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脸牛头人
天王庙
凉风习习，往日荒芜破败的天王庙今夜却异常热闹。
先是来了一个怪人为了点蜡烛，把天王神像一脚踹倒，剁巴剁巴烧了，硬是把四大天王变成了三缺一。
后又涌进来一伙人，像是在躲避什么诡异的东西，继而后来的这伙人，被先来的怪人以收取留宿钱敲诈了一百一十两银子。
经过这么一折腾，就到了二更天，人们早已困乏不堪，留下两个人守夜，其他人纷纷找地方靠着合衣睡下。
公子盘膝而坐，手拄着下巴闭目休息。使锤少年仍然是打坐模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胖子直接躺在地上，不一会打起鼾来，口水顺着脖子流到地上。黑脸大汉枕着胖子的大肚子，也睡了过去。
两个守夜的围着火堆，相对而坐，一根一根添着柴火熬着夜。
其中一人渐渐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重，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跳动的火焰里，逐渐显化出一个白脸牛头来。
白脸牛头诡异地朝着他笑起来，耳旁甚至都能听到它的笑声，吓得守夜人浑身一激灵，揉揉眼睛再看火焰里，什么都没有。
“娘的，原来是做梦。”守夜人小声骂了一句，跟另外一个守夜的说：“诶，我出去撒泡尿。”
守夜人蹑手蹑脚地开门，走到院墙根下松裤腰带小解，完事抖几抖塞了回去，系腰带时察觉后背有粗重的喘气声，又是幻觉？他低头一看地上的影子霎时僵住了。
地上除了有他的影子，竟然还有一道更庞大凝实的影子，与他的重叠了一部分，影子头上那两条粗大的牛犄角异常醒目！
白脸牛头人！
守夜人刚想叫喊，从他背后探出一条比大腿还粗的胳膊，猛地箍住他的脖子，以至于他拼尽力气也只能发出“咯咯呃”的声音，几乎不可闻。
大殿内，另外一位守夜人坐在火堆前，心里犯了嘀咕，这家伙撒泡尿是掉茅坑里了？左等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起身打算出去找找小解的那位。
他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刚一出门便愣在了那里，脸上是受到了极大惊恐的那种扭曲，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哆嗦着妄图转身逃回大殿里，身子却失去控制一样，僵在了那里。
一张大手探过来包住他的头，把他提了起来，守夜人在空中疯狂的踢打一阵，而后手脚一垂断了气。
白脸牛头人扔掉手中死尸，晃晃硕大的牛头，鼻子里喷出两道白气，两丈高的身躯俱是漆黑色，浑身肌肉虬扎霸气异常，兽面人身的它在这夜晚显得诡异森森。
天空中的乌云移开，露出月亮，银色的月光照身寸下来，院子里密密麻麻站满了白脸牛头人！足有百数之多！
不仅如此，树上钻出十几只鹰面人身的怪物，脑袋狭长扁平，长喙坚硬如铁钩，双目泛着冰冷的光，背生一对肉翅。
墙头上蹲坐着几只狗头人身的怪物，相比白脸牛头人，它们的身躯要瘦小一些，但也有一丈多长，獠牙从嘴里伸出来，淌着一缕缕粘液。
大殿外如同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
为首那白脸牛头人双手合十，低声吟唱起经文来，每个音符的发音古老晦涩，既庄严又神秘诡异。
上百白脸牛头人在后面虔诚地附和着，上百道细若游丝的吟唱会聚在一起，钻进大殿里，如地狱的接引，似死亡的召唤。
大殿内的人们却浑然不觉，睡得死沉沉的。
睡梦中的刀疤大汉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似乎在遭受痛苦，片刻后恢复正常，闭着眼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慢慢朝门口走去，甚至嘴角还挂着诡异的微笑。
不仅是他，大殿内其余大汉也都如他一般，闭着眼睛面带诡异笑容，晃晃悠悠地朝门口一步一步走过去。
唯独两位没受蛊惑：公子还在平静地睡着；少年则耳朵一动，猛地挣开双眼，看到眼前的情形，抓起身旁的双锤用力一对击。
“嘡！”双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鸣声，震的房梁上的尘土簌簌落下来。众大汉瞬间醒了过来，双手拼命捂住耳朵，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以及他们怎么都站在了门口。
“老四？！这是何意？”
公子也捂着耳朵，抵挡震耳欲聋的金鸣声，诧异地看看身旁的少年，又看看聚集在门口的手下们。
“你们看看门外就知道了。”
少年冷峻地站起来，双手拎着锤，摆出做出大战前的架势。
众人透过门缝看到门外壮观的景象，都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刀疤大汉直接腿肚子转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的娘，完了，完了……这么多……昨天夜里只有十个，就杀得三百人的护卫团只剩下咱们几个，这回是插翅也难飞了。”
胖子咽下一口唾沫，神色慌乱地说。
“四殿下！咱们这就您有一战之力，您保护着秦王先离开吧，我们拼了命给您断后！”
黑脸汉子焦急地对少年说，大有舍命一搏的意思。
少年摇摇头，用锤一指院子里的树，说到：“树上有几只鸟面人身的怪物，有它们在我带着二哥逃不远，而且大殿四周八成已经被牛头怪包围了，咱们没有出路了。”
公子闻言心中一阵凄然，一拳打在身旁的柱子上，咬牙道：“难不成今日真要殒命于此！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既然如此，死也不能死窝囊了，老子冲出去跟它们决一死战！”
黑脸大汉一攥拳头，发狠地就要冲出去，被胖子一把拽住，喝到：“老黑！你冷静一下！也许事情有转机，四殿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它们可能会摄魂法，刚才想把你们引出去。除了我和二哥你们都被控制了。”
少年回想刚才的情形，琢磨了一下觉得怪物使用的可能是摄魂法。
“我为什么没被控制？”
公子完全没感到自己刚才有异样，不解地问。
少年解释道：“二哥，你身具皇气可破邪，而我可能是心智坚定，没起作用罢。”
“那它们为什么不直接冲进来杀死我们？”
胖子这一句提醒了众人，白脸牛头人对比他们拥有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完全没必要使用摄魂法多此一举，难道大殿里有什么东西是它们惧怕的？以至于不敢冲进来？
公子一回身，不经意间看到了三座天王神像，眼睛一亮，大喜道：“难道是有神仙保佑？让大殿外那些邪物不敢进来？”
虽然不能确定，不过这是众人唯一能想的通的说法。不管三七二十一，众大汉纷纷过来神像前面跪下，祈求神仙保佑，度过难关。
少年双手持着锤漠然站在原地，看着众大汉无奈地摇摇头，在他看来神像不过一堆木头而已，必定有其他想不到的原因，阻止了白脸牛头人。
难道是他？少年疑惑地瞥了一眼那个角落。
不管如何，不沖进来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少年忧心忡忡地念叨：“希望不要再有变故。”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大殿外异变横生。
院中上百只白脸牛头人齐刷刷地回头望向天空，只见半空中有一身躯庞大的狮面人踏空飞来，众白脸牛头人纷纷下跪相迎。
狮面人径直飞到牛头人首领面前，庞大的身躯比牛头人首领还要高出一截，俯视着后者，发出雄浑厚重的声音：“为何还没拿下李世民？！”
牛头人首领强忍着不悦，恭敬回道：“回佐厄明王，大殿内有个修为恐怖的存在，所以我等才迟迟不敢动手……”
“哼！”狮面人重重一哼，命令道：“你我若失败了，会受到何等惩罚你也知道，眼看天就要亮了，立刻攻进去不能再拖了。”
牛头人首领左右为难道：“大殿里那个……”
狮面人一挥拳头，自信满满道：“我来对付！”
“遵命。”
牛头人首领恭敬地冲狮面人一施礼，走到大殿门口，双臂交叉挡在身前，右脚重重在地上一跺，全身肌肉隆起，身形又涨了一大截。
“哞～”
发出一道低沉有力的牛哞后，牛头人首领撞碎大殿大门冲了进去。顷刻间，院中的上百白脸牛头人洪流一般咆哮着也冲向大殿。
在牛头人首领冲进去的同时，大殿内爆发出刺眼的金芒，继而院中的狮面人就看到，冲进大殿里的牛头人们像是撞在了金色护罩上一样，全部被金光弹了出来，结实地摔在地上，堆积成小山状。
惊的树上鸟面人身的怪物纷纷飞了起来，盘桓在空中。墙头的狗头人也跳到墙外，躲避出老远。
牛头人首领最后飞出来，摔在小山尖上，被底下的牛犄角们扎的浑身是血。
大殿里金光散去，门口显现出一个干瘦的身影，正是那毛脸雷公嘴的怪人。
“一人留宿银十两，只要你们在大殿里，俺就保你们周全。怎么样，胖子？是不是你们赚了？”
怪人扭回头对身后惊呆的大汉们问。
注：空行母，兽面人身，可御空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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