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白钦与林芝兰

　　不知做了多少心理准备才迈进府里，这一进白府，才知里边忙作一团。

　　不少壮实的下人陆续打北边朝着正园搬箱子，偶尔可以看到箱子敞开的，里面尽数是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北边……白月苒顺着陆陆续续搬箱子来的下人那边看去，白府的北边，她自是知道是什么地方——北堂。那是堆了不少珍奇古玩，值钱物件的堂子，以往可都是由着厚重高大一扇铁门严严锁着，何时见白钦打开过？她心中有些无奈，白钦前边急着寻人带她回来，现下她可是刚进府里大门，看到的状况可真是不像着她的急……这又是在忙什么莫名其妙的？

　　六月的正午本就是个热的，这会见下人们汗湿满头满脸满衣裳，可依然是两三个人抬一大箱子的模样，不曾停下。白月苒见此对怀中的包子兴味失了大半，全数递给已经候在身边的梓莘。她也微出了薄汗，强烈阳光照了那敞开箱子里边的物件，更是晃了她的眼。她皱眉，轻手按着作痛的眉脚，问身后的梓莘：“白……我爹这是叫人做甚，他现下又在何处？”她险些叫出白钦大名来。

　　梓莘抱好包子，才答她：“回小姐，老爷在东偏堂里歇息着，候您过去呢。至于搬的这些……可都是为了小姐您呢。”

　　“如此。”白月苒也无心顺着问下去，按着眉脚的手加了些力道，良久才放下来，“把这包子送至厨务去。热了给我送来。”

　　“小姐去哪？”梓莘愕然不懂她话题突转，谁叫白月苒这回答根本不搭边……前一句明明还问着老爷呢，后一句怎又说那包子？

　　她不大喜欢梓莘一副闲事多管的模样，拂袖便走，只道：“我且去东偏堂寻我爹，这包子热好了送我房去便好。”

　　梓莘垂了头，连连应是。

　　日头正照，白月苒迈着碎步往东偏堂去。见四下人都聚在正园那方忙活，便索性不装那大家闺秀。步下生云，她身形一闪便到了门前。

　　“苒苒，你……回来了。”白钦本是卧在榻上，见她推门进来才欲起身。

　　白月苒见白钦平日里俊逸的面容此刻异常憔悴，忙拦他：“爹您躺着便是。”

　　他抬眼看她，黯然一叹：“爹刚回来便听你娘说你去了小巷那边……苒苒，如今这满贴的都是皇榜，这事……你自是知道了吧。”

　　白月苒本拉了椅子准备在床头坐下，闻言便是一僵，她扯出笑，随口应了声“嗯”就又坐好。

　　“苒苒怎么想？”白钦这话里又有些试探的意味。

　　“爹爹要我嫁早些告诉我便好，”她只抿了唇笑，“今儿个看了皇榜苒苒才知晓，当真是惊着了。”

　　白钦又是叹了一阵，白月苒见他没有下联，才又继续道：“嫁定是会嫁的，苒苒不逃，您替准备便是。”

　　果真是给白钦吃了定心丸，他抬头又看她，神色又有些不信，但掩饰的很好。

　　“如此甚好。”白钦点了头，“外边都搬的是爹娘给你备好的嫁妆……你娘也雇了师傅，明儿给你量量尺寸，好做嫁衣出来。”

　　看吧，早就安排的如此具到了，到底差不差她的一句同意呢？白月苒面上不动，只笑：“苒苒全权听爹的，只是……”

　　白钦颜色一凉，侧着身靠起来，问她：“只是如何？”

　　白月苒见他神情如此，只觉得好笑。：“只是若苒苒要出门去，爹您莫要多过问才好。”

　　距离出嫁还有些日头，她决定这段时间搬去叶白雪那里住，毕竟嫁人后……可能见面机会就不多了。

　　白钦还是很不放心的模样，道：“苒苒你这叫爹如何不过问……你若是一去不回，又当如何讲呢？”他伸手握住白月苒的，担心的看她，“你若是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娘，是要担心得不得了。”

　　你当然是担心，不过是担心白家的三长两短罢？白月苒向来不爱在白钦面前撒娇做作，正要说下句，但见身后林芝兰端了药膳推门而入。转念，她挣出被握住的手，反握了他的，软声道：“爹，你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也知道苒苒爱玩，长些出门去交了不少朋友……我这要出嫁了，想去朋友那里住几日，出嫁前一天就回来嘛～你看如何呢？”

　　“这……？”白钦正疑她做甚，抬眼看见林芝兰，才明了她是何用意。父女两人对彼此的脾性皆是心知肚明，也只会在林芝兰面前装作亲昵些。林芝兰将药膳置在桌上，笑眼看他们：“苒苒这是说了什么，他爹还不同意呢。”

　　白月苒本是坐在椅子上好好的，闻她言便立刻起了身又去抱林芝兰胳膊，甜甜的笑：“娘，苒苒舍不得朋友，想出嫁前搬去朋友那里住几日呢。”

　　林芝兰自然是以为白月苒已被白钦劝过了，也笑：“这有何不可呐。”

　　白月苒鼓起脸瞪床上的白钦：“可爹爹就是不放心嘛～娘你可帮着苒苒好生劝劝～”

　　她撒娇技术可是称得一流，林芝兰立刻连连出言宽慰她，又去劝起白钦来。她坐在白钦床头言语许久，白钦是爱林芝兰的，即使有了不耐烦却也仍听着。他无意抬头看到立在床前看戏的白月苒，后者只回以一得意的微笑。

　　白月苒意义上不是他们的真女儿，这点林芝兰也是告诉过他的。虽然肉身是，可白钦已然无法像不知情前那样疼爱她。他看着这女儿，思绪飘到很远……她到底是像林芝兰多些，刚才那一笑，像极了林芝兰年轻时的模样。心头微微一动，是多久违的感觉，他无奈皱眉，淡淡道：“随你们，到时回来便好……只不过待明日做嫁衣的师傅来了，苒苒你可莫要让爹和娘寻不着。”

　　白月苒闻言当然乐了，拍手转了一圈。裙裾飞扬间她极快的在二人脸上吻了一吻，便窜出房去了。

　　林芝兰指着白月苒离开的背影轻笑，白钦明眼看出其间有的多少宠溺，他竟是吃味起来。

　　他将林芝兰拉得倒入他怀中，随后一手揽了她的腰，另一手随她敞开的衣襟探入，细细游走起来。

　　“哎呀！”林芝兰小声的惊叫，也反应过来白钦要做什么，“阿钦，这药膳凉了可不好……”

　　“无妨。”他将她压在身下，轻手挑开她件件衣衫，吻她红透的脸颊。

　　“这，阿钦……不久就要用午膳了……”

　　“无妨。”白钦看林芝兰的模样很是心动，她倒是没有推拒，只嘴硬着。

　　“阿钦，苒苒可还没走远呢……还有啊还有……这门还没有关……”

　　“再还有呢？”他停了动作，只笑着望她。

　　林芝兰脸色绯红，却伸了手搂住他脖子去吻：“罢、罢了……”

　　什么叫没有走远，白月苒可是出了们就使了轻功，早就到了自己房里，那里听得到又或看得见她爹娘翻云覆雨呢？

　　她回去正碰上梓莘来送包子，伸手掐出来一只，就满足的地吃。

　　梓莘为白月苒不优雅的吃相汗颜，看了这包子还有不少，又道：“小姐，厨务可正备午膳着，您还是莫要吃太多。”

　　白月苒美眸滴溜地转，笑眯眯道：“这又如何？民以食为天，包子吃得，午膳更是要吃得……你出去吧，午膳时叫我一声便好。”

　　梓莘脸上挂着黑线退出门去。好一个民以食为天，梓莘记得自家小姐从小便挂在口上，如今数一数来……可是近十年了吧？“怎么不见胖呢……”她走时还嘀咕。

　　白月苒是个习武的，耳力自是比常人好太多。听见梓莘的嘀咕，一面嚼着口中包子，又是笑得开怀。习武的体型当然好控制，你可见哪个武功好的是胖子不成？

　　午膳后她又练了一阵武功，虽说她总道“民以食为天”但晚膳她素来不爱吃的，所以练完后又四仰八叉躺床上，睡的香甜。

　　梓莘曾问她：“小姐，你早膳午膳吃的那么多，晚膳不吃，不会饿着？”

　　她笑答：“庸俗，肤浅……本小姐饿醒了自会爬起来去厨务吃宵夜的～”

　　梓莘黑线。

　　虫儿轻鸣里，夜色如墨。白府南偏方中，一十七八模样的少女正在榻上睡得香甜。一层薄被盖身上，却盖不住她身下玲珑的曲线，她一头长发在枕边扬扬散散，睡颜美的极致。白嫩的皮肤在照进屋来的月光下透着诱人的光泽，但脸到胸前却是没有照上什么光，只笼着阴影。是被站在她床前的人挡了去。

　　床上的人便是白月苒，而这站在床前的人呢……墨发不束，面上无妆，但雌雄莫辩的脸甚至美过床上的白月苒。他依旧是那红袍纱衣在身，衣襟大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往下便是那平坦的胸膛，甚为白皙。两点红梅和衣摆下的大腿在纱衣下若隐若现，惹人浮想联翩……他脚腕的铃铛不在，只赤着足来。不是长孙家的公子，又是谁呢？

　　长孙罗易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被额前有些长的碎发遮掩了去。他目光锁在床上人的睡颜上，唇角扬起勾人的弧度。

　　多少次夜里来看你，却又如何呢……他想起傅胤漪来，终还是皱了眉。怕是以后，再没有机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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