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话 情分
“啥？去云鼎轩一起吃年夜饭？俺滴亲娘呀……”老刘在电话里一惊，喊了出来。
苏达耐心解释着：“我和他们认识纯属机缘巧合，虽然晨哥芳姐身价不菲，在北京也有头有脸，可人家始终拿我当弟弟看待，对人非常真诚。刘哥，你不用想太多，咱们都是在北京打拼的，)大家伙就是聚一块热闹热闹的吃点喝点，没啥身份不身份的，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云鼎轩这么大的牌子俺如雷贯耳啊，离我这两个小店不算太远，也就十分钟路程。兄弟，别怪你哥想的多，那可都是有钱人去消费的地方啊，说白了俺就是个卖菜的……”老刘有点犯难，依旧觉得不太合适。
苏达有点急了，“刘哥，您平常做事可是干净利索，从不拖泥带水的啊，怎么一起去朋友那吃顿饭把你为难的。这事儿不争论了啊，既然您和嫂子都不回老家了，那就跟我一块去云鼎轩过除夕。就这样，说定了啊……”
说完，苏达挂断电话，老刘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笑着摇头，“这小子，还真是个热心肠……”
午后，劲松槐树北里。
小区门口的菜市场冷清了不少，很多菜贩子都离京过年去了，偶尔看见人们提着家乐福的购物袋从公交下来，里面大包小包的装着蔬菜和食材。
小区大门口的墙根儿，四五个老者正扎堆儿坐着晒着太阳，看着马路对过的小饭馆和早餐店也是大门紧闭，几个老者不住的唉声叹气。
“唉！每年一到这个当口儿，吃个早饭就成问题喽！”一个老者摇头感叹。
“可不是么！”旁边一个应声附和，“回家的回家，关门的关门，吃个豆浆油条满北京都找不着个地儿，每天早晨啊，只能吃我老伴儿给做的稀饭馒头，别提多难吃了……”
另一个老头儿冲着太阳搓了搓布满皱纹的老脸，冲俩老者嘿嘿一乐：“二位啊，不就是个早点么，咱自个儿在家做个荷包蛋冲杯牛奶就能解决，用不着这么感慨。您二位怎么不看看事情的另一面，喏！”说着，老头儿冲街上来回穿梭的汽车努了努嘴，“早饭虽然吃不上了，但咱北京的交通可畅通无阻了。哈哈哈……”
几个老头儿纷纷点头。
“还真是这个理儿！咱北京这一年到头儿啊，也就春节这一个礼拜不堵车，剩下的360天就没个不堵车的！”
“何止不堵车啊，我那孙女给我说，地铁上几乎都是空车了，任何时候一上车几乎都有座，根本用不着抢，用不着挤……”
第一个说话的老者咳嗽了两声，缓缓站起来，活动了下腰身，“要我说啊，只有春节这几天，北京城才是咱北京人的北京城，对么老几位？”
苏达正在卫生间拿着蓬头给巴顿冲澡，热腾腾的水汽让巴顿十分好奇，鼻子追着水汽闻。
“巴顿，老实点儿，别动！”苏达笑着把巴顿的脖子搂住，巴顿放弃了挣扎，老实就范。
“小达，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呢，哪个老刘啊，怎么从没听你说过？”顾敏边看电视边和着面，晚上要给苏达包他最喜欢吃的羊肉馅儿饺子。
“哦，那是我刚来北京租房子的邻居，河南人，特实在。”苏达在卫生间里回话。
“他们也不回家过年了啊……”顾敏。
“对啊，听刘哥说，他今年生意做的不错，风生水起，他们夫妻俩准备开春后在北京买房了，真替他们高兴……”苏达。
顾敏一听“买房”二字，精神为之一振。
“小达，人家是到底做什么生意的啊，拼上一年就能在北京买房，你有空得多向人家请教请教，别整天没心没肺的……”
“妈，谁没心没肺了，我有我的事业，人家有人家的事业。他是卖菜的，不过人家现在是卖菜行业里的正规军——开个两个蔬菜超市！”苏达。
顾敏停下手里的活儿，嘴里重复蔬着“蔬菜超市”，突然感慨一声，“真了不得，卖菜都能这么厉害！”
苏达已经给巴顿冲完水，拿着毛巾擦拭完，牵到客厅里那电吹风给巴顿烘干。
“妈，刘哥人家来北京快十年了，吃了多少苦，别看人家现在卖菜挣到钱了，那都是刘哥这么多年积累的经验，否则卖菜这么容易，都改行去卖菜得了……”
“小达，妈钦佩这样的人，能够把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做成大买卖，别误会我的意思。对啦，他准备买哪个地段的房子啊，大概均价多少钱……”
苏达摇摇头，“这我哪能问啊，这是人家的私事儿……”
顾敏好像想起了什么，把面盆放下，拿抹布擦了擦手，一本正经的问道：“小达，妈问你，这房子的主人，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让你住到什么时候？”
苏达一听母亲的问题，当下关掉电吹风，扔了个网球打发走巴顿，坐到母亲身边。
“妈，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呢？”
顾敏拍拍苏达的腿，“妈问你啥，你就回答啥。”
苏达想了想，“范大爷走之前没具体说什么时候回来，只是委托我照看这两套房子。他说他们已经办了绿卡，在新西兰居住五年后才可能获得公民身份，也就是新西兰国籍。”
“哦，那这两个房子他们是怎么打算的，总不可能让你这么一直住下去吧？”顾敏的忧虑已经浮在脸上。
苏达笑笑，安慰母亲：“妈，您不用担心，范大爷这房子我本来也没打算常住，只是在自己事业没起来之前借住而已。我非常感激范大爷，但我清楚这不是长久之计。”
“我这些日子也在想这个问题。如今我和马猴儿一起弄快餐，虽说辛苦，但挣得也确实不算少，起码比上班强多了。妈，我大略粗算过，如果顺利的话，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我就能凑齐首付，在北京买一套属于咱自己的房子……”
顾敏听了儿子的话，顿时轻松了许多。
“小达，人家范大爷让你住在这儿那是情分，不让你住在这儿那也是情理。咱既要懂得感恩，更应该有紧迫感和危机感，把别人的帮助当作动力。妈非常赞同你这个想法，你好好干，争取今年不再麻烦范大爷了……”
“妈，您这老师的职业病又犯了，又开始说教了……”苏达。
“别贫嘴，赶紧洗手去，帮我包饺子！”顾敏轻轻敲打了苏达额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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