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你不用一个人战斗
“什么，乔栖落选了？！”
“对啊，她同队三人和敌队一人都成为二队替补了，她却没有入选，这就离谱啊！”
“是离谱它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啊！她那场队内赛不是打得挺好的吗？”
“不会是因为她现在外界评价太差，争议性太强了吧，不过她特地去考试又考砸这种事，也确实是有点……”
从出道之前，到出道后，再到如今想要复出，乔栖整个一争议体质，走到哪里都伴随着异样的眼光。
但事到如今，再为这种事消沉也太不成熟了。
虽然她内心已经快要哭出一座长城了，但发给周泽楷消息时，仍然表现得十分从容淡定。
凰兮凰兮：落选了。
凰兮凰兮：但没关系，我还会努力再争取的，在转会期结束之前，总有机会的。
一枪穿云那边几次变成“正在输入中”，但都没有打开什么具体内容，他可能是想要安慰自己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吧。
几乎可以想象他拿着手机，急得原地转圈圈那副模样。
乔栖郁闷的心情也被冲淡了不少，打起精神回复：没关系。
凰兮凰兮：没关系的，我没事。
凰兮凰兮：你只要在赛场上等着我就好。
“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像打仗前让妻子在家等自己的军人。”江波涛笑道，“这可是不大吉利的flag啊。”
周泽楷嗯了一声，指尖摸着手机屏幕，眼帘低垂，看上去倒是比乔栖心情沉重得多。
江波涛看了看他，“这么担心吗？她的话应该总能自己调节好的吧。”
“希望。”周泽楷很难得没有坚定不移相信乔栖。
“……那么让人担心的状况吗？”
“……她不说。”
现在周泽楷的语气有点难得地闹别扭，其实很想抱怨为什么自己不被信赖，却又说不出口。
周泽楷真的很苦恼，“我看上去，不可靠？”
江波涛摸摸下巴打量他们队长，生活中的周泽楷帅是帅，但要说可靠嘛，或许还是游戏里比较明显一点啊，“你觉得你很可靠？”
“嗯。”周泽楷认真点头。
“哪里？”
“……有肌肉。”
“……”
小周对可靠一词的理解到底是谁教给他的啊。
江波涛哑然失笑，“你们两个啊，看着你们两个人，我都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了，不
“而且，其实你也有不愿被她知道的事吧？”
江波涛似有若无看了一眼他的手机。
周泽楷抿了抿唇，手机也向身后藏去，看上去有些尴尬。那里面有他曾经太过笨拙带来的麻烦，但他一定会藏好这一切，他希望被乔栖永远以枪王这样了不起的身份注视着，而不是被她意识到，他是个多么愚笨，多么不可靠的人。
“…如果你觉得这样就好，我也不会说什么，放心吧，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江波涛拍拍周泽楷的肩，把他按回到训练室座位上，“比起这个，我们还是聊聊去见那位的事吧，经理要我们做好准备。”
周泽楷一听“那位”，顿了顿，“我，也需要准备？”
“那当然了，他要是能来轮回，你俩可就是搭档了啊，你们两个关系不处好怎么行？”
“……”
“别紧张啊，你可是队长，怕他做什么？”
“怕。”
“？”
“怕他打我。”
周泽楷一想到全明星某个新人差点对自己拳头抡脸，如今自己还要和那样的人合作，他就非常郁卒，郁卒得很坦诚。
刚才才说自己有肌肉呢，江波涛笑得不行，“放心吧，经理说你实在不乐意也无所谓，也可以让方明华前辈去。”
周泽楷也觉得，这种事前辈总比自己适合。
“现在孙翔可是香饽饽，好几家队伍抢着要呢，也不怪经理这么急，”江波涛靠在电脑桌边，讲着讲着也叹息，“不过也不知道孙翔怎么想的，嘉世被淘汰后，他本人就一直在各个城市之间乱窜，实在很难抓到他人。”
“各个城市？”周泽楷抬了眼帘，“旅游？”
“谁知道呢，呆得都很短，最初是从h市回到b市，乔栖考试结束后，他去了一次h市，一次越云的c市，到了最近，听说他又去了g市，据各种消息说他好像去过兴欣去过越云去过义斩，搞不好下一个就是蓝雨了，你说奇怪吧？”
“……”
孙翔到底想做什么呢？
周泽楷无法理解，他只担心孙翔会不会去蓝雨，如果是之前的乔栖，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孙翔再次合作的，但现在，如果靠着和孙翔之间的默契，乔栖就确实很有可能被拎回赛场，现在青训营刚落榜，她会不会……
周泽楷是个行动派，他要见乔栖就会去见，要问就会问，所以很快就给乔栖发了消息。
凰兮凰兮：说起来，确实有人说这几天有几个职业选手来蓝雨试训，因此我都找不到机会去见队长，唉。
凰兮凰兮：不过蓝雨应该不会要孙翔，使用孙翔可是会耽误小卢前辈的成长速度，那太得不偿失了。
这是理性分析的结果，周泽楷也明白，但他想问的是：那你呢？你愿意跟孙翔合作吗？
可周泽楷还没有打几个字，乔栖又发来消息：比起这个，前辈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和前辈打pk！
一枪穿云：？
凰兮凰兮：我认真思考过了，我落选的原因肯定是准确率太不稳定了，或者说状态还没有达到他们想要的标准，确实那场比赛我有点着急了，所以，前辈你还愿意陪我一起练习吗？
一枪穿云：……
一枪穿云：好。
这个令人在意的省略号是怎么回事！
乔栖很想再问，可还没继续打字，房间门先被敲响，她只能先放下手机了。
“抱歉，乔栖前辈，”门外是蓝雨青训营的新生，手里还拿了个记录板，“经理让我通知大家，明天队医会来给大家做心理测试，一整天都在俱乐部，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可以预约一下时间，前辈有意向吗？”
乔栖一愣，微微沉吟下来，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来做这些，难道是从那个电竞手环开始，蓝雨也要加大队员身体健康力度了吗？
心理测试很好做，身体的不适……
手慢慢抚上胃部，乔栖拧起眉，如果现在被认为身体不适就麻烦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耽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了。
“乔栖前辈？前辈？”新生有点担心，“怎么了？前辈身体不舒服吗？”
“怎么会呢！”
乔栖赶忙笑笑，“只是有点意外贺医生最近这么勤奋，没什么大事，有事我肯定会第一个联系队里的，谢谢你挨个通知啦。”
寒暄之后，房间门又一次合上。
乔栖走过空荡荡的两张床铺，拉开抽屉，看着抽屉里的止疼药深深叹了口气，“还好从家里带了点出来，真被队医抓到，可就太耽误事情了呀……”
乔栖在找职业选手单挑恢复状态的事是真的。
接下来的几天，不仅是周泽楷，全联盟几十个选手都被乔栖喊到竞技场里pk了一遍，但因为都是私下的，所以，一度演变成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乔栖的私人教练。
乔栖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记得当时，她实在怕被蓝雨的人抓到私自训练，于是就对前辈说：“前辈，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呀，就当作是我们的小秘密，我们，悄悄地，好不好？”
张佳乐听后，相当好心情道：“那当然，我们两个的事要别人做什么？”
这个说法暧昧到乔栖总觉得他误会了什么，有点不安。
结果呢，隔天乔栖刚跟乔一帆打完竞技场，回来就看到张佳乐跟林敬言在群里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晚上霸图的饭局几点合适。
百花缭乱：那就五点半出发吧，早去早回。
冷暗雷：这也……未免太早了点，六点人应该很多，不如七点再去如何？
百花缭乱：哎那也太晚了啊！
冷暗雷：据我所知，你房间的灯一般只有午夜才会关吧，这是…转性了？
百花缭乱：什么话！我一直是早睡早起良好市民啊，不过七点不行啊，我游戏里有约的。
冷暗雷：那就麻烦了，我五点左右也有约……
百花缭乱：？临近晚饭你还有约？你和谁约啊。
冷暗雷：乔栖。
百花缭乱：？？？
夜雨声烦：？？？
王不留行：？
冷暗雷：不，单纯只是新住址那边有点事情要咨询一下乔栖，她白天还有训练要做，不好打扰不是吗。
百花缭乱：啊这样啊……
张佳乐呼了一口气，吓他一跳，果然啊，老林跟栖栖能有什么关系，就算他们要搬到距离极近的地方，她暗地训练找的也是他嘛！
不过，看来黄少天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就让他们先蒙在鼓里好了，哼哼。
张佳乐这边已经盘算着要怎么隐晦地跟黄少天他们炫耀一波了，而另一边，林敬言则看着小窗里被他吓到跳脚的小海豚，加深了笑容。
凰兮凰兮：前辈前辈前辈你真的吓死我了！要是被少天前辈抓到，我就不能再玩了！
冷暗雷：抱歉抱歉，只是完全说谎很容易暴露的吧。
乔栖心想，那你还不是说了谎呀！
凰兮凰兮：前辈，你坏心眼！太坏心眼了！
她早就发现林敬言前辈真的是蔫坏蔫坏一人，动不动就给她心跳一下，还很喜欢欺负她。
在乔栖约到过竞技场的前辈里面，林敬言也绝对算是性格最恶劣的一个。
有时候他早就发现她在哪，偏不说，还会附和她的垃圾话，然后突然冒出来吓她一跳，把她治疗都吓冒了泡。
还有的时候，她都被他打成丝血了，他偏要留个漏洞让她打两下再跑掉。
还有还有的时候，她都被打得四处逃窜，带着哭腔直呼前辈我们重开下一局吧这局我已经没法打了呀，然而，林敬言沉吟了一会儿，很无辜地问：“但是……职业选手弃权比赛，是会被罚款的吧？”
乔栖：这个人坏透了！！！
乔栖看看自己仅剩的几滴血，还有清空的法力值，人都要哭了，这怎么跟他打呀！
小术士蜷在石头后面，摸着伤口默默用小治疗术艰难回血回蓝，呜咽着回：“这又不是职业赛！”
然而对方毫不怜香惜玉，流氓拎着一对寒光凛然的钢爪，不紧不慢行走在雪地中，看上去还有几分风花雪月的文雅。
“之前集训时也有观察过，你似乎将职业赛和其他比赛分得很清，无所谓胜负，必要时可以为了自己的意气用事或是为别人去打，我想，那才是你的常态，相反，在职业赛场上强迫自己认真起来，才是你的逞强吧？嗯，就像现在一样。”
“……我没有逞强。”乔栖说。
“那为什么要避开吃饭时间呢？之前和我约的是6点，为什么突然改成五点？应该不是突然想起来要好好吃饭吧？”
“……”
“之前六点玩时，偶尔会突然闭麦，并且期间的操作十分的糟糕，你没有特意解释，那应该也不是因为有人突然来找你，或是网络问题吧？”
“……”
“嗯，说谎可不好啊。”
男人的低笑淌在耳边。
一个恍眼的功夫，冷暗雷已经蹲在了流光面前，笑容斯文可掬，手里向上轻轻一抛，装着汽油的啤酒瓶就这么拖着火星子，砰地炸在了流光脸上。
炸在了脸上！
小术士被炸了一脸灰。
她呆呆坐在竞技场里，望着头顶失败俩字，差点哭出来，你看！你看他！故意放走她！还故意转移她注意力！然后还以这么过分的方式杀掉她！
太坏了，这个人真的太坏了！
“前辈你这么欺负我，我可要去找别人了！”乔栖气得原地打转。
林敬言哈哈一笑，“抱歉，毕竟刚好发现了，想着放过也太可惜了点，一不小心下手了。”
“放过一点都不可惜，放过她，再过一小会儿你就可以收获一个满状态超快乐的小术士，她会非常感谢你的呀。”
“那如果下一局我放走你，你会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我…我哪有什么秘密。”
“那告诉我，你在吃饭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
乔栖又闭麦了。
林敬言看出她不太想说实话，便蹲下，连手带钢爪搁在流光脑袋上，哄小孩一样耐心，“告诉我的话，下次说不定会陪你认真打呢？”
“……我……只是要去吃饭而已。”
“真的吗？”
“真的……真的呀，”乔栖握紧鼠标，咬死下唇，“不吃的话，胃里会非常疼，还会反酸，所以我真的吃了！”
林敬言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他拧着眉，渐渐敛起笑，“难道说是，胃病？”
“大概……是吧，”乔栖盯着屏幕一点，理智地总结道，“我之前考试期间饮食状态一直不太好，应该是那时的诱因，最近又多喝了点咖啡红牛之类的，还一直熬夜，毕竟是自己的身体，我能感觉到身体状态已经很差了。”
“你很清楚自己的状态。”
对方的语气听不出怒意，但也冷却了许多。
角色本来没有表情的系统脸，现在更是僵冷，好像背后的人也脸色铁青地盯着自己，但就是到这个地步他也没有说什么重话，没有批评自己，没有强迫自己做什么。
果然，如果是林敬言前辈的话……
乔栖重新抬眼看向屏幕，“是的，我很清楚自己的状态，和我在做什么。”
“我向我自己保证过，只要能回去职业队伍，我会立刻去看医生，好好边训练边调整身体状况的，”乔栖透过角色，看向平光镜背后的那双眼，“我想，如果是前辈的话……如果是集训时，会一个人在深夜里练习冷暗雷的林敬言前辈，一定能理解我的吧？”
“……”
林敬言的沉默让乔栖有点心焦。
她害怕他会告诉队长告诉黄少天，那样的话，她就真的没有机会再去求取一次归队的机会了。治病是多么耽误时间的事情，在豪门战队里，可能只是感冒一下下，就可能被别人超越，她绝对不能让事情变成那样。
她没有时间了！
焦灼的心情又一次脱口而出。
“前辈，我已经不想再坐在观众席上，坐在连一个职业选手都没有的考场上，等着前辈们拿冠军了，我也不想等到前辈都退役了也没能和你们打过几次真正的职业赛，我知道大家对我的好并不是因为我是职业选手，或是希望我有多大的成就来回报他们，但……”
“收到了这么多人的照顾，我却连和大家站在同一位置上的能力都没有，这种无力感，真的，除了练习以外，我找不到哪怕一点方式能够消减啊。”
“我想要回职业赛场，我想要和前辈们一起比赛，我想要和蓝雨一起夺冠，我想要冠军，我想赢！我不想再错过了……”
“前辈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的吧？”
乔栖声音发颤。
“我们都想赢，不管以什么形式回到赛场都无所谓，只是想赢而已，前辈……你也是吧？”
冬日地图内，有雪落在两人的肩头。
林敬言清清楚楚看到了这个女孩伤害自己也在所不惜的胜负欲，比集训时还要磅礴了一千倍，一万倍的胜负欲，那一言一语，几近困兽之斗的嘶吼，也正是林敬言心底一直都在回响的话语。
我想赢。
我想赢。
我想赢。
我们都想赢，无论如何都想赢，不是吗？
一圈圈漾在心头逐渐重叠的回响，终归化为一道叹息，男人在沉默中重新看向乔栖：“我知道了，如果你刚所说的都能做到，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乔栖一愣，刚刚翻涌起来的悲伤愤怒不甘都被海绵吸走了似的，一时不知所措：“谢、谢谢前辈……”
“嘘。”男人举着噤声手势，苦笑道，“一个好的前辈可是不会为这种事保密的，这个时候还叫前辈，负罪感可就要翻倍了，现在应该叫共犯比较贴切吧？”
“我知道了，共犯先生。”
“谢谢你，这位共犯小姐。”
“你愿意为我保密就比什么都好了，”乔栖真的大大松了一口气，“我就是怕前辈也会像我们家的前辈一样，因为太担心而阻止我呢。”
“这话可不太对。”
“嗯？”
“我也很担心，不过我更担心另一件事。”
男人后撤半步，半蹲在流光面前。
那位斯文，礼貌，偶尔又有点坏心眼的林先生，敛起尖锐的钢爪，一双皮质的半指手套托起小术士那只手，按在心口，笑容很是无奈。
“因为比起担心你的身体，我更担心你会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个人孤军奋战啊……”
“乔栖，你不用一个人战斗。”
“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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