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朱砂21
“倩倩？”
夏言有些恍惚，像是完全不敢相信她居然这么快就把自己的秘密告诉给别人。
他脸色惨白地望过去，对方却像触电了一样猛地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是不小心说出来的，不是故意的……”
莫倩倩心虚地往后退，凳子被她的动作弄翻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怎么会变成这样，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而且明明是顾云澜问我我才说的，为什么现在都怪到我头上啊！
莫倩倩惶恐万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向她投来的三束眼光里没有一个是友善的，这让她感觉十分懊悔，牙齿紧咬着，挤出几个字。
“我，我先走了……”
她落荒而逃，甚至还在拐弯时撞到了桌角。
但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关心她。
小赵拿着筷子，看看夏言又看看自家的影帝，心虚地打个哈哈也溜走了。
转眼间，房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少年不敢看他，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会离您远一点的……”
“为什么这么说呀？”顾云澜的语气十分温柔。
他大拇指按在少年的眼尾上，用力地擦了擦，把那滴本不该掉落的眼泪带出来，均匀地抹在皮肤上。
男人碰碰他微湿的睫毛，按捺住心里的躁动，轻哄道。
“你喜欢他而已，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可是……我喜欢男的，你不会觉得很恶心吗？”
少年说着，又有一滴泪涌出来。
那滴温暖的，像火焰一样的水珠毫不留情地砸在顾云澜手上，让他猛地收回手，胸膛都要被灼化了。
“不会。”
他毫不犹豫地反驳，视线却久久地落在对方眼角的泪痕上，心脏疼痛又热烈地鼓噪着，想要把他拆之入腹。
“爱是不分性别的，夏言。无论你喜欢谁、我喜欢谁，这都是自由的，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而讨厌你。”
“真的吗？”
在这个同性没有被完全接受的时代，少年不相信自己偶尔间遇到的人恰好如此宽容。
毕竟，毕竟连他的男朋友都觉得这关系不可告人，时刻警告他不要说出去。
少年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小心又期待地看着他，“你真的是这样想？”
顾云澜听到自己“咕咚”吞了下口水。
他爱惨了夏言这幅依赖自己的样子，以至于全身都跟着燥热起来，为了克制，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竭力不让自己恶劣的情绪露出来。
“当然是真的。”
男人的演技非常过关。
他极其耐心地等待着猎物一点点走进来，语气温柔又克制。
“这不是你的错，夏言，爱情不用靠这种东西评判。只要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觉得幸福就好了。”
“幸福？”
少年水润的眼睛看着他，难过地皱着眉。
他像是整个人都被泡在水里，绝望地无助地重复着，“幸福……”
幸福吗？
爱了三年的男朋友跟别人劈腿，用他的钱追小三，被拆穿了还会气急败坏地动手，这样的恋爱真的幸福吗？
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本来他一个人过得好好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怎么了，他对你不好？”
顾云澜皱着眉询问，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答案。
被戳破窗户纸的兔子一下把自己缩得更紧了，自我欺骗似地摇头，抖了抖嘴唇却说不出任何话。
忽然间，男人像是又猜到了什么。
他恍然大悟地凑近一些，盯着少年的脸颊，低声问道，“难道说，你那天借钱也是他让你借的？”
“不……”
少年发出一声哀鸣。
他垂着眼睛，拼命地摇头，想要把这些东西全都甩出去。
那些肮脏的回忆却像纪录片似的，一页页清晰地展现他面前，出轨，鄙夷，暴力，每一个都想利刃一样插进心脏。
夏言握紧拳头，拼命地抗拒着，“不是这样的，他喜欢我……他说了他喜欢我的……”
“我知道，我知道。”
顾云澜欣赏着他崩溃的样子，快感像海浪一样汹涌而来，让他几乎快要抵挡不住。
要冷静，要克制，你不能吓到他。
男人一遍遍在心底重复着，勉强保持住面上的平静，轻声安抚他，“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言言是个很乖的孩子，一定是他不好，他没有好好珍惜你。”
少年不说话。
他低着头，悲伤却没有再流一滴泪，只是骨节泛白死死地抠着掌心。
“但是夏言，你不能对坏人都这么好。”
顾云澜循循善诱，像是在教导晚辈一样，语气温柔却又多了几分严厉，有些无情地指责道，“你难道要等到他骑在你头上，等到他牵着别人来到你面前，把你的心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再后悔吗？”
这话简直是踩在了他的底线上。
少年像是被激怒了，红着眼推开他，低吼道，“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会不会你自己最清楚。”
顾云澜板起脸来，看起来像是对他不知好歹的行为有些生气了。
冷冷道，“如果你要骗自己，那谁都救不了你。”
夏言狠狠地瞪着他。
他不是菟丝花，不是没脾气，他不允许有人这样践踏他的感情和付出。
顾云澜冷漠地回望过去，声音很低，“你要知道，背叛你的人是他，不是我。你觉得他对你的爱还有几分？”
男人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偌大的休息室里只剩下夏言一个。
他晃了晃，就像是脱力了似的，无助地瘫倒在沙发里。
那些无法和人诉说的难过，扑簌簌地从眼角掉下来，控制不住地哭泣。
门外，顾云澜看着他颤抖的脊背，眼神阴鸷不定。
虽然自己是要打破他的壳，但心爱的人始终挂念着别人，这种事让他非常不爽。
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流血，让他痛，然后再不能去思考别的事。
顾云澜深呼吸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一些。
隔着一扇门跟他讲。
“夏言，我还是之前那句话。只要你向我开口，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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