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社交鬼才
夜幕降临，比鲁斯城渐渐陷入了寂静。
军事大臣卡曼的府邸灯火通明，一场盛大的酒会刚刚开场。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们在宴会大厅觥筹交错，尽情享用着美味的食物。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希儿见到这琳琅满目的美食忍不住眼冒绿光，若非老亨利事先再三强调礼仪，她恐怕会忍不住猛扑上去。
亨利穿着一身笔挺的上校军服，陪着主人卡曼在诸多贵族中往来穿梭。
希儿作为随从紧紧地跟着亨利，不时停下参与一下聊天，随口附和几句。她俏丽的外貌和显眼的狐耳吸引了在场无数贵族的注意，无意中加深了众人对亨利这位新晋上校的印象。
好不容易在宴会上逛了一圈，跟所有到场的贵族都打过了招呼，亨利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眼见在场众贵族都开始三五成群地分散聊天，他找了个机会对希儿吩咐道：“接下来你可以去吃点东西了。记住我说过的话，一次不要拿太多，注意吃相，尽量躲到角落去。”
得到解散命令的希儿顿时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溜向了摆满食物的长餐桌。她对社交毫无兴趣，觉得那些眼神轻蔑笑容敷衍的家伙远没有烤鸡和肉排来得可爱，一直忍耐得非常辛苦，如今总算是熬到头了！
就在她端着餐盘选取食物时，几道隐蔽的目光看了过来。
这是一伙儿年轻的权贵子弟，领头的是位满脸横肉的青年。他身材比旁人壮了一圈，浑身的腱子肉简直快要把身上的高档礼服撑破，油光发亮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按照比鲁斯贵族的审美标准，光靠着健壮的身材，他就称得上是个美男子。不过此人嚣张的神情着实让人难以亲近，许多贵族都会刻意地远远避开他，只有少数几名贵族青年和他凑得很近，刻意讨好着他。
其中一名贵族子弟悄悄瞥了眼领头者的眼神，抿了口水晶杯里的金黄色酒液，状若无意地说道：“黑斯廷斯少爷，我记得你一直想弄个狐族女奴吧？”
另一名贵族子弟也凑趣道：“都说狐族女孩敏感内媚，是一等一的尤物。只是奥兰艮太没用，三两下就被生化兽灭了国，人都快死没了。比鲁斯的市面上可是有四五年都没出现过狐族女奴了。”
被称为“黑斯廷斯少爷”的年轻人正是内务大臣安东·黑斯廷斯的独生子，凯文·黑斯廷斯。
他今天原本没想来参加这场晚宴的，毕竟卡曼与他老爹不对付，跑到别人的主场没什么好玩的，奈何一众狐朋狗友都嚷嚷着要来，他也只好半推半就了。
眼见凯文起了兴趣，陪在他身边暗暗观察着局面的巴克·韦斯特心中暗喜。
凯文今天跑来参加这场晚宴正是他暗中影响的结果，此时见他上钩，巴克自然要再添一把火。
他轻咳了一声，低声提醒道：“几位少爷，这样议论女士是很失礼的……况且凯文少爷想要狐族女奴也并不是为了某些不够体面的欲望。各位都知道，在比鲁斯，顶级贵族都得有一套包含各族女子的女仆班子，但老爷花了很大力气，却偏偏买不到狐族奴仆，老爷为此十分烦心……”
巴克是看着凯文长大的，对他的心理把握得很准。这位大少爷心里最在意的其实就是父亲的肯定，女色他或许能抵抗，但加上替父分忧这个理由，他绝对无法拒绝。
果然，凯文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习惯性地捋了捋袖口，准备一把将那个狐族姑娘抢回来。
然而周围的环境让他很快想起了父亲的教导。
作为贵族中的后起之秀，黑斯廷斯家族崛起也就是不到十年的事情，很是被一些老牌贵族看不起，因此安东·黑斯廷斯平日里极为重视贵族风范。他能够放任凯文对平民胡作非为，却无法容忍他在贵族社交场合有丝毫失礼之处。
按照比鲁斯贵族圈子的潜规则，既然希儿在这种社交场合出现，就表明她的身份至少是贵族家臣，必须按照贵族礼仪对待，否则就是非常严重的失礼。因此，凯文平日里最习惯的强抢民女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办法——强抢不行，但“追求”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甚至是被鼓励的！
他当即对巴克点头道：“巴克管家，你提醒的很对！在这种场合，我们不能失礼……我会通过‘贵族的方式’赢得那个女孩的芳心！”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巴克的表情瞬间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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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大步向希儿靠近时，希儿正躲在角落里吃得开心。
身为狐族的她直觉敏锐，听力尤其过人，耳朵抖动间已然发现有人靠近，连忙费力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摆出一副端庄的姿态迎向来人。
刚一转身她就觉得眼前一黑，只见一条铁塔似的壮汉像座山一般压了上来，耳朵顿时直立而起。
凯文严格遵循着贵族的社交礼仪，在一步之外朝希儿抚胸行礼，自我介绍道：“你好，希儿小姐，我是凯文·黑斯廷斯，内务大臣安东·黑斯廷斯之子。”
希儿没想到真会有人找自己搭讪，一时间两眼发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凯文见希儿表情僵硬，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她，又瞥了眼她身后堆满骨头的餐盘，心中暗暗鄙夷，“博洛尼兹乡下人……这姑娘也太矮了点儿，身材也不够好……不过好在看起来还算年轻健康，养两年没准就能拿得出手了。算了，狐族女孩本来就稀罕，错过这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下一个，就勉强收了她吧。”
他摆出了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容，关心地说道：“希儿小姐有些简朴啊……请恕我直言，您的衣饰与您的美貌完全不相配，您完全配得上世界上最昂贵最耀眼的珠宝。”
希儿脑子里依然是一片空白，一时间只想掉头就跑。好在丹秋的突击培训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让她下意识地开口道：“您说的对。”
凯文闻言眼睛一亮，心道：“这小妞比想象的好搞啊！也对，一个乡下妞儿来到这种场合，肯定很羡慕那些贵族小姐漂亮的衣裙和华丽的首饰。只要从这方面下手，肯定能轻松拿下她！”
于是他侧身站到了希儿身旁，指着不远处一位衣饰华丽的女子道：“您看，那位小姐是商业大臣布克先生的女儿安娜小姐，她脖子上的是纯净的苏莱曼宝石，那种蓝犹如大海般深邃，正与您雪白的肌肤相配……”
希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名女子……背后的烤乳猪。
那是啥时候端上来的菜？好想尝尝啊！
垂涎欲滴的希儿压根没听清楚凯文在说什么，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色泽诱人的烤乳猪，直到凯文发言完毕才心不在焉地接了一句，“真有趣，然后呢？”
注意到希儿渴望的神情，凯文兴致愈发高昂，随手又指向了另一位女士，“那位是政务大臣戈隆先生的女儿凯特小姐。她已经订婚，衣饰会相对成熟一些，不过我认为您完全可以驾驭得了。她身上最昂贵的首饰是那枚钻石胸针，那是东部山脉出产的钻石，纯净恰如您的眼睛……”
希儿的视线自然地转了过去，然后盯上了戈隆女士背后的苹果塔。红艳欲滴的苹果叠成了金字塔形，刺激得她口中不断分泌唾液。
上一次吃到苹果是十年前还是十一年前？那个苹果又小又难看，但还是好甜，这里的苹果应该更好吃吧……不行，不能这么失礼！
希儿悄悄咽了口唾沫，努力收回了目光。她为自己的贪嘴感到十分害羞，不好意思地朝凯文挤出一个微笑。
“真有趣，然后呢？”
看到希儿羞红的脸颊，凯文更兴奋了。
这番鸡同鸭讲的对话持续了足足七八分钟。
侃侃而谈的凯文只觉得自己已经牢牢把握住了美人的心理，说不定今晚就能攻破防线，而希儿却越来越不耐烦了，只觉得这个讨厌的家伙影响了她享用难得的美食。
此时，凯文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便略带暧昧地邀请道：“说了这么多，您也累了吧？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下城里的珠宝店，明天我们就一起去给您挑选一套合适的珠宝，如何？”
被美食勾引得心痒难耐的希儿一时间情商暴涨，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结束话题的契机，提起裙摆，礼貌地朝凯文行了个礼道：“下次一定，现在请容我失陪一下。”
说完，她便转身跑开了。
眼看美人带着香风“娇羞”离去，凯文只觉得心痒难耐，忍不住大步走到餐桌旁，连灌了好几杯酒，方才压下胸中的躁动。
一众狐朋狗友见他这般表现，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怎么样了？进展到哪一步了？”
凯文一拍胸脯，自豪地说道：“本少爷出马，哪有搞不定的妞儿？那姑娘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只差一步就能拿下了！”
狐朋狗友们心中惊疑不定，心道您黑斯廷斯少爷哪里正儿八经追过女孩子？不都是看上就一把抢过来吗？莫非您在泡妞方面真是天纵奇才，第一次出马就能手到擒来？
于是众人纷纷出声询问细节。
凯文也不隐瞒，自豪地将他用钞能力攻击的路数复述了一遍，听得众人纷纷摇头，暗道那狐族女孩果然是乡下妞儿，居然被这么low的招术给拿下了。
“所以她最后跟您说了什么？答应您的追求了吗？”一个贵族子弟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出言问了一句。
凯文一拍胸脯道：“我约她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她说下次一定！只要下次我再约她，她不就是我的了吗？说起来我对她还真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我觉得这个女孩可能是我的真爱……”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即便确实忌惮黑斯廷斯家族的势力，众位贵族子弟还是忍不住对他报以了关爱的眼神。
众人你推我让了半天，终于还是推出最后发问的那名贵族子弟提醒道：“凯文大哥，以我浅薄的经验来看……从普遍意义上来讲……那句话……其实是拒绝的意思吧？”
凯文的神情完全僵住了，骇人的目光直逼那名倒霉的贵族子弟。
那名贵族子弟连忙摆着手补救道：“当然，我怎么能跟凯文大哥比！凯文大哥如此英俊帅气又多金，说不定……不，那小妞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凯文没有理会他的话，目光灼灼地扫视着会场，终于在另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希儿的身影。
希儿正满心欢喜地啃着烤乳猪呢。
尽管心情愉悦，警觉的她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凯文的目光，连忙匆匆咽下口中的食物，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凯文的目光实在过于危险，吃他这么一吓，希儿本就不过关的表情管理再度失控。
于是凯文清楚地看到，自己认定的恋爱对象朝他露出了一个满是嘲讽的冷笑！
他瞬间捏爆了手中的酒杯！
见状，不远处的巴克悄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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