到半路杀出个许平君,活生生把这好事给搅黄了”

  淳于衍听后莫名其妙。她不过是一女医师,霍夫人托她办这事,是不是太过了呢?于是道“夫人,俺一个小医生,哪有力量替您办这么大的事”霍显摆手“错!恰恰是你才能帮我这个忙,现在就看你想不想帮”

  淳于衍更是疑惑,不由问道“此话怎讲”霍显豁出去了,对淳于衍说了一句话。没想到淳于衍一听这话,顿时就傻了“今皇后当免身,可因投毒药去也,成君即为皇后矣。如蒙力,事成,富贵与少夫共之”翻译过来就是:皇后许平君就要分娩,你可趁机投毒搞死她!这样的话,霍成君就顺理成章地坐上皇后宝座。如成功,你我共同荣华富贵,绝不食言!

  淳于衍愣了半天,硬是回不过神来。之所以如此,原因有二:1没想到霍显能出此险招,超乎想象;2投毒杀人不易。因皇后饮食必须经过侍者先尝。下毒是个技术活,她实在干不来啊。

  又过了半天,淳于衍仿佛恶梦苏醒,吞吞吐吐地对霍显道“夫人您也知道:替皇后治病,都是由很多医生共同会诊的。且皇后的汤药都必须由宫女先行喝下。您说:众目睽睽之下,凭我一人之力,怎能投毒呢”

  然而霍显又说了一句话,吓到了淳于衍“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搞死皇后。但我相信,你肯定会有办法的”你不干也得干,怎么干,我可不管。这不仅是耍赖,更是变相恐吓。淳于衍想逃,门都没了…最后只能咬咬牙,说了一句“愿尽力”

  就知道你会有办法的!霍显笑了。事实上,淳于衍的确没辜负霍显的期望。很快的,宫里果然传来消息,许皇后崩了!

  怎么崩的?淳于衍回家找出一种叫附子的草药,捣碎后带进长定宫。然后瞅个机会,把附子渗进御医制作的丸药里,给许皇后服下。附子虽是有毒,但毒性不强,有时还可做药饵。只是性热上升,不宜产后。许皇后哪里知晓?拿来便吞。

  待至药性发作,顿觉头麻喘急,忽然警觉,质问淳于衍“药中莫非有毒吗”淳于衍勉强对答“药中何至有毒”再召御医诊治,可惜已经迟了。毒药攻心,就这样崩了!

  淳于衍搞定许皇后后,迅速出宫,与霍显秘密会面。霍显告诉淳于衍:这事干得好,你该得到的都会有,但不是现在。等过一阵子,长安平静无事,即可前来领奖…

  果然,许皇后莫名其妙的崩掉,长安城内犹如地震,群情汹涌。很快就有人上书皇帝刘病已,状告御医失职。又很快,刘病已下令逮捕所有御医!消息传来,霍显傻了…

  霍显之所以傻掉,是因淳于衍也被抓到监狱。如淳于衍供出阴谋,那完蛋的不仅是淳于衍一个人,霍显肯定是她的第一个陪葬品!

  这下麻烦大了。怎么办?霍显想了半天,发现只有一条路可行。那就是自首。当然,霍显不是要向皇帝自首,而是霍光!

  于是当霍显把前因后果,全部告诉给霍光听时,霍光仿佛只听见一声晴天霹雳,然后脑门轰的一声,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行走政治江湖多年,霍光从没如此惊慌失措。但这次,他有了!霍光踏进汉朝这条政治大河以来,从来都是小心行船,几十年如一日,从未出错,更不会让别人给自己添乱。没想到最后要毁掉他的人,竟是他的老婆!

  霍光几乎要崩溃了。而更让霍显崩溃的是:几乎崩溃的霍光权衡良久,竟做出一个前所未所有决定:向皇帝、向天下揭发霍显!

  但霍光很快又发现:丢卒保车,未必是明智之举。在汉朝,霍家已形成一个独立系统,或说是一独立的政治生态圈。在这个系统内部,每一个人都是这个政治生态圈的产物。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毁灭霍显,就等于葬掉女儿霍成君。葬掉女儿霍成君,势必破坏霍光在汉朝的威望,又势必影响到霍家子弟在汉朝的立足之本和政治生命。这就等于说:揭发一个霍显,等于毁掉霍氏一门。这怎么能行呢?

  霍光彷徨了。而正当霍光苦闷无措时,他收到了一封奏书。当霍光读完那封奏书时,不禁吐出一口沉重的郁气,心里暗暗说了一句:大事终于可以化小了…

  那是延尉给刘病已写的奏书。按刘病已先前的公开宣言:所有交给皇帝的奏书,必须先给霍大将军过目,再转呈皇帝。于是霍光就在第一时间看到这奏书。奏书内容概括起来只有两个字:结案!

  廷尉要求快点结案,原因是他们经调查,发现许皇后暴崩一案没啥查头,只能追究御医侍奉不尽力的责任…

  我认为:这不是历史真相!在我看来,廷尉结案之快,可能是霍光自编自演的一场好戏。廷尉如此快速的结案,可能就是霍光暗示他们:要低调处理许皇后暴崩一案…

  最后,霍光就在廷尉的结案报告上做了特别批注。不久,淳于衍被保出狱…

  霍显犹如困兽出笼,又活蹦乱跳起来。她再次向霍光提出要求:将女儿霍成君送进皇宫!

  18日,汉朝五路大军出征。壶衍鞮单于急忙将百姓牲畜全部远徙漠北,塞外一空。五路大军深入匈奴,也基本没有什么斩获。5月,陆续班师。范明友出塞1200余里,至蒲离候水,斩首俘虏700余人。韩增出塞1200余里,至乌员,斩首俘虏百余人。赵充国出塞1800余里,至候山,斩首俘虏300余人。田广明出塞1600里,至鸡秩山,斩首俘虏19级。遇见冉弘等出使匈奴的汉使,告诉田广明“鸡秩山以西有匈奴大队人马”田广明却严词警告冉弘“记住:那里没有匈奴人”同时不顾御史属公孙益寿的反对,撤兵返回。田顺出塞800余里,至丹馀吾水上,斩首俘虏1900余人。

  回到长安后,刘病已下令严核赏罚。田广明引兵先归、田顺诈报俘虏,皆被查出,二人自杀。同时提拔公孙益寿为侍御史。而范明友、韩增、赵充国三位将军有罪无功,只因二将已自杀,刘病已不欲滥刑,特令从宽免议。

  只有常惠带着那5万乌孙骑兵,一路杀进匈奴右谷蠡王庭,生擒单于伯、叔、嫂、公主、名王、犁汙都尉、千长、骑将以下39000余人。马、牛、羊、驴、橐佗等牲畜70余万头,凯旋回乌孙国后,这些战利品却全被乌孙国抢去。常惠垂头丧气的返回长安,本以为必遭重责。但有那五个倒霉将军表现在前,刘病已对常惠很是满意,当场封他为长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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