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悠长假日（4）
“妈我出门了。”苏茜边提鞋边冲着厨房里喊，“学校有个社会调研要做，我晚点回来。”
她弯着腰，一只手撑着防盗门旁边放着的鞋柜，鞋柜里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苏茜赶忙把手拿开，再多撑几秒，这不知道从哪淘来的老物件八成就要裂了。
这是间不大的房子，两室一厅，屋里的装修和家具都有些老了，白墙绿漆，落着灰的大头电视，还有放在厨房外面那个都已经有些发黄的冰箱，这些让苏茜感觉像活在是上个世纪，苏茜一直想找个时间把家里重新弄一下，她的奖学金虽然没有路明菲那么多，但简单装修一遍再换些家具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下！”厨房里挤出了一个一头短卷发的女人，她两只手在洗得看不出颜色的格子围裙上蹭了蹭，把水迹擦干，然后从兜里摸出一张缺了一角的二十元钱，“回来的时候买瓶香油，妈晚上给你做拌菜，大热天的吃点拌菜。”
“你这钱还能用吗？”苏茜将这张纸币放在眼前甩了甩，“缺角的钱不是要去银行换吗？”
“没事，上次我去楼下粮油店买豆油的时候，那老太太看都不看就直接收钱。”女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那是老板他妈，她儿子出远门了，她帮她儿子看店。”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让你别去占那点小便宜，人家做点小生意的也不容易！真是的！”苏茜皱眉，然后没好气地把这张二十元塞了回去，“我自己有钱。”
说着她就推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孩子…早点回来！”女人靠着防盗门冲着苏茜的背影喊。
北京今天的天气不好，大白天里阴沉沉的，从灰色的雾霾里钻出一辆辆不停鸣笛的车，刺耳的笛声此起彼伏，苏茜逆着车流在人行道上走着，一道道缓慢移动着光柱晃着她的眼睛。
今天的雾霾很严重，是苏茜搬到北京之后遇到的最严重的一次，浑浊的空气中能见度极差，远处一股烧焦了的糊味飘来，苏茜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她皱着眉头用手在她面前扇了扇，然后从兜里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已读短信，短信来自楚子航，他说他那边有事，就不来了。
她叹一口气，轻轻关掉短信界面，然后手指快速连点了几下，在屏幕上调出一张地图。
平面化的城市上，一个红点正在缓慢前进，右上角经纬度小数点后面六七位的数字正在疯狂变动，她从怀里拿出一块手表戴在腕上，她点了点侧面的一个小按钮，手表嗡地震动了一下，一下秒，那块电子屏幕开始有规律地闪烁着绿灯。
苏茜戴上耳机，又带上帽衫的帽子，她将话筒贴到嘴边，有意识地避开身旁经过的人流。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实习专员，苏茜，报告编号f1339，我目前处于目标地铁站半径一公里的范围内，探测器并未感受到任何一丝龙族的气息，下一份实时电子报告将在我进入目标地铁站之后发出，over。”
苏茜放下话筒，偶然间扫到旁边的一家便利店，她突然想起妈妈交代的事，她直接扭头走了进去，很快，苏茜拎着一瓶香油走了出来。
反正那瓶香油早晚也得买，既然她现在想起来了，那就现在买了吧。
今天早上苏茜收到执行部的通知，北京一处地铁站附近疑似有龙类活动的迹象，让她去那个地方看一看，这是一项b类任务，是可以交给休假的在校生去做的简单任务，她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去目标位置逛一圈发回几条报告就好。
她打算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去完成这个任务，b类任务不加学分，不用像对待期末考试一样用心，她已经想好了，就带着探测器坐三站地铁，发几条报告就收工，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一年要派出几千人次的专员去检查疑似龙类活动的区域，里面能被证实的也就两三次。
苏茜现在着急回家吃妈妈做的拌菜，她的情场应该已经凉透了，她看到路明菲在个人主页上发了和楚子航出去玩的动态，但是她的胃还有救。
早做早收工吧，苏茜拉了拉帽檐，想。
灰蒙蒙的大雾中，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女孩逆着一路行人。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二层中央控制室。
巨大的液晶显示屏中是一份高清北京平面图，平面图的最中央，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不停地闪烁着。
控制室内只有寥寥几人，站在最前面的曼施坦因面色凝重，拍下了控制台无数按钮中的一个。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实习专员，苏茜，报告编号f1340，我已进入目标地铁站，现在登上了一辆4号线地铁，截止到目前为止，探测器依然没有发现任何龙族气息，over。”高挂在控制室上方的音箱中传来了苏茜的声音。
“这是苏茜的探测器信号消失前发出的最后一份实时报告。”曼斯坦因再次按下了那个按钮，刚刚的音频又重新被播放了一遍，“在这份报告发出的3分49秒后，序列号为cr105的探测器的信号凭空消失了。”
昂热轻轻敲击着控制台，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静静地听着苏茜发来的报告。
“根据4号线地铁运行的速度推测，这里就是苏茜消失地点的地面，很可惜，我们暂时没有地下的任何图像。”曼施坦因关掉音频，将液晶屏中央感叹号的位置放大再放大，很快，一处还在施工的工地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
“有没有可能是受到干扰了？”一旁的古德里安问。
“那是装备部研发出来的东西，龙类探测器与总部之间的信号传输不受任何电磁的干扰，除非遭到瞬间强有力的物理损坏。”曼施坦因说，“信号是突然消失的，但探测器在消失前一秒钟传来了一项非常惊悚的数据，这也是我们为什么现在在这里的原因。”
曼施坦因调出一个线状图，图上，红色的线一直在标记着0的那条线上下徘徊，可是在这张的图的最后，那条红色突然笔直地向最上方冲去，曼施坦因不停缩放着这张图，可那笔直的红线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像是天国的阶梯一样没有尽头，而最终，红线在10000这数字处戛然而止。
10000，是这张线图的纵向最大值。
“36，代表着血统是d-级的混血种，1097，是混血种迈入a级的门槛，1750，是卡塞尔学院有记录以来，混血种龙族指数的最高值，3312，是智利龙棺开棺的那一刻记录到的峰值，6743，是冰窖中青铜与火之王骸骨13米处的稳定数值。”曼施坦因凝重地讲着一个个数字背后的含义，而当他说完了最后一个时，他顿住了。
“所以…现在这个超越一万的数值代表着什么，我想已经不言而喻了吧。”他叹了一口气，“苏茜很可能遭遇了一场龙王级别的袭击。”
“或者，她是进入了某处尼伯龙根中。”昂热突然开口，他看着大屏幕右下角刚刚跳出的一对话框说：“网络与信息部传来了报告，近一个小时之内，中文互联网，尤其是北京地区的互联网上，并没有任何关键字为地铁的神秘事件传言，这代表着两种可能，第一种，附近的所有人在一瞬之间被龙王级别的龙类抹杀，这种情况很好确认，只需要等待民间陆续的寻人启事和官方的失踪通告即可，而第二种，就是苏茜进入了某处尼伯龙根，最后一秒的龙族指数爆表以及信号的突然消失符合这种情况。”
“如果是尼伯龙根的话，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那个疑似龙王的龙类还未出世。”古德里安松了一口，说，“我们还有时间控制局面。”
“把在大陆华北和东北地区的执行专员全派过去。”昂热沉声说，“路明菲和楚子航是不是正在休假？让他俩也过去。”
“好。”曼施坦因点头。
“等等！”昂热突然打断了曼施坦因，“他俩去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楚子航经验更丰富，让他去。”
“为什么？这不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吗？明菲缺这样的锻炼。”古德里安站起来为他的学生争取。
昂热摇摇头，说：“路明菲和楚子航是学院的未来，不管是龙王也好，还是尼伯龙根也好，不能让他俩同时面对未知的危险，而且执行部的规矩你们是清楚的，执行小组成员之间不允许出现感情，他俩恐怕现在已经有这个苗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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