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无面人（十四）

这里距离上海市中心只有三十分钟的车程（直线距离大概五十公里），可却是另外一番风景。

        刘家的庄园位于淀山湖西南角一个僻静无人的半岛上，半岛四面被湖水环绕，只有一条林荫大道与外界相连。

        飞行汽车在降落前，在半岛上空环绕飞行一圈。现在正值春天，天气乍寒乍暖，早上还碧空晴朗无云，阳光明媚，过了晌午，天空布满了铅灰色、沉甸甸的云朵，看上去阴沉沉的。

        四面环绕的湖面上弥漫起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从空中往下看，半岛笼罩在一片迷蒙的雾气当中，隐隐约约露出一片有着深蓝色高高尖顶的白色建筑。

        飞车降落在白色建筑外面一片绿茵茵的大草坪上。

        走出汽车，放眼望去，一座巍峨宏大的、梦幻般的白色城堡矗立在不远处繁花似锦的花园中。

        这是一片占地面积相当大的私人领地，周围四面环水，半岛上遍布浓密繁茂的树林，树林当中一条蜿蜒幽静的林荫大道将这座城堡与外界连通。

        程楚然打量着这个不一样的所在，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中世纪的欧洲，她不得不使用城堡这个对于二十二世纪相当陌生的字眼儿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举目望去，林荫大道两旁种植的法国梧桐正绽放着雪白的桐花，一簇簇雪白延展出去，大道两侧是一片片绵延起伏的树林，春天的树林是最美的，一片片雪白的梨花、粉红的桃花像五颜六色的云彩般环绕在城堡四周。

        城堡正前方是成片的、呈现各种艺术化形状的花园。

        花园中林立的白色大理石雕塑，还有极美丽的长形、方形、椭圆形的水池。

        正对着城堡大门的是一个椭圆形水池，池水波光粼粼，水池当中伫立着一尊海神波塞冬骑在骏马上的白色大理石雕像，骏马的鼻孔中喷出的两道泉水，一只灰色的信鸽正站在波塞冬戴着王冠的头顶上，一双警惕的眼睛紧盯着他们四个人。

        他们站在花园中，抬头仰望，白色城堡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方，显得异常高大、庄严、华美。

        城堡用白色大理石建造，两端各有一座高耸的、样式古典的灰蓝色尖顶，你可以想象为h形，灰白色的墙壁上，攀爬着成片的绿意盎然的常青藤，一扇扇彩色玻璃大窗镶嵌其间。

        就连城堡的走廊都别出心裁。环绕城堡的走廊是用黑色大理石建造的，到了城堡的正门外，走廊的颜色变成用紫红色大理石铺设。

        这座样式古典的白色城堡带有一种震撼人心的魅力，而环绕其上的常青藤带给人大自然的勃勃生机，这两种美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用十分羡慕的眼光欣赏起这幢古香古色的建筑。

        正在这时，陈伟拉了拉程楚然的衣袖，示意他们已经到了建筑物的门外。

        程楚然上前按下门铃。

        门开了，一位身着淡绿色制服的中年女人把他们迎了进去，她面上呈现礼貌的微笑，看上去主人的离世对她没有什么特别影响，“各位警官来了，刘总提起过，请你们坐下稍等一下，主人马上就下来。”

        在这个中年女人的引领下，穿过走廊，他们走进位于一楼、宽敞明亮的客厅。

        房间很大，地面上铺设着宽幅的黄色大理石，最里面东侧靠墙有着一个白色大理石建造的欧式壁炉，里面正燃烧着炭火，暗红色的炭火散发出阵阵炙热，将附在他们身上的、从外面带进来的潮湿寒气驱除得一干二净。

        客厅南北各有一排镶嵌着彩色玻璃的落地大窗。

        紫罗兰色的天鹅绒窗帘是拉开的，窗前半掩着淡紫色的薄纱，透过敞开着的窗户，可以看到正在喷出泉水的海神波塞冬的雕像以及波光粼粼的椭圆形水池。

        程楚然站在窗前，目光越过面前华美典雅的欧式花园，沿着绵延起伏的树林伸展出去，灰蒙蒙的天空与波光浩渺的湖面连成一片。

        “各位警官请喝茶，”一位身着统一淡绿色制服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见程楚然好奇地东看看西摸摸，她微微一笑，客气地招呼道：“这个小姑娘也是警察啊，真是难得，你想喝什么，不喜欢茶水的话还有果汁？”

        “这里有些什么果汁？”程楚然一点儿都不客气地问道。

        “你想喝什么？”年轻女子笑嘻嘻地说，“这里什么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喝不到的。”

        “这，”程楚然挠了挠脑袋，觉得这个女人把自己看成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了，既然她那么有自信，程楚然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给我来一杯山竹汁吧。”

        师傅诸亮扭过头来，朝她瞪了一眼，她连忙乖乖地回到沙发上坐下。

        在南北大窗前各自摆放着一排墨绿色的皮沙发，沙发造型简约中透出雍容华贵，看上去价值不菲，意大利小山羊皮坐上去柔软舒适。

        就在这当儿，刘总搀扶着一位看上去年纪六十岁左右、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走进客厅。

        “各位警官好，”他面带礼貌的微笑，朝坐成一排的警官们微微颔首，待走到近前，他把身旁的妇人介绍给大家，“这位就是我的母亲——王霞。”

        大家在一番客套之后又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刘总和他的母亲并排坐在靠近白色大理石壁炉的沙发上。

        程楚然拿起摆放在棕红色欧式柚木茶几上的山竹汁，礼节性地喝了一口，接着便抬起礼貌的眸子，端详起刘总的母亲。

        这个女人个头不高，身材瘦削，一头短发，黑中有白有灰，清癯的面容显得异常憔悴，一双带着鱼纹的眼眸却很精明干练，手上捧着一杯茶，一言不发，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朝坐在斜对面的警员们细细打量过来。

        她会杀死自己的前夫吗？

        可能性不大。

        双方都没有主动说什么，周围一片静谧。

        正在此刻，客厅外面的楼梯上传来一阵清脆而急促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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