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顶
山顶的风景很好。
山崖很高，云层悬在半山腰，向远望去，云雾缭绕的缝隙间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有模糊的影子在平原上跑着，因为距离太远，也因为那缭绕的云雾看的并不清楚，只知道那些影子的速度很快。
这……
司徒陌的瞳孔缩了缩。
这里果然不是在山底看见的那矮小的山峰。
“陌儿，你说那边如何？”苍连月突然开口打断了司徒陌的思绪。
司徒陌看着眼前的平原，又侧头看向身旁的苍连月。
“那边……”他指向前方，那里的太阳很大很大，因为已经西下，坠在天边只剩下一少半。
红的很艳，像血一样。
司徒陌垂下眸子，鼻尖好像又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他自己，满身腥红。
看不到一点出路。
司徒陌闭上眼睛，“看不到头。”
苍连月瞳孔一缩，沉默的注视着太阳西沉，天边泛起星光，月亮也慢慢升起。
苍连月最终轻笑出声，“看不到头吗，呵呵呵，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转过视线，月影和月痕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山顶，她们身后，丑娃被月影半拎着放在了地上，气喘的厉害。
“主子。”月影担忧的唤了一声。
苍连月笑意渐大，“可那又如何，就算没有头，我也要他们有去无回。”
司徒陌眉头一蹙，心中闪过些什么，“妻主……”
“是。”月影，月痕齐齐的跪在苍连月面前。
苍连月看向丑娃。
“坚持了三分之一。”月影开口。
苍连月颔首，对月影道：“你带着人回去。”
月影一愣，“您不回去了？”
“嗯。”苍连月抬手，一张字条被她扔给了月影。
月影接住，“马车上那张？”她扫了一遍又扔给一旁的月痕，“她真是敢想。”
月影看向苍连月，“那咱们这次遇袭也是她的主意喽。”
苍连月耸耸肩，“谁知道呢。”
“主子，那可要我们……”
苍连月抬手，侧头望着渐渐露头的星空，“倒是个好机会。”
“您是说……”
苍连月勾唇，“他闷太久了。”
“二小姐可有的闹了。”
苍连月仿佛想到了什么，笑容柔和，“她也该长大了。”
月影张了张嘴，最终别开视线，“行吧，那属下去送人，月痕，主子交给你了，你可机灵着点，别一天天的这么无趣，我告诉你，你要学会给自己，给主子找乐子，你要……”
巴拉巴拉。
月痕看着苍连月，半响，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摸上腰间。
月影瞬间卡壳，“咳，主子，那您最可爱的属下就先走了，主子您要是想属下了，随时找人来告诉属下，属下立马赶来换了月痕这死冰……”
咔擦。
月影脚边的石头裂开一道缝。
月影一个闪身落到丑娃身边，一把扛着人就跑没了影子。
只是那离开的方向，
司徒陌瞳孔缩了缩，就见月影扛着人纵身一跃。司徒陌下意识的向着崖边走了几步，抿着唇，死死的看着再次归于平静的山崖。
云雾刚刚被骤然下坠的二人吹散了一些，他看见了几个庞然大物暴露在平原之上。
“手。”
司徒陌回过神来，看向苍连月。
“手给我。”
司徒陌茫然的抬起手。
苍连月指尖搭上，手下的脉搏还是有些虚弱，但整体来说还是好了一些的。
“还行，吃一粒，晚上睡觉前再吃一粒。”
司徒陌接过玉瓶，听话的打开。
浓郁的药香飘进鼻子，闻着竟是没有几味药是他能够闻出来的。司徒陌倒出一粒张口吞下，一股热流缓缓流下，驱散了体内的寒意。
司徒陌诧异的抬头，苍连月已经坐在了悬崖边上一棵极为高大的树上。
这树很粗，枝叶茂盛，站在树下抬头看天几乎连一点天的影子都看不见，真的可以算作遮天蔽日了。
司徒陌想了又想，最终确定他并没有见过这种树。
苍连月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做什么，那个月痕也不见踪影。司徒陌走到树下抱着双腿坐下。
夜里的风很凉，尤其是如今她们还在山顶，可司徒陌却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寒意。
司徒陌小心的摸了摸怀里的玉瓶，唇角悄悄勾起，想了想，他慢慢起身，尽量安静的走进林子。
没一会，司徒陌便抱着一小捆枯枝回来了。
又过了一会，又进到林子里的司徒陌手里拎着两只兔子，怀里也揣得鼓鼓囊囊的跑了回来。
生上火，司徒陌将怀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和果实。
司徒陌又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匕首很旧，刀刃上全是坑坑洼洼的豁口，一看就是不知道用了多久的东西。
司徒陌灵巧的剃掉兔子的皮毛，拿起其中一种植物碾碎了擦在兔子上。又过了一会，刀尖划开兔子的身体，司徒陌往里面塞了各种植物和果实。
小半个时辰后，翻着油脂的烤兔子香气扑鼻。
司徒陌望向苍连月，“妻主，兔子好了，您来吃点好不好？”
“妻主？”
司徒陌叫了几声，苍连月也没有回话，司徒陌失落的垂下头，小心的将其中一只又肥又大的兔子插到火堆旁边。
他拿着自己的那只小兔子切了几块吃了起来。
吃完，收拾好。
苍连月依旧一动不动的，司徒陌坐了一会，掏出玉瓶吃了一粒药丸就贴着火堆蜷缩着睡了。
等司徒陌醒来，天已经大亮。
他很少能有一夜睡到天大亮的，司徒陌愣了很久，好像她在的时候，他一直睡的很好。
司徒陌下意识的看向那棵树，苍连月依旧坐在那里，司徒陌翘起唇角，怔怔的看了苍连月好一会，司徒陌收回视线。
火堆刚刚燃尽，火堆庞的烤兔子已经没了。
司徒陌再度看向苍连月，那微勾的唇角翘起了更大的弧度，司徒陌小声道：“我给您做早膳去。”
司徒陌站起来往林子里跑。
没一会，司徒陌就捧着一堆野菜和不少碎石头跑了回来。放下东西，司徒陌又转身跑了出去。
这次去的时间有点长。
始终闭着眸子的苍连月若有所觉的睁开眼，层层树木下，小孩托着个比他还宽上不少的石头吃力的走着。
苍连月有种感觉，说不定这石头比这小家伙还要沉。
苍连月一个闪身，人已经消失在了那树上，再出现时，她的手中已经举起了司徒陌拖拽着的石头。
石头中间凹了一大块，装着水，晃晃悠悠的已经被司徒陌拖拽着洒了不少。
“妻主？”司徒陌惊讶。
苍连月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眼前的脑袋，又将对方那发红的小手握住。
司徒陌愣愣的看着被握住的手，唇角悄悄翘了起来。
“放这？”苍连月看见火堆旁已经摆放了不少石头，大概明白了司徒陌的想法，直接拿着石头走了过去，架起了一个简易的灶台。
司徒陌一愣，“妻主，您会搭灶台啊。”转而一顿，眉头蹙起，“您怎么会搭灶台？那个，那个长鸣寺让您干活吗？”
苍连月弄好那石头，就听见司徒陌来了这么一句，笑道：“陌儿还知道长鸣寺？”
司徒陌摇头，“母亲过寿的时候才知道，他们都说长鸣寺很厉害。”歪头，“不是寺庙吗？”
“噗，当然不是。”苍连月坐到一边，看着司徒陌生了火，往石锅里放野菜，“长鸣寺可以说是皇家的势力，但却并不受皇室调度，算是……嗯，不受管辖。”
司徒陌不解，“那皇室不管？”
苍连月点头，看着司徒陌拧着眉头思考，更细致的解释起来，“陌儿，国师知道吧。”
司徒陌一愣，点头。
国师占星施卦，测国运，看命理，虽然只挂了个一品官职，可正一品的三公见了都要施半礼的，只是近几年国师一直闭门不出，除了女皇，在没有人见过。
苍连月笑了起来，“国师出自长鸣寺，更准确的说，是只有长鸣寺的人才可以成为我们庆良国的国师。”
司徒陌瞪大了眼睛。
“诺，开了。”
石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司徒陌连忙拿起一旁的树枝搅了几下，将还未燃尽的枯枝扒拉出来踩灭。
“妻主，那那些您也会？”
那些神秘莫测的力量，司徒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苍连月。
“嗯，您这么厉害，一定会的，就像在林子那样，您才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呐！”
苍连月眉头一挑，“陌儿还在意我是不是纨绔？”
司徒陌一顿，拿着手中的木棍搅着地上的泥土，“您又不是，为什么要让他们乱说，说多了所有人就都信了，她们信了，那以后就算您什么也没做，也不会有人再愿意听您说了。”
苍连月看着司徒陌，小人低垂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人有些低落和空洞，苍连月放下石碗，将人抱到腿上，“陌儿胆子大了呢？”
司徒陌瞬间从过去的阴影中脱离出来，感觉着身后已经开始熟悉的温度，司徒陌小心的往苍连月怀里缩了缩。
“什么都敢说了。”
司徒陌下意识的一僵，可很快他又在身后的温暖中放软了身体，司徒陌小声开口，“嗯，因为妻主不会打我。”
还将这些秘密让他看了，司徒陌悄悄的翘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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