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谨慎
至于陈晓为什么不在意，是因为没意义，不提柳眉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相，就算柳眉说的就是事实又能怎样？
他又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结果，难道还让他赔命不成？他要是想赔命早就赔了，能反抗到现在？
所以柳眉说的那些故事是真也好，是假也罢，他都不在意，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杨树为什么会认为他会死，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他都没想到答案。
但他知道这个答案一定在柳眉之后的故事里，所以他即便不在意这个故事的真假，也得假装自己非常在意才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迷惑住柳眉，进而得到自己一直没有想通的答案。
他看着柳眉故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凝重一些问道，
“既然是让他走出新的自己，为什么要给他加一个不杀人的限制？难道是打算就此结束？”
柳眉摇摇头，
“不是，是因为不得不这样做，开始实验以后，实验的过程不是很顺利，他总是遏制不住自己内心杀戮的欲望，他想杀人，但当时的条件并不允许，一来是刚刚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整个城市的风头那么紧，他没有机会。
二来是因为实验的关系，他当时的精神状态其实不太稳定，否则也不会遏制不住内心杀戮的欲望，这个状态的他怎么可能出去杀人？那不是找死么？
于是他父亲找了一些小动物让他杀死，目的是为了缓解他内心杀戮的欲望，变故也就在这时发生了，本来经过实验有些模糊的记忆，因为重新开始杀戮的原因渐渐清晰起来。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代表着他父亲的目的已经失败了，继续实验当然可以，甚至可以成功，但那只会诞生一个不会杀人的人格，这和他父亲一开始的目的不一样，但不实验还不行，进退两难。
最后他父亲还是选择了继续实验，因为即使实验成功，这个新的人格不会主动杀人，但未来的事谁能预测？谁说他就一定不会杀人？起码比等死强。”
听到这里，陈晓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如果不去管柳眉口中故事的真假，只是按照故事中情节的发展，他父亲后面应该是并没有放弃让他继续杀人的想法，而这个办法也很简单，实验过程中不是已经证明了杀人会恢复记忆么？那就让他误以为自己杀人就好了。
而这也解释了他父亲和母亲为什么会对他做出那些事情，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其继续杀人，或许这样还比之前预期的目的更加完美，一个有着丰富的杀人经验人格，一个有着丰富的对抗警察经验的人格，两者要是一结合，那确实会非常完美。
但他父亲现在已经死了，他父亲要怎么确定他之后一定会杀人？
想到这，陈晓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了他父亲的打算，他父亲笃定他会杀人，因为他没有选择，现在柳眉还活着，她知道一切事情，并且她在某种程度上和他父亲是一种人，那么她会不会继续他父亲的计划？
就算不会，但自己能允许有这么一个随时会摧毁自己的炸弹在身边么？
陈晓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他知道无论自己是怎么想的，起码现在自己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他看向柳眉问道，
“说了这么多，我有一点不是很清楚，你找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单单只是为了给我解惑？”
柳眉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错，我就是为了告诉你所有事情，让你自己心里有个大概，别胡乱猜想，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没必要执着于过去不是么？”
陈晓看向柳眉轻声道，“你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自救吧？”
柳眉沉默了一下无奈的点了点头，
“看来你也想到了，就知道瞒不过你，确实如此，说穿了就是为了自救，这是一个死结，你父亲亲手设计的死结，我们谁都跑不了。
就算我今天不和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放过我，因为在你心里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我以为它只是种子而已，没想到这种子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我发现你只有杀了我，你才能彻底安心。
这也怪我，我没有怀疑过你父亲，毕竟那时候我们相处还算愉快，你父亲也没表露出什么异常来，在听到你父亲和你的消息时，我想的简单了，他嫁祸你的行为，我以为那只是你父亲让你恢复记忆的手段而已，其实并不是真的要嫁祸你，之后的事情走向也证明了事实确实如此，你父亲时日无多，把所有罪责都扛了下来，你彻底安全了。
只是当我接触你之后，发现你其实并没有恢复记忆，我以为只是时候还没到，你父亲可能还有别的计划没有实施，毕竟你母亲还活着，或许计划的关键就在你母亲身上，但直到你母亲后来突然没了消息，我发现你依然没有恢复记忆，我这才发现我好像想错了。
我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你父亲死了，你母亲消失，那还有谁能让你恢复记忆？好像只有我了，而让你恢复记忆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让你杀人，我这时候才想明白，原来你父亲把我当成了让你恢复记忆的最后一把钥匙。
当我想明白这些之后，其实已经晚了，我那时候并没有其他选择，和你说出真相？你会相信么？而且我也怀疑你父亲是不是就等着让我告诉你真相呢？
所以我没有选择告诉你真相，而是换了个说法告诉你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把你杀人的事隐瞒了下来，这样其实还有一些好处，一是有可能让你以为我和你是一伙儿的，二是让我进入警方的视线里，起码有人关注着我，你就算想对付我，也得看有没有这个机会。”
柳眉沉默了一下看向陈晓继续道，
“可惜的是我还是低估了你的父亲，我没把我自己算进去，我以为只要你这里没问题一切就万事大吉，但事实却不是这样，我说了我们其实是一种人，你要是不再杀人，我怎么办？我肯定会忍不住开始杀人，而我又清楚的知道我如果杀了人，大概率是跑不掉的。
所以为了不主动找死，当我遏制不住内心杀戮的欲望时，我可能并不会去杀人，而是会选择让你恢复记忆，只有你恢复了记忆，才能帮我解决问题，这样的话岂不是走上了和你父亲一样的道路？继续着你父亲之前未完成的事情？
而当你发现还有这么一个人在针对你之后，你会怎么办？杀了我是最好的办法，我想活，只能自救，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目的。”
陈晓看着柳眉皱眉问道，
“这样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你只有能遏制住自己的欲望才行，但你能么？”
柳眉摇摇头，
“不知道，尽量尝试呗，我自己就是心理医生，还认识很多权威专家，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没有任何隐瞒，而且我看得出你其实也并不想要恢复记忆，这样挺好，我们都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陈晓听出了柳眉的意思问道，
“你想离开？”
柳眉点头，
“嗯，要不是担心你可能不会放过我，我早就离开了，就是怕你还有心结未解，不让我离开，或者即使我离开，你也会千方百计的找到我，所以我提前来找你，告诉你所有事情。”
陈晓听到这话沉默了下来，他在犹豫到底让不让柳眉离开，如果让柳眉离开，自己就要面对很大的风险，至于柳眉能否压制自己的欲望，这点对他来说是未知的，要是压制不住自己就跟着玩完。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不知道柳眉手里有没有‘他’曾经犯罪的证据，按照陈晓的猜测，她应该是有的，如果没有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来见自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对她不利？
如果是这样，自己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而此时柳眉内心也提了起来，她在赌陈晓会不会让自己离开，如果让自己离开，那她的计划就失败了，她故意说自己要走，其实就是在逼迫陈晓做出选择，自己说了这么多，而且这么详细，陈晓能不担心自己手里有他的把柄？
自己铁了心要离开，而且理由正当，陈晓有什么方法阻止自己？除了监禁就是杀了自己，但有杨树在盯着他，他怎么可能把自己一个大活人监禁起来？这不危险么？所以想阻止自己只有杀了自己才行，这样一来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藏起来的杨树也终于明白了柳眉的打算，这是个好方法，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柳眉那么笃定的认为陈晓以后一定会继续杀人了，如果陈晓不让柳眉离开，他是为了什么？无非是为了销毁证据，而陈晓既然能为了销毁证据而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现在就看陈晓自己的选择了，他要是阻止柳眉离开，那也怪不得别的了。
此时陈晓依然在犹豫，他这次来之前都想好了，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不会有任何动作，只要自己不犯错，谁都奈何不得他，他只需静静等待时机就好，但现在看来自己无法在等待下去了。
要留下她么？
就在这时，陈晓眼睛一亮，他想明白了自己之前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就是杨树为什么会觉得他会死，当时他就想过，除非自己当着杨树的面杀了柳眉，否则自己没理由会死。
而现在柳眉在做什么？她说了这么多，其目的真的是为了自救么？
不，在某种程度上她其实在逼自己杀了她，按照她的说法自己的确有不得不杀了她的理由，而自己刚刚的确也动过留下她的念头。
既然是这样的话，自己倒是可以不用犹豫到底留不留下她的问题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自己必须留下她，但绝对不是用杀死她的方法留下她。
因为自己必须提防杨树在不在附近的可能，杨树在附近么？
陈晓想了想，发现杨树到底在不在附近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他既然不会对柳眉出手，那杨树到底在不在就不重要了，只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捋捋现在发生的事情了。
假设杨树此时不在附近，那么柳眉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表现证明她是希望自己可以杀了她的，那她其实和他父亲就是一伙儿的，都是为了让他恢复记忆，但这里还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真的可以为了这个目的去死么？这太疯狂了一点儿吧？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她母亲不就是如此么？
但如果杨树此时就在这附近呢？
第一种情况就是杨树和柳眉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伙儿的，杨树的目的其实最明显，就是为了追查真相，那么柳眉和杨树的目的就是一样的，这就证明柳眉手里根本没有证据，哪怕她知道许多事情，不然就直接逮捕自己了，哪用现在这么麻烦？
所以柳眉的目的其实是想逼迫自己对她出手，然后让杨树来杀死他，这符合自己之前的猜测，也证明了杨树之前为什么会认为他会死。
而自己要是选择对柳眉出手，就说明自己其实认为柳眉说的就是事实，自己是为了毁灭证据才会出手，这样一来杨树杀死自己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侧面证明了柳眉说的就是事实，杨树没有杀错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也是对他来说最危险的可能，就是柳眉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单纯的想让自己死？毕竟单靠她自己是无法杀死自己的，那就只有用和自己同归于尽的方法才能杀死自己了。
那问题来了，自己和她有什么恩怨？让她不惜牺牲她自己也要让自己去死？单纯的为了正义？
陈晓在心底否定了这个答案，柳眉看起来不是那种人，自己现在没有过去的记忆，或许自己曾经伤害了她，或者是伤害了她某个重要的人，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父亲的原因，总之有太多可能了，他无法确定。
但他也没有必要去知道其中原因，他只需要知道，柳眉有想和自己同归于尽的可能就够了。
而无论是上面哪种可能，都在证明一件事，就是这女人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疯狂，她是真的不怕死，确定了这一点之后，陈晓就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其离开的，谁知道她离开之后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尤其她现在还在警局工作，要是给她逼急了，看到自己‘报仇’无望，会不会直接发疯从警局偷一把枪出来给自己吃一颗花生米？
是有这个可能的，从她现在的表现也可以看出来，她还能想到这个计划，就说明她即使疯狂也还有没有疯狂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而自己之前的手段她都知道，所以她想对自己动手绝不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她绝对会在有百分百把握的前提下才会对自己出手，一击致命的那种，而枪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她能否偷到枪这个可能，陈晓是不会去赌的，哪怕在小的可能一旦发生对他来说都是百分百的可能。
那现在的情况对陈晓来说就很明朗了，他要做的就是既不能直接对她出手，又不能让其离开，最好还能给她一些‘报仇’的希望，让她不至于彻底绝望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陈晓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他看着柳眉沉吟道，
“其实你离开并不能解决问题，你能确保你一定能控制的住自己么？你应该也知道这只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听到陈晓的话柳眉内心一动，她知道无论陈晓说的多么冠冕堂皇，核心的意思很清楚，就是不让自己离开，她的计划还是成功了，只需再添一把火就够了，她看着陈晓回道，
“你还是不想让我离开是么？你担心我控制不住自己，然后把你暴露了，所以你想杀了我，对么？”
听到柳眉的话，陈晓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柳眉真的在逼迫自己动手杀她，想到这陈晓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想到了一个可以解决你身上问题的办法，你不是担心以后无法遏制自己杀戮的欲望么？那么简单，只要你像我一样不就行了？这岂不是可以以绝后患？
最重要的是你熟悉这一切，你知道怎么操作，一回生二回熟，不用担心中间会发生什么意外，别和我说你不愿意，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可就怀疑你今天对我说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了。
毕竟，你只是想活着，想自救而已，这是你自己说的不是么？”
听到陈晓的话，柳眉内心一沉，这个结果是她没想到的，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她想回绝，但她知道她不能，因为一旦自己回绝，那就说明自己说的其实不是真的，既然不是真的，那自己今天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柳眉看着陈晓犹豫道，
“是个好方法，我之前确实没有想到，这样，你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过几天我给你答复。”
陈晓点头同意了下来，
“可以，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他这么说既是为了安抚住柳眉让她留下，同时还有自己的目的，一来，是他可以近距离观摩这次柳眉对她自己的实验，这样他或许可以找到彻底解决自己那个人格的方法，当然只是可能而已，但尝试一下也没什么损失。
二来，无论柳眉对他有多么大的‘恨意’，自己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让她抹去其这段记忆，她就不会在针对自己了，这样一来自己确实没有必要冒险去杀死她了，本来他就不想杀人，尤其是对他来说杀人还伴随着恢复记忆的风险他就更加不会杀人了。
三来，这样也可以为自己争取时间，这个实验的时间不会短，等过了那么长时间以后，到时候自己可以更有余地的去做选择，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做什么之前都要考虑杨树会不会在暗处盯着自己，他就不信杨树没有事做，那么长时间啥也不干就盯着自己。
想到这陈晓看向柳眉说道，
“那你回去考虑考虑，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柳眉也没有挽留他，等陈晓离开了一段时间之后，杨树噌的一下窜了出来，来到柳眉面前，直接快速问道，
“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怎么知道那些的？你为什么之前没和我说过？”
柳眉看向杨树一脸无语道，
“陈晓都没相信，你还真信了？”
杨树一愣，“这么说是假的？”
柳眉点头，
“不然呢？我难不成还真是潜在的变态杀人狂？”
杨树有些不能接受，他之前是真有些信了，他觉得里面好多事情都对得上，看到杨树的表情，柳眉解释道，
“根据卷宗上的时间瞎编呗，以陈晓本身就是坏人的前提下编一些东西，加上他变成现在这样确实是我一手造成的，再结合他之前一直都强调有人陷害他，这还不好编？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确定他没有之前的记忆，不然我也不敢这么编。”
杨树有些无语，“那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柳眉无奈道，“有必要重复两遍么？现在你不是都听到了？”
杨树一想也是，就算自己之前听到又如何？对结果来说没什么改变，他看向柳眉叹道，
“那现在看来计划是失败了，话说你真的要配合他做那个实验？既然失败了我看就没必要做了。”
柳眉想了想说道，
“陈晓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他来之前应该就有了很高的警惕，所以今天无论我说了什么，他都不会按照我们预期的去做，除非我能拿出能威胁到他的东西，可惜我们手上没有。”
杨树点头，
“应该是之前我找他那次的原因，当时他就问了我为什么他会死的原因，虽然我后面解释了，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相信，我估计就算你今天拿出东西威胁他，他也不会对你动手。”
柳眉点头，
“嗯，确实如此，这也是我今天特意讲这样一个故事的原因，我想过他不会就地出手，但我觉得在我的这个故事背景下，他哪怕今天不会出手，也会对我用些非常手段，比如监视我的动向之类的，然后好伺机下手，现在看来，我们的计划用不上了。”
杨树倒是没有为此感到自责，计划失败了也好，他本来就不太想用这个计划，现在这样对他来说正好，他看着柳眉说道，
“这样也好，那就用常规手段去查吧，至于那个实验，你不用理会他，反正故事是你编的，他知道是假的就知道了呗，他还能逼你做实验不成？”
杨树是这么想的，而且他也不认为柳眉真的会去做那个实验，计划都失败了，那个实验还有必要么？而且还那么危险，一个弄不好就给自己整成精神病了，得不偿失。
但柳眉此时却摇了摇头，
“得做。”
杨树皱眉看着柳眉问道，
“为什么？”
柳眉看向杨树解释道，
“你忘了我们之前的目的？我们确实是想让他对我起杀心，让他想要杀我，但这只是一种手段，并不是根本目的，我们的本来目的是什么？是引爆他那个人格隐患。
以前我们没有机会让陈晓配合我们，但现在我们有了，他主动来配合我们，或许在实验的过程中能让他想起什么来，一旦那个人格有复苏的迹象，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而且这样的效果有可能比原来更好，毕竟之前只是一段虚假的记忆，陈晓这么敏锐，还是有可能察觉到其中的破绽的，但这次要成功了可就不同了，那是两个人格之间的冲突，我怎么就不相信那个人格会心甘情愿的躲在后面？
再不济，只要能稍微让那个人格清醒一段时间，我们借着这个机会询问一些事情也是可以的，这样不也很好么？”
说着柳眉看向杨树，发现杨树的表情并没有欣喜之后，柳眉无奈道，
“还不同意？那就这样，我提前和陈晓说明其中利弊，他要是坚持，那你没理由在拒绝了吧？”
听到这话，杨树才点头同意，如果是在陈晓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做，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但要是陈晓知道这其中的风险，他还愿意的话，自己就没有理由去阻止了，而且他也阻止不了，他还能绑着陈晓让他不去做不成？
柳眉拿出手机给陈晓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后，柳眉直接道，
“你说的办法确实不错，但我得提醒你一下，在这个实验过程中，你很有可能看到曾经相似的场景而恢复一些记忆，也有可能让另一个人格苏醒，现在你还要做么？”
听到柳眉的话，陈晓下意识觉得这是柳眉的诡计，她在用这种方法逼迫自己不去做这个实验，毕竟自己其实是不想恢复记忆或者让那个人格影响到自己的。
但陈晓又的的确确担心这个问题，他现在的选择其实没有多少，要么直接杀死柳眉，要么放任柳眉不管，随她去折腾，只要不影响到自己就行。
杀死柳眉，就意味着自己有可能会变，那个人格也有可能会苏醒，而不杀死柳眉，放任她，那柳眉会不会一直给自己捣乱？肯定会的，从她现在的表现就能看得出来，这样的话，自己还是要面对那个人格苏醒的可能。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他就此离开，彻底远离这里，让柳眉找不到自己，但他知道这不可能，自己身上的嫌疑还没洗清，自己无法离开这座城市。
想来想去，他发现自己终究是要面对那个人格的，哪怕没有柳眉，没有杨树，自己可以随意离开，哪怕自己现在确实可以压制那个人格了，但之后的时间里那个人格的问题就不会再出现了么？
与其这样，倒不如趁着现在自己占据上风的时候面对他，这样一来自己的胜算还能更高一些，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格的问题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儿心病，他很早就想解决了，但迟迟找不到方法，现在方法既然已经摆在眼前了，自己没理由退缩。
他对着话筒说道，“做。”
柳眉回了个好字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看向杨树问道，
“现在没说的了吧？”
杨树点了点头，
“看来，他也被这件事折磨的不轻。”
柳眉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
“与其想他，不如想想我们，如果那个人格真的出现了，对我们来说可能不算是一个好消息，那就彻底证明了陈晓有精神分裂的疾病，他就算杀了人，也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听到这话，杨树也沉默了，过了良久才开口道，
“没关系，起码我们得到真相了，至于最后法律会怎么惩罚他，那是法律的事情，起码我们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了。”
其实杨树没有明说的是，他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了，只是一直以来他都让自己不去往这方面去想，他师父也是如此，之前他师父和他就说过这个问题，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杨树摇了摇头，驱散这些不必要的想法，一切还都没有发生，现在担心着实没有必要，等到真正发生那天也许又会是另一个场景，他看向柳眉问道，
“不说这个，你呢？你对自己做这个实验真的没什么问题么？”
柳眉摇摇头，
“应该不会，这个实验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或许等不到我出问题，陈晓那里就先出问题了，而且就算陈晓那里没问题，我先出了问题，我也可以随时终止实验，就像你说的，他还能逼我不成？”
杨树一想也是，如果说之前他还怀疑柳眉，现在他完全不怀疑了，柳眉只是想让陈晓恢复记忆，然后得到她想要的答案而已，如果柳眉是坏人，那陈晓恢复记忆之后开始杀人，那他被捕之后会不供出柳眉？
之前他怀疑柳眉是因为，柳眉的计划太冒险了，到时候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是，陈晓要杀柳眉，而自己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柳眉去死，自己能做的只有杀死陈晓，那时候陈晓一死，柳眉是好是坏谁知道？
他是怀疑柳眉有打算借着他的手去杀死陈晓的意味，现在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已经没有这种可能了。
陈晓要是恢复记忆，无论他是好是坏，他都不可能第一时间当着自己面去杀死柳眉，而只要不是第一时间去杀死柳眉，他就不会马上死去，只要人不死，那么柳眉的身份就会被说出来。
杨树看着柳眉说道，
“那行，那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吧。”
另一边陈晓已经到了家里，对于自己刚刚做的决定他并不后悔，他知道自己可能面临的后果，无非是那个人格苏醒，然后夺取身体的掌控权，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赢面更大，不然那个人格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出现？
无论他是因为什么理由不能出现，都证明他很‘弱’，这样他还能输？他不相信。
最重要的是，陈晓觉得自己掌握了那个人格最大的弱点，也许那个人格一直不出现的原因是他在害怕，至于他在害怕什么，他并不知道，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不出现。
按理说他应该完全不是那个人格的对手才对，毕竟他才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个人格拥有者比他更完善，时间更长的记忆。
但现实偏偏是自己更加强大，他到不认为自己是真的强大，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他在害怕，他不敢出现，或许之前是害怕他父亲，但现在父亲已经死了，他还不敢出现，这就说不通了。
如果让陈晓自己说，那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在害怕自己，这就很有意思了，他一个很有可能是变态杀人狂的家伙在害怕自己？害怕自己什么？
陈晓想不通，他走到家里的镜子面前，对着镜子说道，
“出来聊聊？反正过些日子你也藏不住了，不如现在和我聊聊，起码我们都在同一具身体里面，我还能害你不成？
有什么事和我提前沟通一下也好，就当打个预防针，省的到时候发生什么变故，这样咱俩都得完。”
过了良久，陈晓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任何变化，突然一笑，嘲讽道，
“切，神经病，看来真神经了。”
陈晓摇摇头，没用，没有出现，也是，能出现也许早就出现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又站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有出现的迹象，陈晓无奈转身离开，不过在走了两步之后，陈晓突然站定，然后再次转身看向镜中的自己，表情说不出的冷漠，淡淡道，
“既然不出来，那就一辈子都别出来了，出来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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