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寒假

让人热血沸腾的元旦晚会的落幕，也预示着期末考马上就要来了。

        我每晚熬到一点，早上五点就起，我妈只要不上大夜班，每晚也跟着我熬，怎么说都不听。高中三年，考的不仅仅是我们，也是在考家长，有什么办法呢？谁让高考是我们人生中一个十分重要的转折点呢？

        用我爷爷的话来说，在这样的年代，你不学习还能干啥？种地的你没文化都没别人家种的好！

        我按照自己的学习计划按部就班的走着，有不会的题型便总结到一个本子上，去问小米，遇上小米不会的，再去问许石原。

        只要我们问出的，没有他答不上来的。小米总说他学的轻而易举，可我看他上课，看他做过的笔记，都是认认真真清清楚楚的，他的眼下也是一层淡淡的黑眼圈，比我更优秀的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努力着呢！

        许石原并不像看起来那样疏离，只要有人问题，我从没见他拒绝过，每次都是认认真真讲到人家会为止！

        他有时候也干幼稚的事儿了，比如揪掉我绑头发的皮筋，看着我为扎不好的头发忧愁！

        看我在体育课上拿着手抄的英语小纸条念叨，他都要皱着眉嫌弃的说你怎么就这么笨呢？就为几个单词，连体育课都不放过了？然后揪起纸条就跑！气的我追着他能在操场跑几个来回。

        有一次坐他前面的女生掏书时不小心掉下了一块姨妈巾，她羞红了脸捡起来装进裤兜里跑了出去。

        然后放学的时候许石原问我和小米那个女生捡起来的什么？

        我和小米瞬间石化了，吴奇张着嘴巴像看个傻子似的看着他，我们要怎么和他解释一片姨妈巾的用途呢？

        “你真是奇葩里开出的一朵花儿啊！”小米吐槽他。

        我想他可能是因为学习好，长相好，家世好让大家对他产生了高冷这样的误会吧？人家明明就妥妥的一枚纯情少年啊！连片姨妈巾都不认识说出来你可信？

        期末考结束后，大家都悄悄松了口气。我妈让我好好休息几天，我和木子去看了一趟姥姥姥爷，每天穿着舅妈做得棉衣棉裤围着炉子烤红薯土豆吃！

        等我回到家，领了成绩单，名次虽然没有进步，可是成绩比期中考试多出了20分，许石原依旧不可撼动的遥遥领先着。

        小米说他们几个约好寒假要出国玩一段时间，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问完了又用指头挠挠脸颊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到如今连个手机都没有，小米每次找我打的都是家里的座机，如果我和他们出去玩儿一趟，估计我们家得吃好几年的馒头就咸菜了。

        “没事儿，你们出去好好玩！”我抱抱小米，她是个处处事事迁就着我的好姑娘，知道我生活的窘迫，却从来没有提过要给我经济方面的帮助，你看她是你的朋友，就总是要想法设法的去维护你那一点点小小的自尊！

        “好，桃子你也好好儿的呀！”她拉着我的手摇来摇去。

        我使劲的点点脑袋。

        “那就开学见了！”吴奇摆摆手！

        我转头看着许石原，少年穿白色的短款羽绒服，围了条蓝色的围巾，嘴巴鼻子都藏在围巾里，露出了一双幽黑明亮的眼睛，肩膀没有吴奇那样的宽阔，可是看起来踏实可靠。

        “等再见的时候你能别再穿着你这件灰棉袄了吗？丑的要死！”他指了指我身上的棉袄。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烦死人了，我穿了两三年都没人嫌弃丑过，到他这儿就丑了？嘴巴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啊？你看他那缺德劲儿！怕不是吃了几斤鹤顶红出来的吧？

        我的日子里除了看书就是等待着过年了，爷爷也不出去摆摊儿了，我们每天忙忙碌碌，一天收拾一点，赶在腊月二十三把除了厨房以外的地方都打扫了一遍。二十三晚上要送灶神的，我爷爷跪在灶台前点了香，嘴里念念叨叨的说“上天言好事儿…”之类的话，等念叨完了再把香插进灶台上的香炉里。

        虽然不知道拜灶神爷到底有没有用，可这就是中国人骨髓里的仪式感，到某个节日，固定的做某些非做不可的事儿！

        过了二十三就真的要过年了，舅舅送来自己家养了宰杀的半头猪，我就帮我妈熬一锅猪油，把分成块的肉放到猪油里炸，炸好了晾凉后放进瓷坛里，在把猪油倒进去，这样的肉放着可以吃半年。

        又要炸丸子带鱼和麻花油饼，还得买好干果和水果，木子整日里嚷嚷着要给他买一串一千响的鞭炮，妈妈给我们一人买身新衣裳，等三十早上的时候才拿出来穿。

        到了初三我妈妈就带着我们回舅舅家，老家的亲戚多，爷爷和姥姥姥爷还有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坐在炕上扯旧年的家常，我们一帮小孩儿白天从东家到西家的串门拜年，晚上坐在烫屁股的大炕上打牌，赢来的都是大人给的一毛两毛的压岁钱。

        旧年里的年过的有年味儿也有人情味儿，等后来长大了的我们每每提起，眼角便能渗出泪光来。

        年少的我总因为生活的窘迫盼望着快点长大，等真的长大了，日子过的富足有余了，却总想起年少时的自己，所有我在乎的人都还在，我还不懂得离别的忧愁，还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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