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朱忆刚冲出大门口就想起自己的衣服落在试衣间，但是如果让她现在再返回去，实在没有这个勇气。
等面试完再回去拿吧，顶多一句话也不和张九川说了。
朱忆让自己重新恢复平日的冷静，只是她在电梯间等电梯时，又遇到了早上议论她的那两个小姑娘。
此时她俩每人手里都捧着好几包衣服，其中一个女孩好奇地看了朱忆几眼，就凑到同伴身边，小声说：“旁边那个人挺眼熟的，在哪里见过呢？”
她的同伴并没有认出朱忆，只横了女孩一眼：“你这个小丫头，是不是娱记派来的卧底啊，天天在我这上演找不同呢？不行我把你扔给文宣组。”
“不要啊，文宣组又费脑细胞又加班，我还未婚呢！”
女孩知道同伴是在吓唬她，也不再看向朱忆，只和身旁的同伴逗着趣。
等她俩走出电梯，朱忆才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改装挺成功，早上见过的人现在已经认不出来她了。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此时的15楼走廊上，9点面试的队伍就剩下寥寥几个人，而10点面试的队伍又排了很长。
吴媛一边收简历，一边望向电梯口，她有些担心这么短时间，朱忆赶不及回来。
好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牛仔服，头戴棒球帽的女孩。
虽然装扮普通，面容都被帽檐挡得看不清楚，但是吴媛的眼睛一亮，连忙跑了过去。
“我的天，朱朱，你这变化可真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朱忆尴尬地抽回袖子，这么短的时间，吴媛就能想出这么亲热的称呼，真是太热情了。
热情得让她受不了。
“急着回来随便找了件衣服，我没晚吧？应该在哪排队？”
“没晚，没晚。”吴媛毫不在意朱忆的冷淡，她把对方领到一个队伍的末尾，刚想再聊会天，旁边办公室就有人叫她过去帮忙。
吴媛郁闷得直叹气，她忙不迭地又看了朱忆好几眼，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朱忆却松了口气，天啊，如果她是奶油蛋糕的话，估计身上的奶油已经被吴媛刮去好几层。
“我看你和这里的工作人员很熟，以前来面试过？”朱忆的前面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她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一瞅就是活泼机灵那种。她见吴媛走远了才回过头，半仰着小脑袋，八卦地问道。
“没有，我刚才来了一次，一见号挺靠后的，就回家换了套衣服，这刚回来。”
小姑娘见朱忆搭了话，胆子不由得大了几分，又问道：“男生也来给艺人当助理吗？”
朱忆身子一歪，她为什么要心软跟别人说话，冷酷到底不好吗？
“我是女生。”朱忆干巴巴地说。
“啊？你是女生？”小姑娘一脸的震惊，但马上又释然道，“像，像！”
她见朱忆脸色不对，连忙转换了话题，“亲，这是你最好的衣服了吗？”
朱忆低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穿着打扮，头发被染成红棕色，梳了两个俏皮的小揪揪，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色短裙套装，脚上则是一双长款的马丁靴，活生生一颗人造小太阳。
她暗道：我现在和你一比，真是妥妥的艺人助理啊。
“嗯，我就是来碰碰运气的。”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非常地自来熟，毫不藏私地分享着自己的面试经验：“我已经来欢浩面试很多次了，每次都没面试上，听说这里对工作人员的要求非常高。所以我失败一次就回去学一样技能，目前我已经学会了开车，家政服务，做面点还考了营养师的证。对了，我还学了好几种修图软件，总之技多不压身嘛。希望这次能面试成功，要不我合计下次考个金融，说不定以后能帮艺人哥哥理理财。”
朱忆已经听懵了，这个小姑娘是老天派来打击她的吧？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这应该叫做“炫耀”。
可是小姑娘的话还没说完。
“对了，我还是杨丰的铁粉，我就是奔着他来欢浩工作的。我家哥哥不仅个子高，长得帅，性格还好，我们去片场看他时，他还和我们说过话呢！如果我能进来给他当助理的话，那可真是做梦都会笑！”
朱忆觉得她对一个人如此地用心，又做了那么多努力，这个执着的精神和自己很像。她在心里掂量了半天，才委婉地说了句：“其实我觉得吧，你穿着方面再考虑考虑。”
“啊？我穿得怎么了？”小姑娘瞪大了眼睛，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你觉得咱俩站在一起谁更像助理？”
小姑娘很聪明，一拍手叫道：“对啊，有道理，也许这就是我一直没面试上的原因。亲，我叫李菲儿，你叫什么名字？”
朱忆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好笑地握了握她的指尖，“你好，我叫朱忆。”
李菲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只是还没等她和朱忆再多说一句，里面就喊到她的名字。
她连忙冲朱忆挥挥手，深吸口气，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门口只剩下朱忆一人，她双手抱在胸前，缓缓地靠在墙上，这时才感到有点紧张。
到这里工作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调到那个人身边工作，第三步嘛……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入了神。
很快，李菲儿就走了出来，她对朱忆眨了下眼睛，“每次都说让我回去等信，看你的了，加油！”
朱忆点点头，又压了压帽子，才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并不大，屋内只有一条长桌和几把椅子，在长桌的一侧坐着三个人。
中间的女人率先开口道：“你好，我是南海欢浩娱乐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卫华，请你先做一下自我介绍。”
朱忆挺直了后背，朗声道：“我叫朱忆，今年22岁，毕业于墨尔本大学司法专业，刑法口。”
“哦？司法专业很不好学吧，为什么毕业后不从事本行业，要来当艺人助理呢？”卫华挑了挑眉，率先发问。
这个问题朱忆早有准备，她还是装作考虑了一下才说：“司法专业浩如烟海，责任重大，我越学越觉得与我本身的性格爱好都不符，所以我想寻找一下别的突破，并且我觉得我学的司法专业对我未来的工作也会有所加分。”
卫华的左边是一位30多岁的女人，她的笔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才说：“给艺人当助理不容易，所有光芒都是艺人的，助理只是负责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并且如果我们发现助理对艺人有行为上的骚扰或者口风不严，随意泄露艺人的行程，就会马上辞退，严重的话可能会走法律途径。”
她又加重些语气说：“还有，你的年龄恐怕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提照顾别人，我觉得你不太适合。”
朱忆心中一沉，但没有慌张，答道：“照顾人这块您可以放心，我15岁就和姐姐两人在国外单独居住了，家里所有东西都是我们自己买的。我还扛过米面上楼，平时我也勤于锻炼，不是弱不禁风的人。因为我本身是学司法的，所以更加不会知法犯法骚扰他人，泄露行踪给自己赚取不正当收入，请你放心。”
朱忆顿了顿，又拿出自己的杀手锏，“重要的是，我开车很好，我觉得对工作也会有所帮助。”
她一定要把自己的优势都表达出来，争取这个工作机会。
“哦，开车是很好什么意思？”卫华感兴趣地抬起头。
“您可以看一下我简历最下方的得奖情况，我大学毕业后在俱乐部当过一年的赛车手，参加过几场大型比赛。只是后来因为手受了伤，所以才放弃当职业车手的打算。”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几人的兴趣，纷纷翻看着手里的简历，卫华与左边的女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满意的神色。
卫华又问了朱忆其他几个问题，最后才说：“你现在可以回去等信了，这个职位需要的比较急，如果决定用你，今晚就能给你打电话，明天开始工作。”
朱忆点点头表示明白，等她从房间里出来，门口又拉起了一溜长队。她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吴媛和李菲儿，就不再多做停留，走出了欢浩大门。
忽然，她眼角扫到一个人影快速地缩回身，隐藏在楼角的阴影处，朱忆愣了愣，转身向楼角的阴影处走去。
一个身材很是健硕的男孩子，正背对着她，努力地想与墙融为一体。
只是他低估了自己的身材，缩了屁股，后背就露了出来，缩进后背，屁股就翘了起来。整面墙就见他起起伏伏的，不知如何是好。
朱忆的脸柔和了下来，她斜靠在墙上，双手环胸，转头看着那个不知所措的男孩子问道：“大宝，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这个叫大宝的男孩子慢慢转过身，看着朱忆挠了挠脑袋，憨憨地说：“小姐，你发现我了？我不想打扰你的，就是想着你曾经说过要来这里上班，才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今天真碰到你了。”
说完他率先笑了起来，露出了满口的大白牙。
大宝最多20岁，他穿着最普通的t恤牛仔裤，皮肤黝黑，虽然长得五大三粗，却一脸的忠厚老实相。
“你找我有事吗？”
“哦，没有没有，只是怕你遇到坏人，所以经常过来看看。”大宝慌忙摆手，担心朱忆误以为他又需要帮忙。
“我很好啊，你不用担心。再说，我那次只是碰巧帮你和你弟弟要工钱，不用放在心上。”
大宝却涨红了脸，嚷道：“小姐，如果不是你，我弟弟就要被警察抓起来了，你不仅帮他不用坐牢，还帮我们要回了工钱，让我们能送妈妈最后一程，这恩情我俩一辈子也偿还不了。”
朱忆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一辈子”这个词，她不自觉抖抖肩膀，连忙转移了话题，“谁看到你们都会帮忙的，对了，小宝怎么样，你们最近找到工作没？”
“还没有。”
大宝有点羞愧，他垂下头：“我弟弟的脸上留下道疤，他现在不愿出门，找工作有点困难。我这体格，力气活倒是好找，所以我现在晚上在夜总会给人看场子，白天过来等你。”
“夜总会啊。”朱忆皱了皱眉，“那等我稳定下来，帮你俩找个合适的工作，小宝不工作也不行。”
“小姐，怎么还能再麻烦你呢！如果你不喜欢我在夜总会干，我马上去找别的工作。我回去就让小宝出来找工作，怎么也不能让他一直呆在家里，你放心！”
大宝怕给朱忆添麻烦，急得汗都要下来了。
朱忆抬手拍了拍大宝的肩膀，让他先冷静下来。
“我现在还有事要办，你俩的事我再想想。晚上你不是还得上班吗？快回去吧。”
大宝有些不舍，却还是听话地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朱忆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又回过味来：朱忆啊朱忆，你怎么又给自己找事了呢？与你无关，与你无关，地球没有你也不会不转，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不过她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有机会还是得帮帮他兄弟俩，仨人也算是有缘分，起码不能让这俩兄弟走到歪路上去。
想到此，朱忆长舒口气，转身走进旁边的“川流造型工作室”。
此时一楼只剩下一位客人在烘发机底下昏昏欲睡，4位理发师则围坐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什么有趣的话题。
忽然看到朱忆去而复返，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老板的春天来了？
二楼的张九川在听到脚步声上来时，早从漫画书中探出脑袋。
在看到是朱忆时，他兴奋地把书一扔，开心地叫道：“林妹妹回来了？面试得怎么样啊？衣服合适吧？”
朱忆只觉得自己的耳膜又经历了一场噪音洗礼，她只“嗯”了一声，就走进更衣室把刚才换下的衣服拿了出来。
“哦，回来拿衣服的啊？”张九川眼珠一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拿了个口袋跑到朱忆跟前，笑嘻嘻地一边帮她装衣服，一边搭着话：“你现在头发颜色有点扎眼，还得一直戴着帽子，用不用我帮你把头发染回黑色？”
朱忆讶异地看了张九川一眼，这人虽然话多，但是心思却很是细腻。
“是要染。”朱忆确实有这个打算，但却不是非要在这里染。
只是张九川刚听到前三个字，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扔到洗头椅上，在朱忆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已经被浇上了洗发水，与此同时张九川的大嗓门就在她脑袋顶上响起。
“别看我们店地处繁华，但是所有服务物美价廉，由我本人一站式服务。我们有次卡，月卡，年卡，还有理发卡，染烫卡，护理卡，当然还有造型卡，价格不等，但是保证物超所值。”
张九川缓了口气，又继续介绍他所有套餐的价格。
朱忆从小到大也没遇到过这么聒噪的人，就好像一群乌鸦在她脑袋上面开会。并且每只乌鸦都吐沫横飞，犹如在给她洗着头。
朱忆耳朵嗡嗡作响，此时她心中就一个声音：“染完头就走，再来我就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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