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归来
蔗姑是九叔上山学法时的师妹，一直爱慕九叔，但是九叔对蔗姑一向冷淡。只把她看做师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一来门归不许娶妻，二来他本就错过了一段良缘，并没有从遗憾中缓过神。所以无论蔗姑怎么明示暗示，在山上学法期间九叔一直不接茬，出师之后大家离得远了，也就无妨，九叔很是为此松了口气。
没想到阴差阳错，他搬来东田镇才发现，蔗姑就住在东田镇下辖的东头村，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蔗姑慢慢就进入了九叔的社交圈。九叔也不像当年一样，竭力和蔗姑撇清关系，有时也会找蔗姑帮忙。
崔柯这几年学得挺好，张道长尽力教导她阵法，和同道说起崔柯都是赞扬之词。这一年张道长考察过崔柯的掌握情况，认为她学习阵法可以出师了，自己在阵法上已经没有什么能教崔柯了，于是提前放崔柯回去。
并且给九叔写了信，叫崔柯带着。张道长说，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阵法之道，都告诉你了，当初你师父希望我教导你阵法，现在已经完成，你可以回去了。
于是崔柯带着今年没用完的生活费退费和张道长的一封信，踏上返程，出来的时候，观里追出来一个小童，递给崔柯一个包袱。崔柯打开一看，是几本阵法相关的书册，其中一册，字眼分外眼熟，分明是当时在九叔书房看见过的《阵法大全》。
不同的是，这本书上写了很多旁人批注的笔记和补充，看起来像是有人把原本和原本上的批注誊抄下来一样。崔柯羞赧，哇，道长简直又大方又贴心，这样的秘籍说给就给，连自己当年誊抄的不太好看册子都包上了。
崔柯再次行礼道：“劳烦师弟转告，多谢道长，授艺之恩崔柯铭记于心。”
小道童也知，崔柯不是朝他行礼，便坦然受了，应承道：“师姐的话我会转告道长。”崔柯又向道童致谢。
崔柯从四目家的小院出来，就按照九叔的信上所说，往东田镇去。到镇上一打听，就问到了地方，崔柯一回去，大家都惊奇她回来的早。崔柯说她在张道长处学艺出师了，两个师兄很惊讶的样子，本来以为崔柯还要再学两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崔柯把张道长写的信交给九叔，九叔看完对崔柯很满意，张道长全篇溢美之词，说恭喜九叔有崔柯这样的佳徒。
崔柯和两个师兄大半年没见，有挺多话说，九叔手一挥就叫小辈们回去了，自己拿着张道长的信又品鉴半晌。关键是欣赏夸自己眼光好，收了个好徒弟的部分。
哎，确实，阿珂当时面黄肌瘦，又一直掩饰自己的阴阳眼，偏我就一眼看出来这丫头资质非凡，果断收为了徒弟，不愧是我！
秋生和文才给崔柯看特意给她留的房间，又帮她把行李放好，俩人就忽悠小师妹帮忙，给他们做花牌。因为很快会有兰桂芳告别戏棚演唱会，两人做个漂亮的大花牌，好让芳姐记住他们。
俩人做的花牌蛮大，两个人并排站都挡不住心型的花牌，据说俩师兄一年的工钱都搭进去，拿钞票拼成芳姐的“芳”了。
崔柯是没看出来这花牌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拿钞票做一束花呢，钞票拆开来不但清爽些，还免得拆坏了。比浆糊粘起来的“芳”字好多了。
秋生文才正看着漂亮的大花牌嘚瑟，九叔也过来找印章，要在他的小花牌上盖章。崔柯见了心想，难道是我不理解世情吗，怎么都送花牌，还都拿钱摆一个“芳”字，虽然九叔是拿铜钱摆的。
崔柯不想去看戏，也不问这些，眼见九叔坑走了两个师兄的大花牌，还要求师兄们，叠完元宝才能去看戏。崔柯就说：“师兄，你俩去吧，我叠元宝，就是不知道我一个人，你们回来前叠不叠得完。”
秋生文才两人，看师妹愿意帮忙，高兴地不得了，说回来时帮崔柯带好吃的。秋生担心师妹叠不完，师父回来要骂他俩欺负师妹，于是道：“师妹别担心，我给你找些帮手，相信你们很快就能叠完的。”
然后秋生就去忽悠供在案上的灵婴，等那些灵婴答应了，把崔柯和灵婴们相互介绍给对方，说拜托大家帮帮忙，回来时给大家带好吃的。崔柯倒是无所谓什么好吃的，她不喜欢看戏，又正好帮师兄的忙，如此而已。
只是没想到两个师兄和这些灵婴关系蛮好的样子，崔柯年后去张道长处，家里还没有这些灵婴呢！还没来得及问师父师兄怎么回事，他们就都跑去看戏了，看来这位芳姐真的很受欢迎啊，一听是她的告别戏棚演唱会，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崔柯看秋生文才走了，在桌边坐下叠元宝，同时开了阴阳眼，桌案上供着的泥娃娃们一会儿晃一下又晃了一下，不时发出小声叽叽喳喳的声音。崔柯耳闻一两句，像是在讨论她，说什么看起来很怕人之类的。
崔柯一咳嗽，屋里立马安静下来，她问道：“你们不是答应我师兄，要帮忙吗？怎么还不来？”
说完崔柯暗暗观察，只见从各个泥娃娃里飞出一点灵光，落地化作一个个穿着红肚兜的小童，悄悄藏在柱子后面、桌子旁边，纷纷探出头观察崔柯。看崔柯视线扫过来，发出“哎呀”的惊呼，往后缩，一群群簇在一起躲严实，寻找安全感。
仿佛崔柯是什么大魔王，眼光所过之处灰飞烟灭一样。崔柯气笑了：“别躲了，我都看见了，不是说愿意帮忙吗？来吧！”
崔柯把纸捆和竹筐往圆桌对半一推，看她如此，一群小萝卜头又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商量了好半天。看崔柯不像是坏蛋，就派出一两个胆大的，倏地一下拖走了东西。一群小童避着崔柯的眼光，在桌子另一边嘻嘻哈哈地，看他们的样子是在叠元宝了。
这些灵婴蛮多，而且他们不觉得这是在完全干活，他们可以从集体折纸活动里得到乐趣，叠着叠着就快乐起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变大了，慢慢开始追打玩闹起来。
崔柯观察着他们的进度，一直悄悄推材料过去，保证他们有得玩。在灵婴们玩得开心的时候，崔柯突然察觉到，一阵微弱的挣扎晃动之声，循声去看，是在案上一个绑着红线，头上绑着的红布有些歪的一个深色泥娃娃。
崔柯轻飘飘上去，把泥娃娃头上蒙着的红布扶正，心道：“应该是个厉害的，都捆成这样了，只漏了点声色进去，就挣扎成这样，应该不是好相与的。等师父回来就问问。”崔柯又悄悄坐回去，慢慢叠元宝。
那群灵婴玩的嗨了追逐起来，一个小孩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没注意，在桌边撞上崔柯的腿，不小心把自己撞倒了。小娃娃看了看跌坐地上的自己，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高高的崔柯，一下子哭起来。追着这哭了的孩子的灵婴也过来了，正好看见小伙伴撞上崔柯，然后“啪叽”一下摔倒的样子，也吓得哭了起来。
欢乐地玩耍着的灵婴们，听到小伙伴的哭声，有些吓到了，都惊慌的躲起来，有的躲在柱子后面，有的躲在桌子下面，有的没处躲，干脆躲在胆大的小伙伴后面，都害怕的缩在一起，悄悄抬头观察情况。
崔柯愣住了，怎么这灵婴还碰瓷呢，明明是你撞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了，倒像是我欺负你似的。
崔柯无奈，伸手抱起坐在地上哭的小孩，以及追过来，在旁边一起哭的小孩，让一个坐在桌子上，一个抱在膝盖上，轻声哄一哄。
崔柯实在怕哭声像感冒一样，转瞬传染遍这些灵婴，到时候哭得掀翻房顶不说，不但自己麻烦也不好跟九叔解释。所以崔柯当机立断，掐断传染源头，崔柯把俩小孩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哄着，一会儿两个小孩就安静下来，怯生生地看着崔柯。
崔柯见小孩不哭了，立马放下来道：“行了，不是要帮忙吗？不要玩了，赶紧的去吧！”说着把两个小孩，往同伴中间轻轻一推。那群小萝卜头立即包围住崔柯送过来的两个伙伴，小声叽叽喳喳，仿佛在安慰险死还生的人。
崔柯没好气地一翻白眼，虽然我不太喜欢小孩，但我也不吃小孩呀，至于吗？好像慰问灾难中幸存的人一样。崔柯看着元宝都叠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一指节高的纸，就道：“你们帮我把这些叠了，我去卖鸡蛋！”
众灵婴听到卖鸡蛋，也小声叽叽喳喳，其中一个胆大的问道：“我们帮你，你给我们吃鸡蛋吗？”崔柯笑道：“给的话怎样，不给的话怎样呢？”
小孩迟疑一下说道：“给我们吃，我们就帮你叠的漂漂亮亮，不给就不帮你了。”崔柯看着说话那小孩忐忑试探的神色，痛快道：“给你们吃，行了吧，你们叠吧，我出去卖鸡蛋。”
崔柯记得剧情里灵婴们没有吃到文才许诺的一筐鸡蛋，刚才看了小孩们玩耍的萌态，她就有点想投喂。但是她不想和灵婴们太亲近，主要是小孩这种生物，只可远观不宜亵玩。崔柯喜欢偶尔投喂和偶尔观赏别人家的崽，至于亲近了解，她选择丑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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