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任性
“姑爷，您醒了吗？”落羽听见屋内的动静，轻声开口。
司徒陌一愣，让安然将搭在椅子上的外衣拿来，他披上外衣点头。
“进来吧，落羽姐姐。”安然扬声。
落羽很快带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姑爷，小姐担心您去药园身体吃不消，让奴婢带人把这些药材给您搬了过来。”
司徒陌看着被搬来的药架子以及各种还未处理完的药材，他睫毛颤了一下，没有开口。
落羽等了一会，见人没有什么要吩咐的，她微微一礼，挥手带着人离开。
安然星星眼，“小姐想的真周到，公子您要处理哪个，安然帮您。”
“嗯。”司徒陌被安然扶着下了床。
地下铺着厚厚的绒毯，哪怕赤着脚走在上面都是热乎的。司徒陌坐在地上，指尖轻轻抚摸着绒毯上软软的毛。
“公子？”安然埋头弄了半天，抬头活动脖子时见到司徒陌怔怔的发着呆，他有点懵了，更是有点慌了。
现在的司徒陌和没嫁过来时几乎一个样子，总是安静的坐在一个地方，不说话，也没个反应。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啊！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我，我去找小姐过来，我去找小姐！”
在安然的认知里，苍连月每次在时，司徒陌的眸子都是有神采的，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他家公子是真实存在的。
“安然。”司徒陌轻语，眸子依旧呆呆的看着地下的绒毯。
安然急得快哭了，“公子，我去找小姐过来，小姐会陪着您的，小……”
“安然。”司徒陌的眸子慢慢落在了安然身上。
安然安静下来。
“大姐之前将我的嫁妆要回来了。”司徒陌指着一个木箱子，“妻主说有好多地契和铺子的，我放最上面了，你拿着去帮我看看去。”
安然一愣。
司徒陌已经垂下了头，拿起一旁的药材一一处理起来，“妻主对我这么好，我也要学着管家了。”
安然眼睛一亮，“嗯！我这就……嗯我先去找小姐，然后就去看铺子！”
司徒陌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安然抱着东西，风风火火的跑了。
司徒陌垂着眸子，有条不紊的处理药材。
苍连月被安然叫来时见到的便是如此安静的人。她几步走了过去，盘膝坐在司徒陌的对面。
司徒陌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苍连月。
“让安然走了？这么不相信我？”苍连月怕司徒陌做傻事，一直让人暗中盯着的。
司徒陌将地契铺子给安然的同时，也将安然的卖身契夹在了里面。
司徒陌伸出手，慢慢搂住苍连月的腰，又一点一点倒在她的腿上。
苍连月一愣，她本来知道这事时是有些生气的。可这又是什么情况？
信她了？还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你……”
小人竟然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苍连月无奈的憋着一肚子的气，将人小心的抱到床上。
“主子。”
月痕轻轻落在屋里。
“查到了？”她之前便是吩咐人彻查司徒陌的过去了。
因为不能参与，她一直没有让人去查，可如今，她还是想知道小人到底都经历过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敏感，如此不安，甚至如此的不相信其他人对他的好。
月痕张了张嘴，握紧手中厚厚的一摞纸。
苍连月瞳孔深了深，刚要伸手，月痕开口，“您出去看吧，会吵醒他。”
苍连月一顿，回眸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又偷偷抓上她袖口的人，苍连月小心的掰开司徒陌的手，拿着那一摞纸走了出去。
月痕紧紧的跟在苍连月的身后。
“主子，属下可以出手，不计后果。”
苍连月神色一动，无奈的勾了勾唇，“会让我情绪失控吗？”
她修身修心了十七年，情绪几乎已经很少有过大的波动了。
月痕垂眸，“您很在乎他。”
苍连月一顿，“去密室吧，把结界打开。”
“是。”月痕松了口气。
两人来到那间偏房，月痕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不知做了什么，好似有些光从地底冒了出来。
苍连月走进地道，来到那一片漆黑的地方。她垂眸看着手中的纸，一页一页的看着，好似这黑暗根本不影响她的视线一样。
随着一页一页翻看过去，平静的黑暗升起涟漪。随着最后一张纸落地，苍连月站起身。
她一步一步走出黑暗，身后，散落在黑暗中的纸张腾空而起化成碎片，漫天飞舞的纸碎又在苍连月跨出最后一步时彻底消失。
暗黑再度回归寂静。
“主子……”
苍连月扫了眼月痕，贴着人走进主屋。
司徒陌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呆呆的坐在床上。
“怎么醒了？还睡吗？”苍连月坐到床边，将呆坐着的小人揽到怀里。
司徒陌眨了下眼睛，眸子有了些焦距，他搂住苍连月，肆无忌惮的在人怀里蹭了蹭。
“饿没饿？我让人上些吃食？”
司徒陌仰头看着苍连月，半响，他手臂向上，搂住苍连月的脖子，“我要吃五味斋的糕点。”
苍连月一愣，这还是这小人第一次提要求。
“好，我让人去买。”
“不要！我要去买，你带我去买。”
苍连月深深的看了眼人，弯腰将人抱了起来，“好。”
五味斋建在宣和街的结尾，铺子不大，布置简单。两层的小楼，一楼有五张桌子，二楼有五个雅间。
苍连月将司徒陌抱下马车，从后门直接带着人上了二楼雅间。
“想吃什么？”苍连月指着雅间挂着的一排木牌。
这是店里的糕点单子，一楼大堂里有，每个雅间里也有。只不过这些东西几乎从来没用上过。
因为这雅间或者楼下的位置只招待五味斋发了邀请令的人。苍连曜几乎从来没发过，这地方也就几乎从来没用过。
司徒陌并没有去看，他扒着窗户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听见苍连月问他，他想也没想的道：“都要。”
苍连月对着小二点头。
糕点很快上来，三十多种糕点每样一块，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
苍连月看着还趴在窗边的小人，她拿过一盘走了过去，“喏，先吃点。”
司徒陌张嘴咬上递到嘴边的糕点，他就咬了一小口，等苍连月再递过来时，他便偏开头躲了过去。
“不要了？”苍连月注意着小人的表情，“那换一个吧。”
她们一个喂，一个吃。
司徒陌每一个都只咬了指甲盖那么大，三十多种糕点很快吃完。苍连月揽住人，运气于手上，轻轻抚过司徒陌微鼓的肚子。
司徒陌安静的看着空掉的盘子，他只吃了一点，每样都是，剩下的都被苍连月捡着吃了，吃了他剩下的。
司徒陌搂住苍连月，缩在她怀里，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
苍连月心中轻叹，一下一下揉着人的发丝安抚。
他不信，
苍连月已然清楚。
他在害怕她对他的好，也在贪恋她对他的好。
苍连月将人抱起，“还想去哪玩？”
司徒陌慢慢抬眸，半响，轻轻说出一个地方。
两人就这么玩了整整三天。
司徒陌挑了很多衣裳首饰，让苍连月给他买了各种各样的药草，毒草。
他好似无所顾忌的开始挥霍起苍连月的宠爱。除了越来越安静，他看起来倒像是学会了任性一般。
三日很快过去。
如心提前打了招呼，时间一到，她便拎着几个箱子来到了苍府。
“陌儿，如心来了。”
司徒陌抬眸，苍连月手中拿着件衣裳，司徒陌伸出手，安静的看着苍连月给他换上。
衣裳很宽松，也很柔软。
司徒陌动了动胳膊，推开苍连月，自己走下床。
苍连月看着瞬间疏离的小人，轻叹口气，先人一步在前面领路。
还是那偏房，还是那通往地下的通道。
司徒陌看着他住了五个多月的院子里多出来的通道，他什么也没有问，安静的跟在苍连月的身后。
黑，无边无际的黑。
脚踩在石板上发出叮咚的声响，可这声音却好像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一样，空旷感十足。
时间的感知渐渐消失。
有嘶嘶声在耳边响起。
有什么粘腻的东西从脚下攀爬上来。
司徒陌抱紧双臂，慢慢蹲下身体。
“陌儿！陌儿！”
温暖的怀抱突然出现，司徒陌努力的睁大眼睛，周围依旧黑漆漆的，可那嘶嘶声消失不见，粘腻的感觉也变成了轻柔的拍打。
“陌儿，没事了，你刚刚魔障了。”
司徒陌眨了下眼睛，没有在推开苍连月。两手交握的触感给了他一些力量。
苍连月观察着司徒陌的情绪变化，没有再开口。两人牵着手，又走几步，向下的感觉消失，她们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苍连月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
咚，咚，咚
脚步声在黑暗中回荡，漆黑的世界突然明亮起来。
光亮的中心，那个叫如心的女人低着头摆弄着什么。司徒陌回头，一望无际的黑暗出现在眼前。
光亮好像被什么挡着，一点也穿不进那边的黑暗。
如此的界限分明，光暗分明。
“真慢！”如心感觉到人进来，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其中一个木盒里拿出个瓷瓶扔给司徒陌，“把这个吃了，能促进你体内的圣丹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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