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账号我来保管。”
该办的全都办完，像陆萌这种闲人就可以回家窝着了，她掏出手机刚打开mgapp界面，一只宽大的手伸过来。
陆萌捏着纸条的那只手五指蜷起揉搓几下，干脆利落地扔进垃圾桶，登陆上账号快速换了密码，不咸不淡地说：“我们彼此不信任，暂时先做好彼此的本分。”
陆萌忽略掉信息栏的系统通知和私信，点开个人信息设置，看到那张艳俗又low的清凉艺术照嗤了一声：“毕竟你会不会是下一个姜哥，谁也不能保证。”
韩林脸色瞬时铁青，身体紧绷，从小到大还是头一回被人质疑人品，
“陆萌，你搞清楚状况，整个公司只有我不得不管你，配合我才是你的工作。”
韩林见她一副“随便你说我就当放屁”的死驴样子，气得大口呼吸，缓过气还想教训她两句，只见她手指戳着头像将照片放大饶有兴趣地欣赏着。
照片里女孩头发染成金黄色，扎着高马尾辫，汗水打湿了运动背心，一字肩和能养鱼的锁骨折射出淡淡的光线，清晰的马甲线埋入运动短裤，两条白皙修长的大长腿最扎眼。
不得不说姜哥挑人的眼光很好，这种外表已经是天花板高度的女孩只要好好包装不说要有多大成就，当个能让人记住的流量明星不在话下，要是运气好再使把劲把时尚资源啃下来妥妥的公司牌面，只是可惜……
她看够了从手机相册里重新挑选了一张白衣飘飘仙气环绕的古装照片，换好后满意地勾了勾唇，随手点开一个视频，视频里的人搔首弄姿不停抛媚眼，就差往脑门上贴低俗两个字了，她干脆把视频都清空了。
察觉到他盯着看，她抬头笑了下：“经纪人的品味需要提高。”
两人走到电梯前，电梯门开启，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大步往出走，前面的男人低吼：“这个角色人设不适合我家艺人，麻烦您找别人成吗？”
韩林眼疾手快把她拉到旁边，免得两个大男人推搡撞到她，进了电梯说道：“一个新人导演想请一姐出演女主，亲自带着剧本上门来磨，拒绝好几次了还不死心。”
“新”虽然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感官，但在娱乐圈这个讲究话题、曝光度、流量的地方，最怕的也是新。小公司的艺人比起一线、顶流是差了点，但也不会选择这种新人导演，红了还好，万一是大烂片反而成了抹不掉的黑历史。
“你沉住气，这几天别刷微博，过一段时间等热度降了再做安排。”
陆萌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陪着笑脸讨好的新人导演，就她所知他的处女作确实拍的挺烂，从服装道具到演员的演技都堪称塑料，某豆评分18，甚至被某位名导当面批评不是干这行的料，但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个被众人嘲讽的人会在两年后以一部名为《寻母》的电影一举拿下本年度最高票房前三名，真应了那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等热度降了黄花菜也凉了。”
任谁看来陆萌摔进深渊没救了，人品不过关情商还欠费，公司不会投资培养一个不听话难管教的艺人，什么观察期，不过是等她自己主动解约转行的说辞罢了。
原主试图插足别人的感情做出过激行为应该骂，超前消费背负债务做了个不好的示范被嘲笑也是应该的。男女主自然不屑理会这个话题热度，但对她来说是个扭转形象的机会。
走出公司大楼天已经暗了，路灯次第亮起，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将这个城市覆盖。
韩林刚才接了个电话，出来见她站在门口发呆，问了句：“怎么还不走？”
“车被人开走了。”陆萌勾着车钥匙的手指蜷了蜷，昏黄的路灯光线照得她手指更显苍白。
韩林掏出钥匙，走下台阶回头一言难尽地看向她：“还傻愣着干什么？报警啊。”
陆萌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摇摇头。
韩林明白了：“奢侈品鉴定所那边联系好了，走吧，我送你回去。”她愣着不动，韩林挑起眉呼出一口白气：“六万块的车委屈你了，想坐地铁还是公交？”
陆萌弯了弯嘴角，快步跟上去，没有留意到旁边有人脚步顿了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坐上车，笑道：“你这人还挺有助人为乐精神的。”
韩林没好气地哼了声：“好歹熬完这几个月，就当交学费了。”
路上车多拥挤不好走，陆萌打开通讯录，找到号码刚要拨出去，旁边人轻咳一声：“你这张脸……没人想包你？”
陆萌错愕地转头，正对上他直直看过来的眼，里面一片平静严肃。
“我不喜欢我带的艺人为走捷径出卖自己，如果你有这个心思，我不拦你，你我今晚分道扬镳。”
陆萌被他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逗得乐不可支，狭长的眉眼上扬，笑意在黑眸中荡漾，一身的清冷融化殆尽：“啧，没去姜哥给我安排的局亏了啊，不然你见了我怎么也得叫声老师，哪个总的太太。”
而后话音一转，声音森冷：“你这个问题冒犯到我了，道歉。”
韩林发动车子，余光瞥到身边的人因对方不接电话眉头越发紧皱，她再次拨通那个号码，他坦然大方，字正圆腔地说：“对不起。”
“我接受。”
车子滑入车流，那边终于接听，先传来的是嘈杂的音乐和说笑声。
“微博又有人爆料了，那个傻帽找奢侈品鉴定公司，穷到要卖家当了啊。林娇，你真不够意思第一个知道，怎么不告诉我们。”
林娇说了什么，很快嘈杂的声音变小，那句满含嘲讽的“把她叫来一块玩啊。”清晰在车厢里回荡。
“萌萌，我这边正忙呢，晚点我给你打回去。”
前面正好是红灯，韩林在一辆车后停下，转头见她神情异常平静，有点意外。
“林娇，你开走我的车没和我说一声，现在立刻给我送回来。”
“我真的走不开，你自己想想办法好吗？带好口罩打个车没人认出你的，好姐妹帮帮我，下次给你个请我吃冰激凌的机会。”
韩林不屑嗤笑，心道果然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而下一秒陆萌的回答让他惊讶和好奇。
“我请你去派出所吃怎么样？”
林娇嗓音猛地拔高焦急地说：“你说过你的车我可以随便用的。”
陆萌挑了起一缕头发，望着前面已经变绿的信号灯：“我没给你备用车钥匙。”
陆萌掐断电话，冲还时不时用余光看他的人笑：“韩哥在前面停车吧，我要去保安室调监控。”
韩林熟练地打方向盘驶入右转车道，丢下一句：“送佛送到西。”
一番折腾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陆萌打开玄关的灯，韩林跟着进来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望着下面的灯火璀璨：“环境不错。”
陆萌住过金碧辉煌的皇宫、造价几十亿的别墅，这里的一切都激不起她的好奇，她去厨房倒了两杯水放到茶几上。
韩林走过来端起茶杯抿了口，温水浸润着干裂的唇瓣滑入喉咙，刚想开口，门铃“叮咚叮咚”疯狂响起。
陆萌放弃推卧室的门转身走到玄关，打开门，看到面无表情的林娇和外卖小哥。
她接过外卖，礼貌地和外卖小哥说了声：“辛苦了。”
等到电梯门关上，“好闺蜜”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啪”地把备用钥匙扔到地上，冲她大吼：“有你这么当闺蜜的吗？害我出这么大丑。”
陆萌睨了眼地下的车钥匙：“捡起来。”
林娇环抱双臂扬起下巴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我有理你和我道歉我才跟你和好”的表情。
陆萌嘴角勾起弧度，声音平静：“你和她们一起耍我，我最信任的好闺蜜？”
林娇神色一僵，态度软下来，蹲下身捡起钥匙放到陆萌手里，拉着她的胳膊摇晃：“那些千金小姐家里都是开公司的，她们答应给我一个女二号。再说你不是从来不在乎这些吗？现在你受点委屈，等姐妹混出头了拉你一把。”
陆萌拂开她的手，声音照旧不咸不淡：“先把车损费付了。”
对她来说林娇不过是这段人生中无关紧要的小配角而已，完全不值得多费力气。
林娇因为陆萌的冷淡不近人情而难堪，更因她和自己算账而火冒三丈：“你开什么玩笑？陆萌，只有我不嫌你学历低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和你当了这么久的朋友，你就这么对我？”
陆萌把钥匙扔在储物柜上：“未经主人允许拿走备用车钥匙，开走价值五十万的车，我报警你会有什么下场？问问百度你就知道我有多善良。”
林娇脸刷地一白，额上冷汗涔涔往出冒，刚才在路上不是没想剐蹭车解气，现在却庆幸没那么做。
陆萌不等她开口，嘴角扬起一抹笑，那声音里带着几分凄楚和酸涩：“我是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可我没想到你居然帮他们捅我刀子。”
楼道里昏黄的灯光和客厅里的银白光将同一片天地隔成了两个世界。
“你知道了？”
不待陆萌作何反应，一道高大人影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外卖，挡在她面前口气恶劣：“你算哪门子的朋友？便宜占完了回踩一脚再卖个好价钱？她不需要你这种吃相难看的朋友。”
韩林转头一副训斥没脑子傻孩子的纠结表情，问陆萌：“她有借你东西不还吗？有没有欠你钱？”
陆萌扁了扁嘴，点头：“她找我借了三次钱加起来有十万块，东西……”
陆萌在林娇身上看了两眼，见人脸都黑了，吸了吸鼻子：“就几件衣服，还是算了，要不然她都没法出这个门。”
韩林侧身示意林娇进来详谈，又指挥陆萌去把火锅煮起来，他这一天又累又饿。原本以为陆萌是个难管教的刺头，哪知道原来是个缺爱的二傻子，有这么个心眼足又黑的“闺蜜”在身边出谋划策，会做出那些奇葩又蠢的事儿一点都不稀奇。
林娇本来没把韩林这个年轻经纪人放在眼里，直到他说：“归还欠款物品或者我们带你去派出所处理这起不问自取的偷窃事件，自己选。哦，我这里有那个时间段的监控视频。”
林娇打消了挣扎的念头，又忍不住嫉恨凭，人人喊打掉落谷底的陆萌凭什么还有人愿意帮她？最后在韩林刀子似的眼睛注视下用手机转给陆萌五万，剩下的包括衣服鞋子都打了欠条，摁了手印才算完。
锅里的红汤翻滚散发出浓郁的香味，韩林把欠条递给陆萌叮嘱了句：“收好。”就去调蘸料了，连林娇什么时候走的也没留意。
白色雾气往上涌，韩林透过薄雾看着她把肥牛、羊肉、一堆肉蔬菜放进锅里，又拿了一盒芝麻酱熟练的撒葱花香菜小米椒，一阵后，她夹着烫熟的羊肉在里面一卷迫不及待地塞入口中，浓浓的芝麻酱香味在唇齿间爆开，享受地她直眯眼。
“你们怎么认识的？”
陆萌咬了咬筷子，脑海里浮现出关于原主的记忆。
原主偶然得知养育自己多年的夫妻俩竟然不是亲生父母，他们伙同b城富豪家的保姆来了个偷梁换柱，让他们的女儿享受荣华富贵，却要把她嫁给同村的老男人换彩礼，好为好吃懒做的儿子去县城买房子。
原主心有不甘趁夜里所有人睡熟带着三千块钱跑到县城坐最早的一班车来了b城。她一个又穷又落魄的外地人想要见大集团老总难如登天，繁华城市的高物价让她疲于在各种兼职间转。
“酒吧老板觉得我形象不错就留下我了，在那里遇到姜哥就跳去了娱乐公司，情况你也知道，年轻小女生互相看不顺眼，我普通话不标准，学历也不高，高中毕业就没上了，大家都笑话我土包子，只有她和我说话，照顾我，帮我练习口音，别人骂我她还帮我出头。”
陆萌语调平静地讲述着原主的遭遇，站在原主的立场放林娇一马。
“目前看来你是个一厢情愿的可怜虫，喏，奇怪的爆料出现了。”
陆萌搁了筷子拿过手机，还是之前那个爆料大v，内容稍显劲爆——惊！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粉丝透露某某是小众性取向，因受不了对方的纠缠彻底闹崩了。此人脸皮超厚，不可能跳楼的，还有傻子当她的狗帮她翻身。ps：爆料者原话与号主无关。
陆萌点开评论区，热热闹闹堪比过大年。
【咕咕哒】：小鹿鹿路子好野哦，刺激！
【陆萌滚了没】：神经病捂被子发病不好吗？干嘛挤进娱乐圈非要发病给人看？敲敲那颗猪脑子。
【瑶瑶的小心肝】：诶呦，大少爷们又少了尤物玩，好可惜哦。
【猪猪爱吃屁】：楼上闭上臭嘴，你生下来就是给人玩的吗？懂什么叫就事论事吗？
【嘟嘟嘟】：别小看人家，某豪门小公子疯狂迷恋她，不光不催债还想帮她还网贷，为此和家里大吵一架被关禁闭了，终究还是错付了。
陆萌把手机递还给韩林，继续夹菜吃，辣的狠了，喝了一口饮料：“比无耻，我输了。”
陆萌长得好吃相也优雅，一顿饭给她吃成了画，这样的人怎么看都该是顺风顺水的，偏就拿了个这么糟心的剧本：“冷处理吧，越描越黑。”
陆萌抬头瞄了眼墙上的挂钟，八点四十，正是吃完饭集中精力上网的黄金时间，抽出纸巾擦了嘴，剥了一颗薄荷糖放入口中，丝丝凉意蔓延开来。
“冷处理？我没做过的事凭什么往我身上泼脏水？真以为我好欺负？”
原主就算做了错事也得到应有的惩罚了，陆萌看不惯这些人往原主身上推莫须有的罪名。
韩林看在她请自己吃晚饭的份上去厨房洗碗，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走到书房敲了敲门：“我先走了。”
他没让陆萌送，走进电梯拿出手机刷了下微博，发现热度比之前更甚至，看到“陆萌回应”几个字大大咧咧地挂在热搜榜上，他骂了一声赶紧按下电梯数字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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