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祝青山和沈岐云舟车劳顿，逢椿早也安排好了房间，两人就先休息了。
转眼便是戌时，京都仿若不夜城，二十九晚上有民间举行的大型活动，若是夺得彩球便可获得彩头。
祝青山和沈岐云两位难得来一次京都，必然要过这个热闹年。
宋厌早答应了逢椿，也跟着一起出来。
夺彩球是最后一项活动，还要等到亥时，一行人就随意逛逛。
祝青山举手投足之间是随性潇洒，沈岐云丰神俊朗温和疏离，宋厌贵气懒散，逢椿芝兰玉树不苟言笑，四人一路上收了不少姑娘小姐扔的香包。
兰香阁。
宋厌手里揣着暖炉，逢椿点好了菜，窗外是万家灯火。
“许多年没来过京都。”祝青山开口道。
他出生便是在江淮一带，皇帝未有召令便不曾来过机会京都，五岁后就跟在师父身边四处游走，后来在明月山隐居，的确许多年没来过京都。
沈岐云：“那就好好玩儿。”
宋厌善解人意道：“浮尘桥可挂同心锁。”
祝青山：“……”
逢椿补充道：“东市更热闹些，护城河沿岸有卖河灯的。”
“行了，等会儿分开走！”祝青山用手肘戳了戳沈岐云，悄声在他耳边道：“想去浮沉桥。”
沈岐云不着痕迹地掐了一把他的腰，无奈道“好”。
……
出了兰香阁，宋厌和逢椿往了西市去。
西市虽没有东市热闹，但也人声鼎沸，吆喝声伴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穿行于街头巷尾。
逢椿和宋厌并排，暗中将他护着，免得撞着磕着，他今日穿了乌青色的袍子，素得像刚下山的小道士。
宋厌图个喜庆，今日披的狐裘是正红色，衬得苍白的肤色有了些许红润，显得唇色潋滟，眉目生情。
杂耍班子的吐火让周围人一阵叫好，走街串巷的贩子挑着形状各异的糕点贩子吆喝……
突然让宋厌眼前一亮地是稚子手上拿的那个栩栩如生的凤凰糖人，难得出来一趟，虽说逢椿初二便十八，但宋厌心里还当他小孩儿。
宋厌拦住那个小孩，手里摊着一串铜钱，笑盈盈地问：“小孩，这个糖人哪里买的？”
逢椿不解地望着他。
先生想要糖人吗？
他掂了掂身上的钱袋，买下十个糖人摊子都尚且多余。
孩童伸手往街尾岔口一指，脆生生道：“张伯伯那儿！”
宋厌将铜钱放进他手里：“去玩吧。”
小孩行了个简单的拜礼：“祝您福星高照！”
这是在拜年。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鬼这样机灵。
宋厌摆摆手示意他离去。
先生对孩童显得有些宽容。
逢椿看着那个孩子窜进人海里，高兴地扬了扬手里的铜钱，忽然有些羡慕。
羡慕什么呢？
羡慕他如此无忧无虑，羡慕他也有压岁钱，羡慕他不用活在不得安宁的黑暗里。
幸好，他如今已经不再是金十三了，遇到宋厌那一刻，他有了新名字，叫逢椿。
突然宋厌牵起了他的手，递给他一个莲花样式的花灯。
“刚买的，好看吗？”
逢椿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回答道：“好看。”
“我见他们都有，给咱们小逢椿也买一个。”
宋厌眸子里闪着光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给我的吗……
逢椿接过花灯往前一看，小孩提的多是这种款式，有些孩童也是被大人牵在手中，免得乱跑。
他睫羽颤了颤，“嗯。”
先生笑得好看，远比花灯更灼目，他忍不住握了握，温度比常人稍凉，却把他心上烫了一个洞。
逢椿紧了紧手，想要把热量传给宋厌。
宋厌只好任由他牵着，心说逢椿还是个小孩儿心性。
到了摊子才发现，面塑糖人都有，两位老伯一起忙活着。
逢椿递过去一小颗碎银。
宋厌问道：“老伯，糖人能做什么样式的？”
老伯娴熟的用糖汁画上最后一笔，递给周围一人后说，颇有些得意地说：“龙王凤凰祥云麒麟要什么样式画什么样式！”
宋厌转头问逢椿：“想要什么样式？”
给我的吗？
逢椿思索片刻：“做个凤凰吧。”
方才小孩手上拿的便是凤凰。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老伯笑呵呵地将糖人递给逢椿。
浮尘桥。
桥边卖同心锁的小贩都有七八个，祝青山和沈岐云将同心锁挂在桥边的铁链上，那是官府特地打的铁链。
夜幕低垂，银汉迢迢，祝青山摇着扇子和沈岐云找了个亭子休息。
“师兄，你自十六岁以后便没算过我的卦，这一卦想必不是好事。”
祝青山心里明镜似的，与师兄相处多年，早把自家师兄搞了个透彻。
沈岐云神色微变，叹了口气：“时局动荡，皇室有变。”
他望向祝青山：“你我可能暂且离不了京城。”
祝青山也没太听懂，不过他拉过师兄的手捏了捏，“若是思虑这些要烦心，那就不想了。”
“师兄，人之一生如蜉蝣，不过短短数十载，及时行乐便足够了。”
“嗯。我陪着你。”
“还有哪儿想去的吗？我陪着你去。”宋厌道。
逢椿停下步子：“先生在此处等我，等会儿去夺彩球，如何？”
“好啊。”
待逢椿走远去，宋厌脑海里出现了001欢欣雀跃的声音：“宿主宝贝！我终于回来啦！”
宋厌突然一怔，皱眉问道：“遇到什么事了？”
“主系统紧急召回，因为有能量异动，呜呜呜呜我查了好久，终于发现了——”
“能量异动竟然有三个！”
能量异动……
审判者系统便是处理这些能量异动的吗？
001能量团在宋厌脑海里上下晃了晃以示震惊：“两个能量异动就足以使世界崩塌了！这次有三个！不过幸好，另外两个没有恶意，并且融合得很好。另外一个也查出来了，是李平疆！”
“李平疆？”
倒也合理。
“按照世界规则，他并不是皇帝，而有他做了世界里的顶层人物，就会导致世界动荡。”
想来完成任务还需要清除异动能量，毕竟审判者系统一开始就没有隐藏自己的目的。
001：“宿主宝贝，我的能量暂时不够了，我先休息一会儿，如果有事就喊我哦！”
宋厌轻声道：“睡吧。”
小一其实还有很多没有交代清楚，比如另外两个异常。
不过既然他没说，那宋厌也懒得问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更何况，他能感觉到001能量体目前十分虚弱，撑着最后的精神回来报平安。
“哥哥，我回来了！”
逢椿手上捏着个面人，快步向他走来，生怕宋厌等得久了。
宋厌招招手，“去做了什么？”
逢椿将面人往身前掩了掩，片刻后又放到宋厌眼前：“面人，方才那个摊子上做的。”
是个白衣男子。
有几分宋厌的神韵。
宋厌只觉得眼熟，不知晓逢椿为什么要做这个面人，想着他喜欢便是，没有再多过问。
逢椿失落了一瞬。
先生没有认出来。
这是那天给他取名字的人，是他的先生。
虽然面上改口了，他心里依然是叫他先生，不可否认的是，他不愿意做宋厌的义弟，逢椿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
那天宋厌一袭白衣胜雪，袍脚掠过他身上就带过一阵药香。
至此逢椿就将那一抹白记在了心里。
还有一刻，就可以夺彩球了，宋厌拍了拍发愣的逢椿，带着他往东市走。
东市搭了高台，彩球便在那高台上，参赛者需答过十二道迷题，方能站在台子上与人争夺彩球。
既是比脑力，也是比武功。
宋厌挑了个合适的看台，花了银钱买了个雅座，楼下热闹的欢呼声一层高过一层。
突然间瞥到了一抹红色，是谢无羌。
他也要参与吗？
若是他要参与，那必然是势在必得，可这彩头也不过是一对白玉佩，对谢家来说尚且还不需要抢这个彩头。
谢无羌在第一轮就一骑绝尘了，足尖轻点十指成爪攀爬高台，高台并不好爬，若是真有那么好爬便不会惹得那么多人看了。
高台上有机关，若是不小心触碰就会有些东西冒出来。
谢无羌方才不小心碰到了某处，竟然喷出了火焰，他一个空翻闪身，跳上了更高处。
突然，一个人追上了他的高度——
宋厌诧异一瞬，还有人追得上谢无羌吗？
果真是民间出高手。
但谢无羌轻功一跃，便上了最高处夺下彩球！
一阵欢呼声——
那人也算个“榜眼”，也是有彩头的，不如“状元”丰厚就是。
那人憨憨一笑，大声对谢无羌道：“兄台好身手！”
谢无羌站在高台上，底下人流可一览无余，他看向对面楼上的雅座，他登台时已经看到了上面坐的是宋厌。
本来他不必夺彩球，可听说今年的彩头是可以暖身的玉，想着昨天见到的那人，体寒成那般模样，他便参加了这次活动。
本想找个机会送与他，谁知他在现场。
他纵身跃下高台，有人端上红布盖着的东西，谢无羌掀开后就闪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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