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我在干嘛？”林妈反问回去，“你又在干嘛？”指向桌上两台手机的手指涂着深色精致的美甲。
“从8点直播到现在，你还有什么心思学习！”美甲戳到桌面的课本，在上面留下了点点印记。
备用手机里招生直播间的画面还在播放，林欣走过去，把两台手机息屏盖到桌面上。
林妈的机关枪还在突突突，“不是不给你看，但你不能影响学习吧。开了两台手机，还学人家搞直播，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就是开着玩，没想干嘛。”林欣无力地辩解。
“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开着玩。谁信？一开开两台，一玩玩两个小时，是不是还要我查你的账号记录你才说实话。”
咄咄逼人的林妈把林欣也惹恼了，他大力把手机砸在桌面，“对，我是开了两个小时直播，那又怎样！直播这么流行，又有成熟的短视频平台变现模式，我了解一下怎么了？
“现在金融讲师都能直播讲课，金融服务模式都在创新，上周回校的学姐才说她在研究直播平台的课题。明年我就要专业分流了，难道我还不赶紧调查清楚市场的情况，等着被时代抛弃呀。”
很好，直播这块说清楚了，该说为什么是看相声直播了。
林欣紧接着又是一段大长气，丝毫不给妈妈反驳的机会。“我正好喜欢相声，把相声当成行业案例来看才有兴趣坚持下去，换做其他领域又是三分钟热度就过去了。你不了解情况还不问清楚，开口就骂！”
“原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糟糕！”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欣告诉自己要看着妈妈，眼神一定不要晃动，信念要坚定！
很好，在他的逼视下，林妈摇摆了。最后一招，乘胜追击。
林欣缓和语气，“我今晚不学了，想早点睡。”
气场强弱立见，也许真是自己误会了，林妈缓和道：“给你洗了车厘子，那你早点睡吧。”离开时把房门也带上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到空调风口微弱的响动。呆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林欣才长长舒了口气。两台手机塞进抽屉里，把桌面上摊开的书翻到下一页。
要想真正不被追究，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可以震慑他们的成绩。
书桌上红到发黑的车厘子摘了梗，堆在果盘里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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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昨天晚上剩者逆袭的消息后，周艺乐多少有些懊恼，前几天都坚持到最后，怎么到关键时刻反而掉链子。
不敢说拼实力，拼熬夜的机会也不是谁都能遇上的。“今晚，说什么我都要扛到最后一位老师下线。”周艺乐迅速和林欣同步今晚的战略部署。
“我今晚有事，不能上线了。”保险起见，林欣不能再让爸妈起疑心，否则后面的赛程，他想都不要想。
“什么事呀？”好不容易在烂泥潭里看到一点希望，怎么队友说撤就撤。
“今晚家里聚餐。”林欣跟周艺乐提过，父母不是很支持自己。要是告诉她昨晚自己现场“人赃俱在”被妈妈围剿，周艺乐的心态肯定会受影响。
林欣心里也没底，昨晚那些话能撑多久？妈妈究竟信了几分？唯有走一步是一步。
周末的战况比起平日更是血腥，周艺乐怀疑在线人数是不是翻了两倍。难道黄牛已经开启抢连线这项新业务？或者谁能照着抢红包的插件开发一个抢直播的外挂，她非常愿意付钱。
一直守到半夜，周艺乐甚至瘫在沙发上嗑起瓜子，春晚跨年都没这么累吧。
电视上放着最近新上的人气综艺，手机里的直播画面是周艺乐在嗑瓜子，偶然她也会蹦起来突击申请，前半场是在线人数最多的热场节目。周艺乐安慰自己，重头戏在最后。
综艺的片尾广告播完，周艺乐的瞌睡也上台了，她看眼客厅墙上的挂钟，还不到11点，距离最晚记录凌晨3点还有4个小时之久。幸好老爸最近在开夜车，不然回家也还是要像在学校一样偷偷摸摸。
周艺乐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终于一点点合上了。电视里的广告像催眠曲，一点也不影响周艺乐在睡梦里畅游——
她和林欣终于在海选赛最后一天连上了老师，老师给了他们跳过淘汰赛、直进晋级赛的门票，但有个条件，他俩要搭档，林欣逗、周艺乐捧。
能晋级就不错了，还管谁逗谁捧。不过周艺乐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当然是因为你的外形条件更适合站在桌子里头，自古捧哏多胖子嘛。”
“什么！！！我——”
能动手就不动口，周艺乐捞起衣袖就要干！一抬手没抓住老师的衣领，先把帮她盖毯子的老爸给打着了。
“诶哟！吓我一跳。”周爸一个后仰差点摔茶几上。
收车的周爸一回家就发现在沙发上睡着的周艺乐，他关掉电视和手机，给周艺乐盖毯子的动静把她惊醒。
周艺乐睁眼，缓了好一会儿脑子才清醒，看到老爸后知道自己刚在做了一个梦。手机支架还在原地，卡在架位上的手机已经黑屏。
周艺乐惊呼一声，慌忙问：“现在几点了？”
“都1点了。困也不知道回房间睡，电视还一直开着。”
1点！1点还有机会，应该还有老师在线，这个时候人应该不多了，可以的！
周艺乐解锁手机，快速点开app-开直播-申请连线-选中现在还在线的老师。周艺乐来不及目测还有谁在线，看到显示在线状态头像的第一眼就点了下去。
等待……然后是连接失败，接着换下一个。
手指停在距离屏幕1厘米的位置准备好动作，突然屏幕闪动，连上了！
“老、老师好。”周艺乐的瞳孔剧烈震动，她僵硬后退，好让自己的上半身可以出现在画面里。
周爸正琢磨她在又在作什么妖，就见她紧张兮兮地端坐好。
“叫谁老师呢？”周爸一歪头，把脑袋伸到镜头前。一看，哟，对面还坐着个中年男人，“教什么的老师呀？”
“教相声的。”周艺乐小声解释，两手一个劲把他爸推开。“爸你别捣乱，我在面试呢。”
相声？面试？这娃什么时候开始学相声了？还在网上找老师，我倒要好好看看！
周爸干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听他们要教些什么。
“应该还是个学生吧？”看到是女考生，老师稍微坐直了一些，脸上的疲态明显。
“对，我大三了。”
老师点头，凑近看了一眼名字，“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周艺乐，21岁，学的是工商管理专业。”周艺乐这段时间的练习没有白费，每一个字都咬得字正腔圆，尽量保证听不出口音。
这语调，让一旁的周爸感觉陌生。
“哪儿的人？”
“西南。”
“西南……”老师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林欣提醒过，相声是一门有地域障碍的语言艺术，有的老师在考核时会对地方考生有特定咬字的要求。
周艺乐喉咙发紧，等着老师的指示。
老师没有抓住西南不放，按流程往下走，“你准备说个什么呀？”
“我准备了一段《粗鲁人》。”林欣说过，《小孩子》最保险，是《八扇屏》三个基本贯口里最简单的一个，不涉及人物语气和太多的情景扮演。
可周艺乐好不容易连上了，只是背个《小孩子》根本比不了，仅仅是这几天，他们蹲在各个老师直播间里听到的《小孩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其中被淘汰的好些个，都是周艺乐觉得还不错的。
她想挑战一次《粗鲁人》。
听到“粗鲁人”3个字时，老师的下巴歪了下，看周艺乐的眼神里似乎多了点期待。
“好，开始吧。”
周艺乐深吸口气，稳住丹田，发出不同于说话时的透亮声音：“在想当初，唐朝出了一位粗鲁人，此人复姓尉迟，单字名恭，号敬德，保定山后留五州。日抢三关，也夺八寨，自秦王夜探白壁关，敬德月下赶秦王，打三鞭、还两锏——”
“好，可以了。”老师伸手打断周艺乐，“是你自己在网上找视频学的，还是跟老师学的？”
被打断的周艺乐非常受挫，脸刷地通红，这题一问，后面十有八九等待的是批评。周艺乐不想扯出林欣，“是我自己练的。”
老师点头，看出周艺乐的紧张，想安慰她。“没有老师指导的话，初学者念这段还是挺难的。怎么想到要学相声的？”
“我……”
“除了因为喜欢。”老师提前拦住了周艺乐的话，所有来的人都应该至少喜欢，但只有喜欢是不够的。
自己的结局已定，周艺乐直接抖出大实话：“因为我不想输。”
老师被周艺乐格外认真的模样一下逗笑了：“不想输给谁？”
周艺乐的瞳孔往老爸在的一侧轻微晃动了一下，她不能说。“我有一个朋友叫林欣，他也报名了这次线上招生，我不想输给他。”
老师又笑了，对周艺乐小孩式的打赌有些无语，当这是游戏竞技场呢。
周艺乐一鼓作气，“可是他现在连上场的机会还没有，老师，以后连线的时候您一定要记得好好听他说说，他叫林欣，您可别忘了。”
谁让周艺乐是女孩子呢，得护着点。老师应道，“好，如果连上他，我一定好好听。谢谢你的参加。”
周艺乐打起精神，礼貌鞠躬：“也谢谢老师，老师您辛苦了！老师今晚睡个好觉。”
直到连线断开的音效响起，周艺乐才重新抬起头，关掉直播。
画面的最后一幕，可以清楚地看到周艺乐的眼睛含有泪光。
围观了全程的周爸，冷不丁问一句：“林欣是谁呀？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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