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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他想知道,她会不会难过


  “三天前,也就是霍先生搭乘飞机的前一天。”负责人抹了一把汗,余光偷瞄了一眼霍鹤山。



  “肇事者呢?”

  “是三个小混混,警察已经将他们抓起来了。”

  “老先生,警察局的John警官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助理小声提醒道。

  霍鹤山“嗯”了一声,往外走去。

  一个小经理低声问道,“哥,那个霍栩不会真的死了吧?那咱酒店不会……”

  “闭上你的乌鸦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是那位财神爷真没了命,酒店加上我们所有人的小命都不够赔的!”

  小经理面如土色,“知道了知道了。”

  一间隐蔽的私人会议室。

  一位身材高大的警察站在霍鹤山面前。

  高鼻梁蓝眼睛,标准的西方人长相。



  令霍鹤山意外的是,他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

  “霍伯伯您好,我是John,中文名乔一,是霍栩的大学同学,您叫我乔一就好。”

  他一上来就自报家门,熟稔得好像自家人一样。

  霍鹤山表情严肃,他儿子现在生死不明,他找当地这些警察来,不是唠家常的,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家伙看起来不怎么靠谱。

  “我叫你们来,是让你们找到我的儿子,不是来听你们说这些废话的!你们A国的警察这点办事能力也没有?”霍鹤山皱着眉头,下一秒就要爆发。

  他把眼前这个警察当成是来套近乎的了。

  那年轻的警察却并没有被疾言厉色的老爷子吓到,反而微笑走上前,低声说道,“霍叔叔,我有事要同你单独讲。”

  助理怒斥,“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在老先生面前卖关子!”

  “乔一”拿出了一只手表,“霍叔叔,这块表,您应该熟悉吧?”

  霍鹤山脸色骤变,环顾左右,吩咐道,“你们先出去。”



  “可是……”

  “出去!”

  “是!”

  一行人窸窸窣窣走了出去,门被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霍鹤山和乔一。

  “说吧,你把霍栩藏哪儿去了?”见到他拿出那块儿表,霍鹤山一眼便认出那是霍栩的。

  他从来不会轻易把自己贴身之物落在任何地方。

  但他见到手表之后,虽然焦躁,但心里的担忧减轻不少:霍栩还活着。

  乔一耸耸肩,无奈说道,“霍叔叔,您真是太高看我了!霍栩那小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还能管得了他?”

  你是他老子都管不住,还质问我?乔一暗暗吐槽。



  他哭丧着脸,“叔!我真的是霍栩的同学,大学时候作为交换生到C市学习了两年,因此认识了霍栩,对对对,还有那个方季川!我们都是同学。”

  他太憋屈了,他长这么帅,一脸的浩然正气,老爷子是怎么把他当成绑架犯的……

  至此,霍鹤山才确定了这个毛头小子,真的是他儿子的同学兼朋友。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追问道。

  “哎,霍叔叔,您终于相信我了……”乔一差点振臂高呼起来。

  “是这样的……”

  ……

  “叔叔,接下来您得按照我们的计划来做,配合霍栩演戏,那样才能把幕后黑手给抓出来……”乔一附在霍鹤山耳边嘀嘀咕咕。

  霍鹤山时不时点头。

  ……



  C市,晚上八点。

  和霍沅通过电话之后,盛挽月心神不宁。

  霍家都没有他的半点消息,他……

  “月月!你个死丫头!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诉我!”夏果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看到病床上躺着休息的盛钧,又缩着脖子退了出去,重新调整了音量,慢慢挪进去,不过依旧是咬牙切齿,低低道:“要不是我牙疼来拔牙,偶然碰见那个什么陆医生,我都不知道叔叔生病住院的事!你要把我气死了!”

  这些天发生的各种事情,压的盛挽月喘不过气来,看到夏果,她轻轻拥住她的肩膀,无声的落泪。

  她真的好累好累……

  觉察到盛挽月的异常,夏果紧张不已,声音瞬间软下来,“月月,想哭就哭吧。”

  她还以为盛挽月是担心她爸,殊不知,让她难过的,不止这一件。

  譬如蒋姨,譬如霍栩……



  不知静默了多久,盛挽月悠悠开口,“果子,你能帮我看护一会儿我爸吗?”

  “你要去哪儿?”夏果不放心她失魂落魄出门。

  她抿了抿嘴,“我心里不好受,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那好,你在附近散散心,别太晚回来!”夏果嘱咐她。

  “嗯。”

  离开医院,盛挽月漫无目的在路上走着。

  眼下已经是初秋,热气散去,空气中散发着淡淡凉意。

  她的一颗心浸在这肃杀的秋日里,凉的彻骨。

  走着走着,来到一处熟悉的地方。

  那块地皮现如今已经大变样了,地基建起,周围搭着几间简易房子,一看就是工人们临时休息的场所。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还有两三个工人在检查设备。

  她走了过去,看到一个大概六十多岁的老爷子戴着眼镜,趴在小木桌上,借着一盏台灯在图纸上勾勾画画。

  “老先生,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去休息?”盛挽月轻蹙眉头,看这位老者的穿着仪态,应该是工程师的身份。

  可她之前签合同的时候也没有强制要求项目人员夜以继日工作啊。

  工作进度虽然非常赶,可她也不至于做一个刻薄的甲方,逼着项目人员这么拼命……

  何况这还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

  老先生抬头,推推眼镜,放下手中的笔,“你是……”

  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没说出自己的身份,而是说道,“我是来应聘工地上的会计的,提前到这里来看看情况。”

  “哦,这样啊。”老先生点点头,又低头去看图纸。

  她又问,“这么晚了,您明天不能再看吗?”



  老爷子哈哈一笑,“今日事,今日毕,我可没拖延的习惯!”

  盛挽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吧,是她想多了。

  人老爷子纯属是自我要求严格。

  她有点好奇,“您是工程师吧?”

  “是啊,老本行,做了三十多年了。”

  “像您这么大岁数的工程师不常见了。”盛挽月感慨道。

  一般像这种年纪的工程师都是功成名就,早早在家里颐养天年了,干嘛还想不开跑到又脏又累的工地上劳心劳力。

  老爷子脸上笑容渐渐散去,“我都退休好几年了,这次这个项目是一个朋友委托我帮忙的。”

  盛挽月瞳孔放大,老朋友?

  她当初和一个合作商合作,是全权交给另外一个负责人去做的。



  至于具体找哪家工程队,找哪位工程师,她都不太清楚。

  这位工程师所说的朋友,难不成是那位负责人?

  “唉,可惜啊,我那位朋友出了意外,生死未卜,我惆怅得厉害,却又做不了什么,只能跑到工地来做做事情。这毕竟是他相当重视的一项工程,说是他妻子心心念念的……”

  “话说回来,我还没见过小栩媳妇长什么样子呢?小栩对他媳妇那么好,两人感情一定特别好,可怜见的,那姑娘知道了他出事,指不定得多难过呢……”

  “唉,我这个糟老头子什么忙也帮不到,还是把我的本职工作做好吧,起码帮他们完成心愿……”

  老爷子还在絮絮叨叨,一开始是在回答盛挽月的问题,后来就自言自语起来了。

  盛挽月却再也没心情听下去了。

  原来,原来是他!

  她这段日子为了她爸生病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工程项目这边实在抽不出过多的精力。

  但是她通过和第二负责人对接,发现工程进度迅速,甚至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顺利的简直有些不正常。



  她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才得知,原来这一切,都是霍栩在背后替她默默铺路……

  一刹那,各种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两人的初见,在车上“刀戎相见”;他懒散的一句,“变成夫妻共同财产,你不就有钱了?”;被两个小混混骚扰恐吓的时候,将自己紧紧搂入怀中的他;自己说一句,毒舌能怼她十句的他……

  好的坏的,都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

  盛挽月突然觉得胸口难受得要命,似乎藏了万千情绪在里面,却又纾解不出来。

  她扶着墙,慢慢往前走。

  走了十分钟,就到了那处别墅前。

  “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分居的谣言,以后,你就搬进来住……”

  她轻轻抚摸着金属大门,明明是寂静的,霍栩的声音却时不时从她耳朵里跑出来。

  她摸出钥匙,开了门。



  虽然之前霍栩说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最好住在这里。

  可最近一直忙着医院的事情,盛挽月几乎没有足够的睡眠时间,大都在医院凑合睡一觉,哪还有时间来这里。

  推门而入,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照例每天都有人进来打扫。

  客厅里还有花香的味道,是园子里的秋海棠开花了,香味顺着窗户飘了进去。

  她站在窗边往外看,园子里的花郁郁葱葱,煞是好看。

  一株秋海棠窜得很高,探头探脑从窗户钻了进来。

  应该是园丁师傅没来得及修剪,要是被那个人看到了,八成又得发脾气,他脾气是真的臭!盛挽月想。

  她伸手,掐断根茎,手上多了两簇花。

  又想起前些天她刚来的时候,花还没开呢,如今花开了,那个人却走了。

  本就寂寥空旷的房子,显得更加落寞。



  盛挽月走到二楼,路过那间小卧室时,犹豫了几秒,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屋子里还是老样子,简洁得像是样板房。

  不过桌子上放了个花瓶,想来是清洁阿姨新置办的,还没来得及布置。

  她看了看手上的几簇秋海棠,想了想,跑去接了些水,将花束插在了花瓶里。

  这样看来,房间沉闷单调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诶,那谁?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进你房间,动你东西吗?”她故作轻松地说,“你看,我给你房间插了花,你要是恼了,你就跳出来骂我一顿哇!”

  “你出来啊,霍栩!”

  “出来……”她笑着笑着就哽咽了。

  她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伸手摸摸脸,满颊的泪水。



  她不知道自己在别墅里待了多久,回过神的时候,手机未接电话十多个,都是夏果打来的。

  还有微信消息,都是问她在哪儿,让她不要太晚回去。

  她很快回复一条,“马上就回去。”

  擦擦眼泪,整理好衣服,她从别墅离开了。

  半夜十二点。

  一辆车子低调开进别墅院内。

  车门打开,跳下一个人。

  他屁颠屁颠跑到后面打开车门,“三爷,到了。”

  周恪又把一只小电筒打开,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说道:“很安全,您可以下车了。”

  冷冷的声音从车内传出,“你非要鬼鬼祟祟,跟个傻子一样吗?”



  “啊……”周恪谄媚的笑僵在脸上,“三爷,我这不是前几次被吓坏了,以为处处都是杀手……”

  男人冷嗤一声,“出息。”,长腿从车上迈出,往里走去。

  周恪急忙跟上。

  霍栩走得极快,周恪两条腿踩得跟风火轮一样,边跟边问,“三爷,这次您秘密回国,只有老爷子和乔一先生知道,其他的要不要告诉……”

  “不用。”霍栩想都没想直接否绝,“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既然要拉长线钓大鱼,那么就不能轻易暴露,既然外界都以为他死了,那么他就趁了他们的心,如了他们的意,“死一次”给他们看。

  到时候,所有的狐狸尾巴都会按捺不住,争先恐后露出来。

  一块把他们都收拾了,岂不是更痛快?

  周恪又问,“那大小姐那里……”

  霍栩出事,霍沅肯定急坏了。



  霍栩,“不要告诉她。”

  “那,三少奶奶呢……她也会担心您的。”

  霍栩脚步一窒,面前浮现出那抹身影。

  她,会难过,会担心吗?

  小没良心的,肯定不会。他自问自答。

  “不用,让她多开心几天吧。”

  周恪,“……”

  什么鬼?老公死了,还能高兴得起来,不能吧……三少奶奶应该,没那么丧心病狂吧……

  他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霍某人不这么想,他酸溜溜地想,那女人那么讨厌他,平时总是和他唱反调,知道他死了,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其实,他自己都不肯承认,决定把自己还活着的事情瞒着她,是存了点私心的。

  他想看看,那个蠢女人,究竟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在想起他的时候,偷偷掉几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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