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鲜物
刚进了厅里，温婉瞬时就被姑娘们围了上来，一阵阵胭脂香粉的味道直往鼻子里灌，耳边响彻着姑娘们娇媚的笑声，异口同声的招呼着。
“哎哟，这是哪家的公子啊？好似好面生啊”
“哈哈哈，怎么还害羞的遮起面来了？”
“啊~看着侧脸好俊俏呢！”
鸨母柳叶儿从一群莺莺燕燕中挤出来，热情的迎了上来，“公子这是第一次来吗？快里面请~”
温婉此时拿扇子遮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见说话引路的鸨母往里面走，连忙跟了上去，同时故意低沉了嗓音回道，“哎哎哎，好的。”
鸨母走在前面，问：“您是想坐在一楼后厅等会近距离观赏表演呢？还是在二楼寻个安静的包间雅座？”
“雅雅座吧！”温婉目不暇接的观赏着周围，含糊的应道。
这院内的装饰，与印象中的影视剧里的妓院相差无几，富丽堂皇却并不俗气，奢侈豪华却不失温馨雅致，身临其境中更有一种奇妙的体验感。
这里的每一个女子都有着傲人之姿，穿着清凉，妆容艳丽，以尽最大的努力，展现出自己绝美的身材和容貌。她们对每一个走过的男性，都给予最大的笑容与热情，看起来赏心悦目。
她欣赏着沿路的风景，直到跟着鸨母走进了一间韵味十足的房间，这间房空间很大，地上铺着紫红色的地毯，墙面布满粉色纱帘，烛灯相互映衬出暧昧的暖色。
温婉径直走到木榻上坐下，慵懒的斜靠着塌上，一把扇子不由自主的扇着缓解紧张。小薇提着木箱子紧跟着站在了一旁，倒是并不慌乱。
“哎哟，这都快入冬了，公子很热么？”鸨母打趣道。
温婉局促的呵呵一笑，将扇子合上，捏在手心里。
等到温婉收了扇子，鸨母才看清了温婉的容貌，细细打量之后，鸨母眉眼一挑，红艳艳的手帕掩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哎哟，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温公子’啊！”
温公子？听到这个称呼，温婉心惊地跳了一下，她并没有自报姓氏，这鸨母怎么知道自己姓温？
难不成，是已经认不出了她？那这鸨母的眼睛也太毒了吧，自己好歹也是化了浓浓的烟熏妆，点了麻子添了痣，还化上了胡子和鬓角，怎么这么轻易就把她认了出来。
温婉些微有些尴尬，还没等她开口明说，鸨母率先宽起她的心：“哎哟，温公子不必惊讶，我有一个本领，相貌出众之人能过目不忘。寒衣节那时你出尽风头，再加上我们两家店隔得如此之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可能并未留意过我，我可是一直对你印象深刻的啊。所以，就算你化得再稀奇古怪的妆，我只要光看眼睛，就能把你认出你。”
“啊？这，我这……”
温婉支支吾吾的，一下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鸨母瞧出了她的紧张，干脆坐到了她身旁来，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笑脸盈盈的说：“哎哟，瞧你紧张的，我叫柳叶儿，大家都唤柳娘，虽说我这里是烟花之地，可并不吃人。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喜好我都见过，不会觉得奇怪。温公子此次过来，想作何消遣，只管直说，我什么都能安排，不会有旁人知道，”
这话说的，是把她想到哪里去了。温婉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柳娘你误会了，我今日来，是想找人下棋。”
“下棋？”柳娘脸色一变，实在想不通一个姑娘家为何要来妓院找人下棋。
“昂！”温婉立马看出了柳娘的疑惑，从怀里掏出鼓鼓囊囊的钱袋，故意提了提再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接着说道：“我听闻万花楼的姑娘们个个精通琴棋书画，而我这里恰好有一副麻将棋，所以想找三个棋搭子玩玩解解闷。”
说话间，她手指勾了勾，小薇将木箱子放在桌上，打开来。
柳娘呆呆的看着那一副麻将，愣了愣，确实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棋子，支支吾吾的回道，“这……这个，麻将，我这里的姑娘，未必懂玩呀！”
“无妨，这麻将棋需要四人来玩，你只需要找你这里下棋最厉害的三个姑娘过来，我教一教，很容易就能上手，当然了，大家都是开店的，知道做生意的不容易，赏钱不会少你的。”
“哎哟，温公子说这话见外了，这不是钱的事儿，如果只是下棋的话，小事一桩，只不过……”她垂下眼帘想了想，缓缓说着，“万花楼要说排名前三的，便是花魁魅乐儿，还有芳情与瑶知，后两位姑娘我倒是马上能安排，只不过花魁今日有了约，怕是没法来了。”
“花魁？那很贵吧？”温婉第一反应便是觉得自己未必能请得起，“那可惜了，我倒很好奇花魁是长什么样子。”
“呵呵，你要想见还不容易，这样吧，算算时间，与客人约的时辰尚早，没有那么快到，那我可以先把那三个姑娘都叫来，你们可以先玩会儿。”
“这样，好吗？”温婉有些受宠若惊了。
“没事儿，小事一桩，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多多少少也算是半个邻居，我可没把你当外人，你更加不必太过见外，只当是来串门玩了。同样的，他日要是我去了你店里帮衬，你可得同等待遇招待我啊。”
“那是自然，柳娘您要是过去，自然是上上宾，免费送您最新款的奶茶品尝。”
这话说得柳娘更加喜笑颜开了，“不过，等到乐儿的恩客来了，那她就得走了，到时候我再换个人给你，想来这麻将棋如果有三个人都会下了的话，再教会一个也不会太难。”
温婉点了点头，既然柳娘这么给面子，她当然是不会说二话的。
而这柳娘嘴上说的，好像全然是为了邻里情面，才会叫人来陪她玩。实际上心里有着她自己的小九九。这麻将棋可谓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如此新鲜的小玩意儿，要是让自己的姑娘们先学会了，那自然可以以此为噱头，去招揽客人，到时必然是宾客如云，再压都城其他妓院一头。
而这麻将，听这温姑娘说着很简单，但看这百来张的棋子，数量多，图案也多，未必就能马上学会。所以她才舍得把最聪慧的花魁乐儿叫来，就是怕另两个姑娘学不会。
柳娘很快吩咐人备好了桌子，茶点，然后把三位姑娘叫了来。
这三位姑娘经了柳娘的嘱咐，知道自己此趟要做什么，热情懂事的按位置坐下，稍作自我介绍后，就等温婉安排。而柳娘则好奇的站在一旁旁观。
坐温婉上手的，是瑶知，温文尔雅的模样，妆容和打扮都较为素净，有种清冷的气质。
坐下手的，名叫芳情，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十分灵动，着一身红色，显得格外妩媚，说起来话来，带点夹子音，应该是特别会勾人的主。
而坐正对面的，便是花魁魅乐儿，果然能坐上花魁的，绝不是庸脂俗粉。其天人之姿，让温婉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而除了容貌绝佳之外，举手投足之间，均有贵家之气，像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小姐流落至此。
温婉先大概的讲了一下玩法。
“这个麻将，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要学会分类和排序，立马就能懂怎么玩。我们先学，认棋。这里一共108张麻将棋，有筒子，条子，万子，三种类型，每种棋子从一到九，不认识没关系，会数数就行。举个例子，像这个筒，一个圈就是一筒，两个圈就是二筒，以此类推即可。”
这三位姑娘都算聪慧，立马就能推出条子的叫法。
“那既然认识了各个麻将，那我们现在学排列规则。14张牌，谁率先按三三三二的排序排好，便赢了，叫做‘胡’。”
简单介绍规则和玩法之后，温婉将各种棋型摆好示范，等到差不多都明白意思了，便摊开明着棋试玩起来。
萬字最容易看懂，只是筒子和条子还需要数一数才知道顺序，虽然打得慢，但还算顺利。
瑶知看起来就是斯斯文文的模样，打起麻将来更有种笨手笨脚的感觉，几个麻将老是摆不稳，打起来跟弹棉花一样，举棋不定，她坐在温婉上家，免不了挨几句唠叨。
“你怎么又卡壳了？”
“快点儿吧，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你这还要想这么久吗？这个五万没亲戚没朋友，就该打掉啊。”实在等不及了温婉干脆直接上手，帮忙打了出去，搞得瑶知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而那芳情，上手较快，知道一开始就把同样类型的牌张摆在一起，三三两两的隔开来，拿到不要的，丢得飞快，可等到打出去才发现，其实已经胡了，然后在那里大叫：“哎呀哎呀，我下错了，这个小鸟能不能捡回来，。”
“落子无悔，打出去的棋就不能再拿回去。”温婉认真的重复器规则。
可芳情不依不饶的，还嘟起嘴巴摇晃起温婉的胳膊开始撒娇，“哎哟，温公子人家不会玩嘛，这次就让奴家拿回来好不啦！？”
温婉虽然不吃她那一套，但被摇得头都晕了，实在受不了了把牌一推，说：“行行行，这把算你胡了好吧，下不为例。”
唉，真是的，这没有自动麻将桌，码一把牌已经很不容易啊！不过气归气，好不容易找到这些姑娘陪她玩，更是犯不着和这些新手计较，算了算了，还是安心码牌继续下一把。
她们玩得规则相对简单，随便一对可做将，只能碰牌不可吃，而这个乐儿坐在温婉的对面，是超级能碰牌，还超级能接瑶知的牌碰。
瑶知：“三万。”
乐儿：“碰！”
瑶知:“五筒。”
乐儿：“碰！”
瑶知就跟个射手座似的，每每温婉刚把牌摸到手里，就给乐儿碰跑了，气得她一直在那里深呼吸调整情绪，这一把温婉就被射得还没上到一张牌。
而轮到乐儿摸牌时，脸上慢慢起了微妙的变化，只见她嘴角微微开始上扬，眼里满是得意之色，接着慢悠悠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摸到的这张棋，好像是胡了。”
柳娘凑过脑袋看，却没有看懂：“乐儿，你这确认没有胡错吗”
温婉简单审了审牌，竖起大拇指，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可以可以，你算是出师了。”
柳娘也是忍不住连连赞道，“可以啊，乐儿，不愧是我万花楼的花魁，真是聪慧啊。”
温婉也是暗自佩服，这魅乐儿，反应速度如此之快，一点都不像刚学的样子，看来颇有打麻将的天赋啊。
打了几圈下来，三位新手已经慢慢上道，乐儿更是逐渐发现了麻将的乐趣之处。
“真有意思，每次都不知道我起到的棋子是什么，也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面对每一个棋子都需要取舍，只有在适当的时候打出去，并且留对正确的那一张，才能最终从杂乱无序的局面创造出秩序。”
温婉笑着说道：“乐儿姑娘一语道中了麻将的奥妙，既然大家都掌握了玩法，那咱们不如来点彩头，这样会更有意思。”
“好啊！”乐儿爽快应道，另两位姑娘自然也是不甘落后，纷纷点头。
“那怎么个玩法？”柳娘忍不住在一旁问道。她旁观了会儿看得头昏脑涨，还是一知半解，这会儿听到有彩头，一下提起了兴致。
“我们每人拿一百文出来。谁胡了，就得1文钱，如何？”
“1文？”几个姑娘都皱了皱眉。
柳娘也忍不住嫌弃道：“是不是有点少啊？”
“如果是吃胡，那就收放炮的1文，如果是自摸，就翻倍，每人需给2文。这样，柳娘还可再拿一百文在一旁押注。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别看一把棋下来钱少，要是胡得多，有本事把每个人的一百文都赢过去，那也是四百文呀。”
见惯了一掷千金的豪客，这几百文的彩头确实入不了人眼。几个姑娘都是讪笑着，并不答话。
见气氛有些尴尬，柳娘在一旁缓和道：“这样吧，这散钱就当是筹码，乐儿姑娘也玩不了多长时间，就以半个时辰为限，谁在这时间里赢的最多，我个人便奖赏一两银子。”
“这这怎么行，我是来消费的，怎么能让老板出彩头，这一两银子，我来吧！”温婉豪爽的接下话头，好在柳娘没有狮子大开口，这一两虽然不少，但她此刻还是拿得出来的。而且按她原本的打算，这今日拿来的银两本就是要打赏各位姑娘的。
“那就这样吧，不浪费时间了，这把我赌温公子赢，快洗牌吧。”柳娘欣然接纳，说完立马吩咐下人，按一人一百文钱，分好了铜板拿过来，当做筹码。
加了彩头之后，游戏才算正式开始。
麻将桌上的四位认真的审视着棋章，每一次落子都极为小心谨慎，而观战的柳娘和小薇，都颇有兴致的边看边学，每每看到精彩处，柳娘都会忍不住评论几句，甚至鼓起掌来，气氛极为热烈。
这一下，就玩得忘记了时间。直到有人着急忙慌的冲进来禀告，“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不怕吓到客人了。”柳娘厉声训斥着，一双眼珠子瞪得抡圆，“真是皮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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