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孩
东街巷口，泽明医馆的牌匾裹着红布，安放在前堂。
杨掌柜坐在桌前，拿起身边一个陈旧的红木箱，推到穆思云面前，诚恳地道:“公子救我妹妹，从此我的命就是您的，我没什么钱，这些药方是我全部的家当，都给您。”
穆思云打开木箱，里面是成叠的药方，被人认真的摆放整齐。
对医者而言，珍贵的药方如同心头肉，可以一辈子安身立命的东西。
“你当真要都给我？”穆思云修长地手指轻轻拨动木箱上的锁头，问道。
“当真。”
杨掌柜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可是若我不想要呢。”穆思云勾起嘴角，有趣地说道。
杨掌柜表情有些失落，小声说道。“不想要……为什么…这些虽然不值几个钱，都是我的心血，很有用的。”
穆思云伸手将箱子推了回去，道:“杨掌柜，这些药方是你的心血，你能在乱世之中，坚守医者初心，这救命的药方已经不多了。”
“给我你自己的毕生所学，吃饭的本事，证明你不仅是一个医术高明的人，可以重情重义的人，”
杨义听到心里酸酸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好，以后只要有我杨义在一天，一定替你搭理好医馆。”
杨掌柜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想法，光是救救他妹妹这一点，就值得他赴汤蹈火了。
一阵推辞之后，杨掌柜问道:咱们医馆何时开呢？”
穆思云道:“不急。”
穆思云说着自己的计划:“咱们医馆像在富贵显赫的京城闯出一片天地，第一步就是造势。”
“造势？”
“对，别人能治的病我们能治，别人不能治得病也能治，破局先入局。”
变成现代，就是宣传的作用。
杨掌柜听的有些云里雾里，表情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有生之年向来是没有听过这种奇思妙想。
广告代言人？这个想法不错，不过古时候不时兴什么追星女孩，那该怎么办呢？
之前穆思云仔细想想，脑子灵光一闪，既然是百姓的医馆，就该找老百姓做代言人。
口口相传是最靠谱的宣传。
“明日我会运一批草药过来，走后门进来，不要声张。”穆思云抬头，对杨掌柜说道。
“草药，公子之前我开医馆的时候还备着一些库存，应该够用。”
穆思云笃定地说道:“不够，过两天开馆的时候，一定不够。”
“咱们有这么多人吗？”杨掌柜之前虽然是京城名医，也没有过药材不够的事情。
毕竟去医馆是破费的事，百姓都穷，看不起大夫，有什么头疼脑热的，都选择自己挺着。
“药材的事你不用担心，敞开干。”
交代了一些关于开馆之前的准备，便匆匆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书灵问道:“宿主哪里来的药材？”
“当然是空间里的。”
“空间？什么时候的事？”
穆思云打开空间，里面草木茂盛，地上都是生机勃勃的草药。
难怪说用不完。
“你给的这个空间真是好，不仅土地肥沃，长完一波，接着下一波，还可以换自己需要的东西。”穆思云心情不错地说道。
“换东西？”散财童子小书灵表示十分疑惑。
“空间说明书上写的，不过代价有点大，杨掌柜妹妹的药，可是要了我整整一亩地的药材呢。”
虽然很心疼，但能见到效果，穆思云心里还是挺欣慰的。
“等等，桥豆麻袋，这些为什么我都不知道。”没看过说明书的书灵在线发问。
穆思云看着他吃惊的表情，早有意见，笑道:“谁让粗心大意的，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没事没事。”
书灵抗议道:“欺骗小书灵的感情，哼，黑心宿主！”
发誓以后绝对粗心大意，认真看说明书。
穆思云看到他这幅样子，捂着肚子笑起来。
或许是笑的太猖狂，天上突然电闪雷鸣，艳阳天一下子变得有些阴沉。
穆思云收敛情绪，做人还是别太幸灾乐祸，赶紧往将军府里赶。
冲到了府里花园亭廊时，才下起瓢盆大雨，雨水低落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穆思云坐在石桌前，白天燥热的空气使大理石的石桌石凳，都变的温温热热的。
穆思云慵懒地坐一旁，视线在扫过大雨时，一下子愣住了。
昨天遇见的小孩，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雨中。
身上单衣被大雨淋湿，小小的一个人，在大雨中，像是找不到方向的小舟。
眼神麻木又冷漠。
雨又大又急。
穆思云顾不得大雨，赶紧将小孩带进凉亭里面。
蹲下身子，视线与他持平，跟他说:“你怎么不避避雨呢，淋雨会生病的。”
小孩木讷地抬起眼睛，神情有些呆滞，没反应，也不说话。
穆思云耐心说道:“你是那个院子里的，偷偷跑出来是要被骂的。”
此时天空一阵雷响，原本木讷的小孩一下子冲到穆思云面前，小手死死抱住她的脖子。
穆思云先是一惊，随后听到耳边传来剧烈又急促的呼吸声。
他在害怕，很害怕。
伸出手轻拍小孩颤抖的背，用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地说:“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小时候自己也特别害怕打雷，可最后却发现害怕也没用。
自己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捂着耳朵，把头埋进被子里。
自己知道那种害怕无助的感受，因此在遇到同样境地的小孩时，她特别希望他们也得到善待。
手掌触碰到他的背时，鼻子一酸，小身子骨实在太瘦了，轻的仿佛没什么重量。
雷电终于慢慢停了，大雨也渐渐小了，小孩的手却一直没松，整个人身上的衣服湿哒哒的。
穆思云怕他感冒，伸手想让他松开，好送他回去。
小孩仿佛要感受到她的用意，环抱着的胳膊搂的更紧了。
穆思云开口安抚道:“小朋友，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告诉我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
那小孩不知道听懂还是没听懂，整个人都压在穆思云身上，一点也不给她甩开自己的机会。
此时，阿花看到穆思云在这，赶紧撑着雨伞跑过来过来。
“小姐，我找了你老半天，你怎么……”阿花边跑边说，可是刚跟前就停住了，眼睛里充满着诧异。
“阿花，你知不知道这孩子是那个院里的？”穆思云蹲了半天，腿都有点麻了，只能将小孩抱起来。
“小姐，你…这…怎么会……”阿花有点语无伦次。
“慢慢说。”穆思云看着阿花的表情，差不多猜出，这个孩子应该身份特殊。
“这…是小少爷，将军的儿子——沈安少爷。”
之前穆思云刚穿过来就说失忆了，阿花也没再多什么怀疑，解释道。
什么？沈瑜有儿子？
那个破书灵从来没说过呀。
阿花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伸手想要把沈安从穆思云身上扒下来。
阿花力道有些大，沈安刚被碰到胳膊就一下子缩了一下，下意识的吸了一口凉气。
穆思云看他反应有些反常，将他放到石桌上，伸手卷来他的的衣袖，瘦小的胳膊上满是淤青。
有的是新留下的，有的是陈旧的旧伤。
“小朋友，告诉我，这些是谁弄得？”穆思云表情严肃问道。
沈安仿佛与外界隔绝了一般，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是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搂着穆思云的脖子。
此时，一个年长的妇人带着五六个人走了过来，看到穆思云身上地沈安，焦急的表情才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阿花姑娘，您怎么也在这，听说夫人最近治家，您可是忙的很。”妇人热情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殷切的笑意。
穆思云长年深居简出，将军府里很多下人都不认得她。
“宋嬷嬷你也是清闲的很嘛。”阿花瞥了一眼穆思云，察觉到她的眼神，说道。
“这不是小少爷贪玩跑出来玩了，老奴我才着急忙慌的出来寻哩。”
“这么大的雨，小少爷倒也是好兴致。”
宋嬷嬷不准备在跟阿花周旋，目光放在抱着沈安的穆思云身上。
“这位姑娘怎么不曾见过，小少爷沉，还是我来抱吧。”说着便伸手去抱沈安。
沈安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拼命往穆思云的怀里钻，可以看出他对宋嬷嬷很害怕。
孩子都这样了，宋嬷嬷还不罢休，习以为常地说:“小少爷就是这样，爱闹脾气，许是早晨没让他吃方糕，正生气呢。”
穆思云抱着沈安往后退一步，心想小孩都怕成这样了，还在大言不惭地狡辩。
宋嬷嬷见要不到孩子，瞬间脸色一变:“阿花姑娘，这小丫头是那个房里的，怎么这么不停劝，生要为难老奴。”
“宋嬷嬷干了什么，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穆思云开口说道，声音带着质问。
“我怎么了，我一把年纪，每天辛辛苦苦照顾小少爷，将军府里还有几个比我年纪还大的。”
“比年纪大？那你怎么不去当王八。”穆思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虐待儿童，你算什么人。
“你放屁，你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宋嬷嬷平常都是养尊处优，今天还是头一次遇上硬茬。
“宋嬷嬷，这是我的主子，将军府的主母夫人，你说话还是注意一点。”
刚才还唾沫星子乱飞的宋嬷嬷瞬间就闭上了嘴。
雨停了，穆思云直接抱着沈安回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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