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遇见
破败医院的地下室，厚厚的防盗门关的死死的。
与关押太宰治与那些小孩的房间不同的是，这里异常的干净整洁，四周放置着精密的仪器，显示屏上显示着许多繁复难懂的数字。
四周摆放的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泡着各式各样形状诡异的东西——又或者说是……内脏。
黑井用手指隔着厚厚的玻璃戳了戳，里面悬浮在溶液中漆黑物体没有一丝反应，他无聊的打起了哈欠。
“我说——你们到底研究出来什么没有？”
朔茂将手术刀放到一旁，屋子的正中间是一个手术台，台子上摆着三具孩子的残缺的躯壳，剥离出来的的器官被他小心的放入罐子中。
“要是这么容易，还需要你做什么？”
“喂喂喂，要不要这么功利啊~，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医生诶，你们异能者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怎么还怪我咯？”
朔茂懒得回答这家伙，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的医学能力，他早就想把这不男不女的东西切死了。
把手中的容器递向一边，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上前接住，行动僵硬，像上了锈的铁器，又如同傀儡一般。
“那家伙呢？”
黑井假装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厌恶，继续发问。
“谁？”
朔茂极为不耐烦。
“那位一天到晚把自己裹在黑布里的空间系异能老哥和他那机器人跟班。”
“他不喜欢看这些东西。”
“这些事情难道不是他组织的吗？装什么清高。”
“闭嘴！”
朔茂冷冷向他递来一瞥，大有他再多说一句话就把他舌头割下来的意思。
黑井悻悻的耸肩，翘了个兰花指把自己的头发别到耳后，胡子拉渣的嘴鼓了鼓似是在撒娇，实在辣眼睛到不行。
切。
有血顺着手术台的边缘蜿蜒滴下，流淌到地面，顺着瓷砖的纹路渲染了大片白色。
手术台上两具残缺的躯壳，肃然是刚刚被人从太宰治身边带走的两个孩子，内脏被掏空，撕裂的眼球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
——死不瞑目——
太宰治从刚刚的房间退出来，将门关上。
被太宰治扔近福尔马林溶液的药丸慢慢溶解，慢慢的，慢慢的，溶液的表面开始无声沸腾……
这栋废楼没有电梯，也没有监控。太宰治在脑中回忆废弃的医院，奈何没有一个对的上号。他离开这里将近两年，才回来不到一个月，再加上太宰治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人，实在是想不到如今确切的位置。
理智告诉他，他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楼梯门口虽然都有锁，但对于在常暗岛经常闲着无聊研究各种奇奇怪怪的锁的太宰治来说，破开简直易如反掌。
但真的很好奇，好奇是小孩子的天性，太宰治也不例外。小孩子会害怕，但太宰治不会，或者对于他来说死亡并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情——他也对死亡好奇。
遵循人类的求生的本能还是太宰治本人无所谓的态度，太宰治愉快的选择了后者。
他才不想那么快回去，无聊死了。
旋身躲在一处拐角，又一个穿防护服的家伙走过。
但仅仅只是穿了而已，漏洞很多，可以看的出来穿的完全不对，起不到防护作用。
待它走远，太宰治探出脑袋，看着他不停重复的同一个走路姿势，挑了挑眉。
它的每一步都犹如经过精密的计算，不管是腿抬起的高度，还是手臂摆动的幅度，每一次都一样，仿佛一个动作在不停重复。
机器？
不像，机器最重要的是实用，那么越高级的机器，它的走路姿势必然越挺拔简洁。而这位防护服兄弟的走路姿势着实和“挺拔简洁”一词没有任何关系。
但它行走姿势的重复还原度明显是最高等机器人才有的。
自相矛盾，肯定不是机器人。
依太宰治看……这些人倒像是被催眠控制了一样。难道还有一个精神系的异能者吗？
但既然是人……
太宰治侧耳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声音，确定了暂时只有这一个防护服人之后
“砰”
太宰治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小小的砖片，砸在刚刚房间的门上。
空荡荡的楼道回荡着响声，诡异而虚幻。灰蒙蒙的窗外树影婆娑，和玻璃上的污垢相互交织。
防护服的步伐僵硬了一下，缓缓先把脖子旋转向后，然后身体再后知后觉的跟上，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房间。
一步，两步，三步……
“咔嚓”
把手转动，门被打开，防护服走了进去。走到房间正中央，似乎有些茫然的歪着脑袋看向四周，好奇到底是哪里的声音。
太宰治站在拐角处计算着时间，约摸着差不多了，就拐了出来。
与此同时，防护服忽然跪了下来，一秒后身体也趴下，只有手指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重复刚刚的动作，但很快也失去了活力耷拉下来。
太宰治一只手捂着口鼻走进房间，脚步轻快的溜达到防护服身侧，弯下腰扯下它的头罩，露出一张平凡的中年男人面容，此刻这张脸面容有些扭曲，嘴吐白沫，瞳孔涣散的黑色眼眸中倒影着太宰治的面容。
这是太宰治从立原那里搞来的毒气失败品，因为无法大规模使用，最多毒死一两个人，而且毒性不猛，必须在封闭空间才能发挥效用，所以在战场上用处不大。太宰治觉得好玩就要了过来，并且做成了药丸的模样。
看这家伙瞳孔涣散的模样，是被催眠无疑了。
不过这个人……太宰治还是认识这个家伙的——两年前电视上曾播放过的团体人贩子之一。
看到那则新闻的时候，太宰治正软乎乎的吹着电风扇吧唧吧唧的吃西瓜，森鸥外诊所的三个风扇都对着他，吹的满头乱毛。虽然他只撇了几眼就觉得无聊换台了，但那几眼恰好看见了这人的通缉照。
居然到现在还没被抓捕，也不知道是警察太垃圾，还是这家伙太能躲。
当然——也有可能是操控他的人很厉害。
男人在地上随着本能抽搐，似乎在临死前恢复了一点神智，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太宰治的裤脚求救。
太宰治看出他的意图，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恰好走到他触碰不到的地方，拿着手术刀思考了一秒，觉得让这种人痛快的死去的确不是什么好主意。
于是走出房门，将门再次关上，如同判处死刑的温柔恶魔，留下一息尚存的人慢慢在绝望中死去。
出来后，太宰治顺着楼梯往下走，在一片安静中用耳朵辨别周围是否有人靠近。
风吹打窗户的声音，破败的水管漏水的声音，鸟鸣，他自己的呼吸声，还有……
太宰治睁开眼，看向他背后远处的一处房间。
刚刚，他听见了细微的凳子移动的声音，太宰治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细想，又听见重物砸地的声音。
太宰治第一个反应是之前那个把小孩当畜生一样摔在地上的健壮男人。但立刻他否决了这种想法，房间的门关的严严实实，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也不是个拘小节的人，如果是他，不可能把门关上。
而且……虽然不明显，但太宰治还是发现了地上的拖痕，被肮脏水池里溢出的水淹没，加上昏暗的环境，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掉。
如果拖痕来自普通人，那么地上的脏物应该会被衣服带走一部分，变的凌乱，但是实际上并没有，脏污似乎被什么压的平整了许多。比如说——穿着光滑防护服的人。
假设被自己弄死的是防护服一号，那么在这里拖动防护服二号的人应该不是幕后黑手，既然幕后黑手能控制这些人的思想，就没有理由自己上手。
所以……只能是幕后黑手的猎物，或者是发现这里不对劲的某些探险者吧。
不过不管是拿一种，反抗的猎物和强大的探险者都挺有趣的。
室内，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孩双腿死死的锁住地上人的喉咙，裤子明显有些不合身，缝缝补补的异色布，下面露出纤细的脚裸。
防护服二号无力的想要掰开即将把自己窒息的凶器，疯狂的挣扎，由于下巴被粗暴的卸下，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从喉咙中发出气音。
空中有被他倒地时砸起的厚重尘埃，落入他的口鼻，与他做最后的告别。
几十秒后，防护服二号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小，最终瘫软下来。眼角似乎有泪水滴下，带着不甘的痛苦，但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为他感到悲伤了。
小孩从地上爬起来，极为瘦瘦小小的一只，皮肤苍白，好像极度营养不良。难以想象他一个人干掉了一个高大的成年人。
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些嫌恶的憋了憋嘴。四周似乎是因为异能的缘故，可以感受到明显的地颤——但只有足够靠近才能察觉。
“我们走吧。”
站在旁边观战的一个同伴说到，意味不明的看着地上的死人。
小孩点了点头，大摇大摆的推开门，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步干什么，就忽然被扯住了衣角。心中警铃大作，毕竟刚刚感知度强大如他，却没能察觉到门外的人。
他下意识的挥拳出击，不管是谁，先打趴下再说。但在看清那人模样时又在距离他脸的几厘米处生生止住。
只见是一个年纪和他相似的小男孩，有一双好看的鸢色眼眸，露出的手臂上有明显的伤口。
蹲在旁边揪住他的衣角，正无辜的看着他，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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